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雲只得點頭,只要莫離對這件事情沒有什麼不耐,他由得莫離去。
無涯沒有說話,臉色沉悶。在這燕王府裡,他就算是有氣,也只能生生忍着。
不爲別的,就因爲他曾經也是燕王府的奴才,就算是現在,地位依然低景雲一等。
他,沒有資格在燕王府裡放出自己的怒氣。
扯着莫離那件盛京鬼使的官府出了燕王府,一路彎到一個小巷子裡。
無涯氣極,將那衣裳一把扔在地上,咬着牙,表情兇狠,一腳踩在衣裳上,還碾了幾下。
“莫離!”
他從來不知道,有人可以將自己氣至如此。
就算是被景雲趕出燕王府,他心裡也是認了的。
今天,他不過是去找莫離幫忙。可莫離竟然如此羞辱!
看着手中的令牌,無涯緩緩閉上眼睛,自從被景雲疏遠後,他心中既有委屈也有不忿,全都在今日莫離的羞辱下爆發了出來。
秦家的事情,他不後悔。
秦音死了,是他親手殺的。所以他一直覺得心裡對不起秦卿,想要加倍的對秦卿好。
而秦卿,也確實是他心中所愛。只是當初秦卿與他的身份懸殊,加上秦卿的心裡只有景雲。
無涯自認爲自己一個侍衛,不想耽誤了秦卿。
現在秦卿委身與自己,他不能讓秦卿受半點委屈!也不能讓秦卿吃半點苦頭!
如此想着,無涯也沒有注意到有人朝着他緩緩走來。
“夫君。”
秦卿拿着一把油紙傘走來,腰肢婀娜。身上穿的再也不是藍衣,而是一件素白的羅裙,上面繡着點點紅梅。
“夫君你這是怎麼了?”
秦卿笑着,卻笑的讓人心中帶寒,下意識的想要離她遠一些。
無涯收斂起一身怒意,撿起地上的衣裳,朝着秦卿走去:“沒什麼。你怎麼出來了?”
秦卿扯出腰間的絲帕,小心的拭去無涯額間的薄汗。
如果不是知道秦卿是個蛇蠍美人,還真的會以爲她是一個關心丈夫的好妻子。
“我閒着無事便出來走走。恰好見到夫君。”
秦卿將油紙傘放在一旁,柔弱無骨的身子緩緩靠在無涯的胸前,語氣中略帶撒嬌的味道:“我之前聽金甲軍的人說,夫君去了燕王府找莫姑娘。夫君可是在燕王府中受了那莫離的氣?還是王爺?”
無涯拍了拍秦卿的後背,示意她自己沒事。
感受到秦卿的關心,無涯勾着脣角笑了起來,一張黑臉笑起來的樣子也沒有那麼讓人害怕,倒是覺得有幾分英俊。
無涯長得不差,只是一貫表情嚴肅,讓人不敢靠近。
秦卿的確是他心中所愛,不然也不會爲她做到如此。
“莫姑娘不願幫我,便算了。”
秦卿從無涯的懷中擡起頭,略帶憐惜的樣子,眼裡泛着水光:“夫君,我之前認識一位姑娘,她的術法,不亞於莫姑娘,不如你找她試試?正好,我今日便是同她一道出來的。”
“當真?”
無涯眉眼皆是笑意,如果真的和秦卿說的,有人的術法不亞於莫離的話,他就真的不需要擔心了。
秦卿點頭,轉身朝着巷子那端道:“綾羅姑娘!”
只見一個身着紅衣,披着長長的紅色斗篷的女子出現在巷尾,那女子的身子很是嬌小,看起來不過十三四歲。一頭黑髮就這麼披散着,猶如夜空幕布。
女子擡起頭,肌膚雪白,一雙眼睛猶如黑葡萄,楚楚可憐。
“無涯大哥,久仰!”
女子的聲音嬌柔,略帶童稚之音,卻有比童音多了幾分女子的嬌媚。
無涯有些愣住,他從未見過這樣氣質的女孩子。說她像孩子,可眉眼和舉手投足間都帶着柔媚。令人着迷。
“綾羅姑娘自小跟着一位高人,我也是機緣巧合之下認識的。這是綾羅姑娘第一次下山,夫君莫要嚇着人家!”
秦卿悄悄的掐了無涯一下,嬌嗔着朝無涯瞪了一眼。
倒是將無涯弄得不好意思了。
他並沒有對綾羅有非分之想,只是好奇這個人怎麼可以將兩種氣質糅雜在一起,竟然還沒有半點突兀。
“原來是這樣!這次的案子,還要姑娘多多幫忙了!”
原來跟在景雲身邊就見過不少高人,無涯也一眼看出這個綾羅絕不是普通人。
剛纔走來的時候,綾羅的腳步穩健,而且步子極輕,不是內力深厚,就是輕功極好。
加上這人是秦卿向他推薦的,他自然是相信秦卿的。
女子抿脣,嫣紅似血的櫻桃小嘴勾起,露出脣畔兩個精緻小巧的梨渦:“不麻煩。事出反常必有妖。已然深秋,護城河的柳樹卻都發芽了。無涯大哥可知道柳枝的用處?”
“柳枝可打鬼,所以護城河中的事情,絕不是小鬼所爲。這裡也不是說話的地方,不如我們先回去,我再好好的同無涯大哥說道?”
無涯連連點頭,撿起地上的衣裳,又將那塊令牌放在懷中,一隻手牽着秦卿,三人一同離開。
夜裡,莫離坐在桌前望着一張張黃符暗自嘆氣。提高靈力豈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無奈,伸手準備去拿冊子,卻摸到了一隻冰涼的小手。
“主人,念景好想你呀!”
那隻小手反過來握住莫離,一張紫青的小臉可憐兮兮的看着莫離,噘着嘴,對莫離這麼長時間沒有找他而不滿。
“先鬆開。”
莫離推開念景的手,從一旁取來一支尋常的筆,朝着念景的腦門上敲了敲:“還敢抓我的手?不怕被我身上的陽氣灼傷?”
示意念景攤開手掌,方纔握住莫離的那個手心,的確有幾個地方被灼傷了,皮肉微微翻開。看的莫離又是心疼又是生氣。
念景既然跟了她,又是小孩子的模樣,多少會讓莫離偏愛幾分。
“下次記清楚了!”
瞪了念景一眼。念景不僅不害怕,反而笑了起來,一口猙獰的鬼牙竟然也顯得有幾分可愛:“念景知道了!”
“主人這是在看禁術?”
念景的年紀不大,卻也認識字,剛纔只是瞟了一眼:“主人是要查什麼東西嗎?”
莫離被念景這麼一說,倒是起了幾分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