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漸漸暗了下來,遠方的獸吼在羣山之間迴盪,聽得讓人毛骨悚然,王建心裡害怕極了,不敢走夜路,就在樹下的空地上支起了帳篷,在這裡過夜。
整個晚上王建都在一種極度的忐忑不安中度過,後來快亮天的時候,終於勉強的睡了一覺,第二天精神很不好,尋訪隱士的熱情淡了很多,想回去但又不甘心,勉強鼓勵自己走下去。
清早的天氣很好,但到中午就開始下雨了,起初淅淅瀝瀝,不長時間大雨瓢潑,急着避雨的王建慌不擇路,一心只想找個可避雨的地方,在叢林裡跑了起來,最終找到一塊可以安營的地方,支起了帳篷,帳篷支好後就鑽了進去,在帳篷裡聽着外面瓢潑的大雨和一陣陣刮過的風,王建的心中就是一個想法,回家,以後再也不來了。
大雨下了一個多小時才停,走出帳篷,整個森林都是陰冷冷溼漉漉的,這種感覺王建很不喜歡。
迫不及待的想找到沿途留得記號回家,一番苦尋,無果,好像大雨抹去了之前所有經過的痕跡,王建知道自己迷路了。
冷汗瞬間佈滿額頭,一陣風過,不禁打了個冷戰,王建就是再傻也知道,要是找不到出去的路,自己就死定了。
但是對於沒有任何野外經驗的王建來說,還能怎麼辦呢?不甘心又仔細的找了一遍,沒找到,看來只能憑運氣了。
在揹包裡拿出指南針,看了看,但說實話,這玩意王建之前還真沒用過,來之前買的,想也沒想,就衝着小指針指的南方走去。
這一走就是兩天,在叢林中的王建飢寒交迫,多希望有個人能從天而降,救了他,但是一次次希望,一次次失望,這個人從來沒出現過。
以前看到有人在叢林中迷路,或有人死在了叢林中,對王建來說也沒什麼觸動,但現在換成自己,那種死亡的恐懼慢慢向自己襲來,自己卻只能無助的等待,生不如死。
迷失在叢林的第三天,王建實在撐不住了,帶的食物一天前吃光了,在這片陌生的叢林,惶恐。蟲子不敢吃,花草樹葉害怕有毒,餓了的時候,就喝點雨水。
中午的時候,路過一個小土坡,坡上長着不高的小草,躺上去,軟軟的,陽光暖暖的曬在王建的身上,很舒服。王建閉着眼睛,一連幾天的精神高度緊張,在這一刻終於放鬆一點。
沉沉的睡去,在夢裡,全家人正在開心的吃着飯,在一瞬間,王建也想過自己身處叢林,但之後就不再想了,高興的笑着,笑着。
媽媽遞給王建一個雞腿,飢餓的王建拿起來就要吃,突然感覺不對,這冒着熱氣的雞腿怎麼感覺冰涼涼的,一個激靈醒來。
睜開眼,看到了一番可怕的場景,王建的手邊有一條蛇,王建是最怕蛇的,爬起來就狂跑,發了瘋的跑。
跑到山坡的陰面,下坡的時候藉着慣性,想來跑得一定很快,風在王建的耳邊呼嘯。在跑到接近山腳的時候,腳下被一塊石頭絆了了一下,之後王建像一個皮球滾下了小山坡。
剛要掙扎的站起來,王建就感覺自己的腳向下陷,恐慌的王建慌亂的向四周抓去,只抓住了一把枯草,王建掉進了一個黑洞裡面。
洞底一片漆黑,王建怕極了,害怕下一刻會有一直未知的怪獸向自己撲來。一動不動的坐在那裡,像死了一般。
消極的等待往往是膽小人面對事情的常見做法。
在恐懼中等了許久,都沒有預想的危險,勉強放下心來,活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手腳,除了幾處擦傷有點疼痛,其他地方倒是沒有什麼大礙。
在自己的揹包裡摸出手電,在手電光的照射下,王建終於可以看清洞裡的環境了。不看還有點希望,一看就連最後的一點希望都沒有了,這他媽那是一個地洞啊,這分明就是一口井。
上下四米左右,上小下大,洞低下有一層厚厚的樹葉,也不知道堆積了多少年,也幸虧了這些樹葉,讓王建避免了危險。
想像蜘蛛俠一樣的爬出地洞,但再試了幾次,王建得出了結論,他不是蜘蛛俠,他也爬絕爬不出這個洞。
在洞低照了一圈,看到了一個延伸到遠方的地道,地道黑洞洞的,手電只能照見很短的一段路程,看着讓人害怕,不知道該不該鑽進這個地道。
掙扎了一段時間,沒有辦法的王建還是咬了咬牙,喊了幾聲給自己壯了壯膽,拿着手電走了進去。
在手電光的照射下,王建彎着腰往前走,越往前走,洞變得越是狹小,起初是彎着腰走,後來是爬,到最後只能匍匐前進了。
沒有退路的王建只能向前,向着未知的世界。一段時間之後,感覺到空氣的流動,王建很興奮,像是看到了希望。
又過了一會,地道開始變得寬敞起來,不覺間,王建加緊了步伐。
隨着越進入地道越深,王建感覺越寒冷,他起初沒有留意,後來在揹包裡取出衣服穿上,又走了一段路程,洞裡更寒冷了,王建不敢往裡走了,害怕自己還沒找到出口,就在這裡被凍死。
受不了寒冷的侵襲的王建,又開始往回走,花了2個小時,又走到了剛摔下來的洞口,試着往上爬,但是洞又大又直沒有借力的地方,在試了很多次之後,不得不放棄了。
王建坐在洞底,心很亂,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飢寒交迫,渾渾噩噩。
想家,想家裡的父母和小妹,想家裡的好吃的。
好想吃一個煮的很爛很香的豬肘子,王建想自己能吃一整個,越想越餓,越餓越想,就這樣象是一個沒有靈魂的屍體,在那直愣愣的坐着,等待着死亡最後的來臨。
時間緩慢的過去了,王建還在那,現在王建的心死了,絕望了,就想死亡快一些來臨,好讓自己不這麼痛苦的等待下去,就這樣不知什麼時候竟然沉沉的睡了過去。
一縷陽光溫暖的照在王建疲憊的臉上,暖暖的,很舒服。一覺醒來,睡前的痛苦減輕了很多,王建不再極端的想生與死的問題,看來睡覺是最好的療傷。
王建又一次鼓足勇氣,向着洞的的深處爬去,當王建又一次爬到上次的地方,寒冷依舊,王建不覺的加快了腳步,希望加大運動讓自己暖和一點。
隨着洞口的擴大,漸漸的王建跑了起來,越跑越快,王建不去管周圍的一切,就是往前衝,當王建看清周圍環境,想剎住腳步時,卻是已經來不及了。
洞的盡頭是一條巨大的裂縫,在跑得時候看不見,到了近前纔看見,王建速度太快了,沒剎住,直直的衝了下去。
接着一道優美的曲線,伴着一聲悽絕的慘叫,之後王建就悲劇了,王建是山洞還沒有出去,又掉進了一個更深的裂縫裡了。
不知多久,緩緩地睜開眼睛,冷,很冷,刺骨的冷,凍徹心扉的冷。
裂縫兩邊冰層高聳,擡眼只能看見上面細長的一線天空。一條地下河在王建身前緩慢的流過,河水中夾雜着塊塊的浮冰,流向遠方。
從這麼高的地方摔下來,沒有摔死,王建自己都感覺幸運,但看看周圍的環境,剛升起來的慶幸又煙消雲散了。
站起身,活動了一下手腳,想抱怨幾句,但發現現在連抱怨的心情都沒有了,只能向前走了。
王建逆流而上,道路越走越窄,後來的路只能側着身子走。隨着王建的深入,周圍的溫度越來越低,王建的手腳早就凍僵了,失去了知覺。
越往前走越冷,但是現在王建已經控制不住自己了,就機械的往前走,似乎頭腦都被凍僵了,已經不會思考。
過了一段時間,王建的身體漸漸的發熱,很熱很熱,熱的王建沒法忍受,王建想脫去自己衣服,但手凍僵了,脫不下來,身體燥熱,猛一用力,自己的手指被掰掉,都沒有感覺。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想不會太長,王建終於來到了冰川的盡頭。
冰川的盡頭是一面石壁,石壁上佈滿道道裂痕,水從冰層縫隙中涌出,一股股像數條微型的瀑布,美麗漂亮,但王建已沒有了欣賞的心情,在冰層旁邊有個小冰洞,王建用盡全身力氣一躍,栽進了洞中。
進了冰洞,王建看了一眼裡面的環境,一把很小的冰刀懸浮在半空,在狹小的冰洞中散發着一團美麗的光彩。
當王建再次醒來時,已身處一片雪國,漫天的大雪染白了世界,莽莽大地,銀色的山河,無盡的落雪把天與地凋稠在一起,分外的壯麗。
王建在雪地裡跑着跳着,時而輕盈的盤旋於半空,和落雪共舞,伴長風起落。
死也沒有想象的那般可怕,至少現在自己還能在雪中起舞,歡笑,沒有惡鬼的索命,沒有陰森恐怖的地獄,純潔靈魂的歸屬,應該屬於落雪的世界。
王建時而穿行在雪地,時而漂浮在長空,像一個貪玩的孩子,也像一隻夢中的蝴蝶。
忽而,漫天的大雪緩緩匯聚,漸漸凝成一個巨人的模樣,王建驚呆的看着周圍的變化,不知將要發生什麼,與自己又會有什麼關係,宿命的玄機,有誰能看的透呢?
雪中的巨人漸漸清晰,高聳的身體頂天立地,吞吐的氣息,壯麗了山河。
在雪中的王建,看起來渺小的就如一隻螞蟻,一隻傻傻發呆的螞蟻。
巨人低頭看了王建一眼,王建亦擡頭看他,他的目光攝人心脾,王建不覺錯開了他的目光,不敢和他直視。
在王建恍惚的時候,一個和王建一般大小的雪人出現在王建的面前,他站在雪中,超凡空靈,就像是遺世獨立的仙人,讓人生出無限的敬仰和臣服。
他走到王建面前,失了古怪的一禮,對王建說:“小友即來的此處,就爲有緣人。”
他的聲音是悅耳好聽,如清泉擊石,如金聲玉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