葉珈琅點點頭,看着他,“我問完了,我要回去王府一趟。”
郎姚樟無奈一笑,“不可能,微臣絕不能再讓娘娘去犯險。”
葉珈琅從頭上拔出釵,習慣了這裡放着利器,傷人自傷,都是好東西——
姚樟看她用釵抵着自己的肩頭,嚇得伸手阻止,“別這樣娘娘,身體髮膚受之父母,怎可自己輕易傷害。”
葉珈琅白了他一眼,“是你逼我的——姚樟,你忠心一片,無嵐在天有靈也會感到欣慰,可是你只需對他盡忠就可以,我和他,畢竟是有名無實的夫妻,不,連名都沒有了,你別管我了,我謝謝你救了我一命,但那之後,我活着就再也不是爲了活着了。”
姚樟急的團團轉,“別傷害自己,你要我怎麼做都行,千萬別傷害自己!”
葉珈琅見他是真的怕自己受傷,不由得爲無嵐能擁有這樣衷心的臣子感到欣慰,嘆息,“我要回去王府一趟,無論如何都要回去。你讓開吧,我不想爲難你。”
韻姚樟急忙安撫她,“好,我不攔着你,你放下簪子好不好?我讓開。”
葉珈琅沒有鬆開手裡的簪子,往外走,“別跟着我,我不會有事。”
姚樟跟着她出了門,示意幾個守衛不要靠近,所有人跟着她出了大門後,看着她騎上馬奔馳進了夜幕裡。
守衛看着姚樟,“大人,要不要追?”
姚樟搖了搖頭,無奈嘆息,“算了,追上了,難免她不會傷害自己。隨她去,繼續留意保護她就是了。”
衆人沉默的看着夜色。
王府。
幾個守衛打起萬分精神立在那裡,雖然夜深,可是沒有人敢鬆懈一絲一毫。
下午的時候王爺大發雷霆,說是府裡無故失蹤了個丫鬟,可是丫鬟怎麼至於驚動王爺親自過問,還弄出那麼大陣仗尋找。
前幾個人因爲守衛不力受了重罰,現在換班的各個都如臨大敵。
有馬蹄聲靠近,守衛立刻抽出佩劍,上前警示,“什麼人!”
葉珈琅勒馬,翻身而下,迎視幾個人,“是我,我是王府裡的丫鬟,顧朝顏。”
幾個人面面相覷,就是這女人私自離府害的他們兄弟一羣受了連累。
敢怒不敢言,幾個人不能多說,只是帶她入府。
一路走入層層大門,葉珈琅步伐從未有過的焦急。
她要見到龍斬夜,立刻,馬上,一刻也不想耽擱。
到了他寢宮,守門的侍女瞥了葉珈琅一眼,指着遠處,“王爺去溫泉了。好久沒回來。”
葉珈琅懶得和侍衛慢慢磨蹭,自己提起裙角飛快的往溫泉跑去。
溫泉偏居王府一角,她從來沒去過,可是這晚因爲着急,誤闖誤撞的就找了過去。
霧氣繚繞,恍惚步入了夢境。
水聲嘩嘩的流淌,彷彿就在耳邊流動。
葉珈琅推門而入,轉身合上。
往裡走,層層霧氣散開,她的視線終於清晰。
池子裡漂浮着白色的水汽,赤着身體的男人仰躺在池邊,閉着眸子,雙臂舒展開來,姿勢很慵懶,可是她心頭卻一陣酸澀。
緩步走過去,她停在他身邊。
龍斬夜沒動,以他的警惕不會沒發覺有人來。
他要麼就是知道是誰,要麼就是根本懶得防備。
葉珈琅俯身,跪坐在他身後,近距離的看着他,他背上大大小小深深淺淺全都是傷疤,打仗的人,怎麼可能不受傷,可看着他這樣的身體,她難以控制的感到難過。
冰涼的指尖落在背上,龍斬夜肌肉緊縮了一下,卻仍舊沒有睜開眼。
“六郎……”葉珈琅垂眸,看着他的那些傷疤,“還痛不痛了?”
他不語,彷彿這裡仍舊只有他和白霧。
舀過一勺熱水,她澆在他發涼的肩頭,試圖帶去一些溫暖,聲音沉沉,“你再也不要吃那種藥了,就是那黑色的丹藥,那會傷害你的身體。”
龍斬夜這才慢慢睜開眼睛,盯着前方涌動的霧氣,冷嗤一聲,“顧姑娘不是再也不敢高攀了嗎,現在又來討好我,怎麼,裝不下去了?”
葉珈琅抿了下嘴脣,“隨你怎麼說吧,我只是想提醒你,那藥傷身體,不要再吃了。”
“你憑什麼管我。”龍斬夜刻薄的反問,“既然你不想飛上枝頭,我死了你也是丫鬟,我活着你也是丫鬟,也許我死了你還能被重賞後放出去,所以你不該管我,最起碼,你不該干預我的生活習慣。”
“我沒有干預你!”葉珈琅有些惱火,他分明是在賭氣,她丟下木勺,“我哪有操心你,你死活確實與我無關!我有關心你了嗎!吃吧吃吧,吃死了你就不用在這裡嘴硬了!”
龍斬夜見她回身要走,伸手狠狠鉗住她手腕,惱火,“混賬!你一個丫鬟竟然敢這樣和本王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