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建抱起這個麻煩的小巫女,御風飛往冰海深處,最後在遠離海灣數百里的地方找到一座巨大的冰山,如同一座銀色堡壘坐落在海面上,這還只是冰山一角,水面以下與珊瑚島緊密凍結在一起,洋流亦無法將它推動,是個極好的藏身之所。
抱着神無月羅剎降落在冰山上,王建念頭一動召出“金光鐲”,垂直冰山峭壁射出一道光束,“唰”得一聲,如同快刀斬開豆腐,在厚厚的冰壁上鑿開一條半人高的隧道,融化的冰水流淌出來,轉眼便又凍凝。
王建操縱金光鐲持續發射光束,不斷向冰山內部開鑿,直抵中央百尺深處,挖出一個約有十立方米的空間。
收起“金光鐲”,王建揮出一道甲木罡風將碎冰吹出洞外,隨即自百寶囊中取出“旅行小屋”,將其變大安置在冰山腹中,用四象遮光陣封住洞口,從外面看起來仍是一座完整的冰山,任誰也想不到山腹內另有乾坤。
王建走進小屋,將兀自昏迷的神無月羅剎放在沙發上平躺,打開空調,便去後面廚房燒水。
身體隨着室內溫度轉暖,神無月羅剎悠悠醒來,睜開美眸茫然四顧,一時如墜五里雲霧,不明白這棟讓她頗感溫馨的小屋是什麼所在。
神無月羅剎雙手接過杯子,感激地衝他笑笑。啜飲一口香濃的咖啡,身上寒意不翼而飛,精神亦爲之一振。
王建自己也捧着一杯咖啡慢慢啜飲,有意無意地問她:“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
神無月羅剎沉吟半晌,幽幽道:“現在我不能回巴別塔,其他的暫時還沒想好……”現在回去等於羊入虎口,至少要等到傷勢痊癒以後纔有底氣回去找哥哥和貝爾蒙特算賬。
王建點了下頭:“那麼你就在這裡安心養傷,到晚上我再來探望你。”
“你不怕我逃走?”
“你想走隨時可以走,到時候我自會回來收取小屋。”
“爲什麼救我,你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好處?”神無月羅剎迷惑而警惕的盯着他,雙手不自覺的掩住。儘管她看不出王建有那方面的企圖,可俗話說知人知面不知心,只要他是一個身心健全的男人,就會有那種,若是當真對自己的美貌毫不動心……神無月羅剎反倒會有些失落。
看過貝爾蒙特遞交的直升機墜海視頻,他毫不懷疑妹妹已經去了她夢想中的“天國”,狂喜之下對貝爾蒙特的態度大有好轉,不光承諾幫他完成王猛的委託,還請來自己那位極地三足獨角蛇“密友”奧卡羅領主,幫着貝爾蒙特出謀劃策奧卡羅領主慷慨地向他們提供了許多關於“蓮峰”和“曙光騎士”的情報,這些情報大多來自不久前發生在“八號礦區”的那場激戰,她的姐姐伊莉莎領主於此役一敗塗地,本人也身負重傷,至今仍蜷縮在冰宮中修養,對那位襲擊自己的“曙光騎士”又恨又怕。
貝爾蒙特此前未曾跟三足獨角蛇主母打過交道,他萬沒想到會從一隻“母蟲子”口中收穫這些機密情報,在欽佩神無月夜叉消息靈通之餘,亦不乏惡意的猜測這個靈柔臉教宗跟奧卡羅領主是在牀上訂立的盟約。他只是幻想一下抱着半人半蟲的怪物於那事兒就覺得噁心透頂,不禁對他口味之重甘拜下風,或許在慣於跟邪魔打交道的陰陽師眼中,奧卡羅這隻“大蚊子”別有一番風情亦未可知根據奧卡羅領主提供的線索,貝爾蒙特確定“蓮峰”的測試場地就在斷頭谷內,不出意外的話,王家父子也在此地工作。
“曙光騎士團”的戰鬥力在八號礦區之戰得到充分展現,僅以區區十部戰甲襲擊並攻陷三足獨角蛇巢穴,還讓擁有五星巔峰靈力的伊莉莎領主吃了大虧,可見“蓮峰”的性能已經大大超出了王家的預估,再加上6中隊近一個裝甲營的兵力在附近駐守,貝爾蒙特深感勢單力孤,只憑自己手中這支“狼人特攻隊”的力量,恐怕很難闖進斷頭谷完成王猛交代的使命。一念至此,不由面露難色。
奧卡羅領主看出貝爾蒙特的心思,提出一個計劃。
“我的姐姐伊莉莎領主就駐紮在斷頭谷附近,八號礦山原本是她的地盤,最近被秘銀兵團6中隊攻陷,伊莉莎爲此遭到母親天后大公的責罵,心裡很是窩火,迫切想奪回八號礦區,消滅6中隊和那羣所謂的‘曙光騎士,一雪前恥,重新贏得母親的信任。
“如果貝爾蒙特先生能夠幫助伊莉莎奪回八號礦區,證明我們盟約牢不可破,那麼我可以說服伊莉莎姐姐投桃報李,全力支持你的團隊奇襲斷頭谷。”
奧卡羅的計劃聽起來合情合理無懈可擊,貝爾蒙特沒有找出對自己不利的環節,便欣然同意與之合作。
一位身穿白衣黑裙、頭上扎着大大的緞帶蝴蝶結的美少女正在小屋中賣力地擦地板,看到傳送陣啓動,臉上立刻浮現出驚喜的笑容,丟下抹布一路小跑着迎上來。
王建的目光立刻被她那尺碼比洛水還大一號的吸引,特別是當她奔跑的時候,一雙顫巍巍波濤洶涌,禁不住擔心她會跌倒。
“您回來啦”少女向他深鞠一躬,柔聲問候。
王建面無表情的點了下頭,邁步走出傳送陣。
少女麻利的拿來一雙棉拖鞋,雙膝跪地,親手幫他解開鞋帶,以一種令他驚詫的謙卑姿態服侍他換鞋。
儘管這已經不是王建第一次享受神無月羅剎的服侍,心裡還是有點怪怪的,不大適應。他在文明世界和修真世界都有不少情人,其中有些比神無月羅剎更漂亮,然而像她這樣童顏的外形再加上溫柔謙卑的性格,王建卻是前所未見。
神無月羅剎寄居“旅行小屋”,迄今已經三天了。
連日來她對王建的態度發生了一百八十度轉彎,從最初的冷淡戒備漸漸轉變爲溫順討好。每次王建回來,她都會替他洗衣煮飯、端茶倒水,服侍地無微不至,像個賢惠的小妻子。
這種潤物無聲卻又深入骨髓的溫順滋味,縱使鐵石心腸也難抵擋。
然而王建卻深信“無事獻殷勤者必有所圖”,神無月羅剎越是百般討好,他反而越發心懷警惕,不假辭色。
看到他冷冰冰的樣子,神無月羅剎眼中飄過一絲幽怨,不過她沒有氣餒,馬上又跑去廚房幫他準備茶點。
事實上,她最初討好王建的時候的確沒安好心,打算用懷柔手段籠絡這位實力深不可測的青年,說服他加入星月教團,幫自己對抗哥哥神無月夜叉的打壓。怎奈王建同學警惕心太強,不受她的美色腐蝕,催眠靈術也對他毫無用處,這讓神無月羅剎很受打擊。失望之餘亦對王建心生欽佩,覺得男子漢面對美色就該如此強勢,才稱得上是英雄氣概。
自幼生活在寒冷寂寞的環境裡,神無月羅剎的感情生活幾乎是一片空白,世上唯一的親人背叛了她,甚至還派人謀殺她,在她人生最灰暗的時候,王建如同天使一般出現在她面前,不光救了她的生命,還爲她帶來一縷陽光,照亮少女情竇初開的心房。
十六七歲的少女正值青春期,哪怕禁慾信仰亦無法長久壓抑異性相吸兩情相悅這一人類本能。不知不覺中,神無月羅剎對這位深不可測的青年產生了奇妙的好感,每次見到他都會莫名的臉紅心跳,他不在身邊的時候心裡便空落落的,做什麼都提不起精神。
小美人兒含情脈脈溫言相求,王建要說一點都不動心是不可能的。然而在一瞬間的動搖過後,他很快便堅定了立場,直截了當拒絕她的邀請。理由也很明確,就是那句老話——道不同不相爲謀。
羅剎教派的教義是比夜叉教派溫和得多,在神無月羅剎的主導下摒棄濫殺無辜崇尚嫉惡如仇,還是有一定積極意義的,套句行話這叫“混亂正義陣營”,但是再怎麼美化那也是軍方黑名單上的邪教,嫉惡如仇是好事,然而當今乃是法制社會,執法權乃國之重器,豈能容你一個民間宗教團夥越俎代庖?哪怕所殺是十惡不赦之徒也要走一走法律程序,搞不好就得因爲行俠仗義而把牢底坐穿,這正是王建以“天俠”的身份行動時不敢暴露任何真實信息的原因,亦是羅剎教派無法徹底洗白的根源。
“道不同不相爲謀?你這不是真心話。”神無月羅剎搖搖頭,盡最後的努力說服他入教,“你用的身份沒少殺人,其中就包括不少夜叉派的狂信徒,我承認他們死不足惜,可你的行爲不也違背了法律?嫉惡如仇,逢惡即斬,這與我們羅剎教派的宗旨不謀而合,爲什麼不能並肩作戰?”
“一個改變不了這個世界,你需要更多追隨者弘揚你的理念,繼承你的信仰,羅剎教派也需要一個比我更強力更睿智的領導者,我們完全可以做到雙贏”說到這裡,神無月羅剎禁不住激動起來,嗓音充滿狂熱的感情,“如果你肯加入羅剎教派,我願意把自己的地位讓給你,號召所有信徒敬仰你、崇拜你、服從你的意志如果你不嫌棄的話,連我、我……我這具清白之軀也可以奉獻給你。”說到這裡,她的臉龐泛起羞紅,眼神卻清澈無邪,無比堅定,彷彿將自己當做聖潔的羔羊獻祭給她的上帝,這種純粹到近乎忘我的信仰讓王建深感震撼。
沉默半晌,他徐徐開口道:“神無月小姐,就我個人而言,從某種程度上贊同你的信仰,然而我們的理念從相同的起點出發,最終卻通往不同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