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離目送着景胤闌離開，在景胤闌公佈了這場賭局誰贏之後，莫離也只是回以輕笑。
好像這結局她早已料到。
站在旁邊的無涯如今是顏面掃地。不僅僅是因爲輸了這場賭局，還有方纔景胤闌的那一聲輕哼。
他身爲金甲軍的統領，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被景胤闌輕視，這要他如何在金甲軍內立威？
而且進宮回稟的時候，也要受景寧帝的斥責。
“李統領，我等着你！”
莫離披上木兆讓人拿來的外袍，一頭溼發，望着無涯。
色令智昏。真不知道秦卿究竟是有什麼好的，能讓無涯變成這幅模樣！
如果從無涯的角度上來說，秦卿確實做到了傷害景雲，傷害燕王府的事情。
無涯身子一顫，他明白莫離這話的意思。
在御書房的時候，他提出的那個賭注。如果莫離輸了，要在全城的大街小巷走一圈，不停的道歉認錯。
現在是他輸了，要做這些事情的便是他！
“好！”
無涯畢竟還是一個漢子，言出必行！
“還有，盛京鬼使我既然辭了，便不再是我。不管這賭局如何，從今日起，我再也不是什麼盛京鬼使！”
莫離攏着衣裳，領着燕王府的準備離開。
聲音不大不小，卻剛好可以讓在場的人都聽清楚，字字鏗鏘，也讓其他人知道。對於“盛京鬼使”這四個字，莫離的確是半點都留戀的。
回到燕王府後，木兆顧不得自己，連忙讓人燒好了熱水給莫離梳洗一番。
莫離靠在木桶邊上，水面上熱氣氤氳。
拿出帕子擦乾手中的水，取過放在一旁的那張紫符。
這紫符上還依稀帶着絲絲靈力，這只是符紙上殘存的力量。
又拿起景雲留下來的那把匕首，將兩個東西都放在眼前，仔細的打量着。
這匕首絕非凡物，今日若不是有這把匕首爲莫離疏通了靈力，還不知道結果會是什麼樣子的。
說驚險，也不驚險。說幸運，也確實幸運。
莫家的人本來就是活在生死邊緣，莫離從來不會抱怨自己這次受了多少傷，遇見了多麼兇殘的對手。
“浮生匕。”
莫離輕輕呢喃，枯骨道人似乎認識這把匕首。
景雲也派人去查，卻還是沒有消息傳來，不清楚這三個字到底代表着什麼意思。
窗子突然吱呀響了一下，莫離感覺到陰氣從地面緩緩凝結起來，最後靠在莫離的浴桶背後。猛地緊捏匕首，在浴桶中一個翻轉，拔出匕首伸出手臂朝着面前一劃。
十一皇子只見到一片銀光，連忙蹲下身子，兩隻手抱住腦袋，驚慌大喊：“莫姑娘，是我！”
“是你？”
堪堪收回匕首，莫離連忙將東西藏進了水中。
“你來是有什麼事情找我？”
李貴妃自殺之前，莫離答應過李貴妃，會幫十一皇子的忙。
只是她沒有想到，十一皇子會來的這麼快。
原本，她預計的是李貴妃頭七之後纔會來找她。
十一皇子雖然是小鬼，見的東西也不多，可明顯的能從剛纔那道銀光裡感受到讓他恐懼害怕的氣息。
似乎只要那銀光裡的一點點力量，就足夠讓他魂飛魄散。
小心翼翼的站起身，幾次擡頭又飛速低頭的試探模樣，倒是讓莫離有些不好意思了。
最重要的是，現在莫離是縮在了浴桶裡，只露出了一個腦袋。
十一皇子點頭，表情有些猶豫，最後還是開口：“莫姑娘，我不想投胎。”
“可是李貴妃那個樣子，只怕是不能當鬼。”
李貴妃臨死之前，渾身上下已經沒有多少精氣了。就算是當鬼，那也是需要活着的時候有一口精氣存在。
就李貴妃那個樣子，投胎都難。
“不！我沒有想過要繼續和母妃在一起！我知道母妃會如何，我不強求。”
原本十一皇子就比一般的孩子要成熟一些，經歷了這些之後，更顯老成。
“你要報仇？”
莫離皺眉，打量了十一皇子一眼。
十一皇子是李貴妃親自養出來的，用了無數人的鮮血供養纔有如今的鬼氣和煞氣。當日在思錦宮的時候，莫離都被他身上帶着的氣息給嚇住。
現在是知道十一皇子當了鬼之後從未用自己的害死過一個人，莫離才願意容忍至今。
李貴妃這番，與養小鬼沒有區別。有違天道的事情，莫離向來反感。
十一皇子搖頭：“我這次是來同你告別的。母妃病重的這段時間，經常與我說盛京城外有多好，只是她沒有機會再去了。”
提起李貴妃，十一皇子還是帶着哭腔。
不管他是不是鬼，他始終還是一個孩子。
“母妃不能去，我想要代替母妃去看看。只是有些可惜，不能看看白天是什麼樣子的，只能看看夜裡的。”
“你離開了盛京城，要是遇到了什麼危險，我幫不了你。”
覺得縮着身子有些累，莫離乾脆將下巴擱在了木桶的邊緣，一張臉被水汽拂過，兩頰微微紅。
“沒事。母妃說，這是命！”
十一皇子爽朗笑着，莫離這下才徹底的相信，他是真的不想報仇。
李貴妃會變得如此，很明顯與景寧帝脫不開關係。
只是李貴妃對景寧帝做的缺德事情也不少，這是他們兩個人的恩怨。莫離懶得去說，也懶得去梳理這些事情。
“這次來，除了告別，還有一件事要和莫姑娘說。”
十一皇子收起笑容，稚嫩的五官變得嚴肅起來，莫離反而被逗笑了。
青紫色的一張鬼臉，五官秀氣可愛，若是他可以長大，日後定然也是美男子。
“姑娘不要笑，你現在很危險！”
十一皇子有些着急，鬼手下意識的想要觸碰莫離，又想到莫離那一身正氣會灼傷自己，氣的只能跺腳。
畢竟還是個孩子，再老成，也會做出孩子氣的事情。
“好！你說！”
莫離繃着臉，不讓自己笑出來。
“母妃會變得那般，是因爲皇上之前日日都在吸食母妃的精氣。後宮還有好幾個妃子變得和母妃一樣，只是都被皇上暗中解決了。”
“莫姑娘，皇上身邊總是會有一團黑霧，我也不知道那是什麼。現在那團黑霧好像開始找七皇子了，你要小心！”
十一皇子只承認一個李貴妃，稱呼皇宮裡其他人的時候，就算是父親兄弟，也十分疏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