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石島海域。
夜色中，海平面的能見度並不太高。
魔山和亞蓮恩·馬泰爾降低飛行高度，很快看見了遠處龍石島那黑黝黝的影子。
白龍韋賽里斯幾乎貼着水面飛掠。
偷羊賊因爲體型太過巨大，保持了一定的高度。
“我看見了一面漂浮在水面的旗幟，魔山。”亞蓮恩的聲音喊上來。
“赤煙獸·寒冰劍旗幟？”魔山問道。
他的旗幟，添加了絲綢和羽毛，質地很輕，不會沉於水中。
“是的。”
魔山拍拍偷羊賊，讓偷羊賊飛得更低一些，他看見了自己的旗幟，看見了水面漂浮着很多的斷木殘屑。
兩條龍幾乎貼着海面飛行的速度很快，但魔山和亞蓮恩都沒有看見屍體。
屍體會沉水，如果穿着鎧甲，那就根本不會有浮起來的機會。
“我們可有一千艘戰艦。”亞蓮恩依然不肯相信魔山先前的判斷。魔山告訴她，在先知和兩條龍的情況下，丹妮莉絲和布蘭很可能挾制了王國艦隊橫渡狹海而去。
如果真是這樣，算算時間，丹妮莉絲離開龍石島是在昨天的中午。
魔山拍拍偷羊賊的頭，偷羊賊拔高，向龍石島而去。
近了，龍石島上，有燈光在閃爍。
“還有人在島嶼上。”亞蓮恩的聲音裡充滿了驚喜。
“那是布蘭故意留下來的人。“魔山淡淡說道。
“爲什麼？”
“口信，他要留給我一個口信。”魔山的語氣依然平淡，就好像他已經想通了所有的事，看穿了所有的迷霧。
“什麼口信？”亞蓮恩鍥而不捨的問道。
“讓我們停止追擊的口信。”
“你怎麼知道？”
“因爲布蘭不想死。”
“他的一個口信就能阻止我們去殺他？”亞蓮恩·馬泰爾冷笑。
“我不知道，我們只有到了島上才能知道。”魔山沉凝的語氣說道。
他已經把布蘭·史塔克當成了最大的對手和敵人。
只要有一點機會，他就會殺死布蘭，絕不留情。
兩條龍來到了龍石島上空。
島嶼上大多數的地方都是黑沉沉的，在港口的碼頭上，燃燒着一堆篝火，彷彿是一個指路的明燈，但沒有人。碼頭不遠處，停靠着一艘大船。大船上沒有燈火，黑沉沉的如一隻蹲在水面上的怪獸。
順着長長的黑沉沉的海岸線，有點點的燈火閃爍，那是島嶼上的幾個小漁村。龍石堡已經成了斷牆殘垣，在這巨大的廢墟的外面空地上，有數座帳篷。帳篷的中間空地上，燃燒着一個巨大的火堆，十多人圍繞着火堆而坐，火光把他們的身影拉得很長，投射在了帳篷上。有的身影穿過了帳篷之間的空地，拉進了遠遠的夜色中去。
突然之間，有狂風在這些人的頭頂吹過，衆人驚異擡頭，然後看見了高空中的一個令人咋舌的黑影。一聲輕輕的龍吟聲響起，白龍韋賽里斯從另一個方向出現，緩緩落在帳篷的外面。
“亞蓮恩親王！”人們紛紛站起來，大喊着，又驚又喜。
高空中，偷羊賊緩緩降低，落在了遠處，地面彷彿有輕微的震動，一陣大風吹起，在接近帳篷的時候，已經減弱成了輕風。
魔山降落得較遠，他怕偷羊賊翅膀的扇動，會捲起地面的篝火，燒燬那幾面距離火堆較近的帳篷。
“首相大人。”人們紛紛向魔山這邊跑來迎接。
魔山大踏步走過來，在他的身後，偷羊賊如黑夜裡的巨型怪獸，那龍眼反射出金紅的晶光，令人望而生畏。
魔山聽到了小指頭的聲音，看見了瓊恩·克林頓那高大的微微佝僂的身影，還有幾名宮廷學士也在向他這邊奔過來。
“首相大人。”小指頭喊道。
“不用過來。”魔山沉聲喝道。
他勢如奔馬，踢起地面的碎石飛塵，如巨人一樣出現在火焰的光輝中。偷羊賊跟在魔山身後，每一步落下的沉悶聲音都在夜色中遠遠的傳出迴響，彷彿是夜的心跳的聲音在某處響起。
“我明明看見你中毒了。”魔山說道。這句話他是對小指頭說的。
“布蘭·史塔克救醒了我。他想把誰救醒，誰就能活。”
“小惡魔呢？”
“小惡魔被布蘭帶走了。他向你宣誓效忠的事，被布蘭知道了。丹妮莉絲也已經不再信任他。”
一行人簇擁着魔山來到了篝火堆前。
魔山有些小意外的看見了波德瑞克·派恩，但他的神情冷酷，沒有人能看見他內心的那點小小的驚喜流露。他就如一座亙古沉默的山，寵辱不驚，不苟言笑，無悲無喜。
魔山環視這十多人，除了瓊恩·克林頓外，就是普通的士兵和幾名隨軍學士。
魔山沒有看見自己的一個將軍：埃林、喬伊斯、獨眼提魅……蟹爪半島的三大族長、明月山脈的二十一個部落首領，還有皇家海軍總司令瓦格納·加爾以及數十位善於水戰的船長，鐵羣島總督古柏勒伯爵和他的旗下封臣、將軍和騎士、青亭島艦隊的總指揮‘流口水爵士’霍拉斯·雷德溫爵士和他旗下的數十將軍騎士，都是一個不見。
千艘戰艦的主力將軍，無一人在此。
“我們的人呢？”
“戰艦被丹妮莉絲的兩條龍焚燒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在丹妮莉絲艦隊和兩條龍的挾制下，正橫渡狹海。”小指頭說道。
亞蓮恩·馬泰爾的大眼睛亮如星辰，她看着魔山，心裡除了佩服，就是驚異。
魔山的預測中了。
“培提爾大人，我們即使只剩下了一半戰艦，丹妮莉絲的艦隊和龍也無法挾制吧。”
“亞蓮恩親王，在外海，布蘭埋伏了至少五百艘戰艦，總司令是阿莎·葛雷喬伊。”
“阿莎在鐵羣島的戰艦不會超過一百艘。”魔山淡淡說道。
“但她率領來的戰艦不會少於五百艘，首相大人。”小指頭說道。
“你看見了阿莎戰艦上的那些旗幟上的圖案了麼？”魔山問道。
“首相大人，我認識那些旗幟。”一直沉默不語的瓊恩·克林頓說道，“那些旗幟表明來的艦隊並不是城邦或者是島嶼王國的艦隊，而是海盜，全部是來自石階列島的海盜。”
*
魔山心思電轉，石階列島是全世界的海盜們盤踞的海盜窩。他可沒有想到阿莎竟然有時間去征服了石階列島的部分海盜們。如果不是事前的精密策劃，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也許，多半——是布蘭·史塔克的先知能力提前謀劃了這場征服。
著名的九大自由貿易城邦泰洛西就位於石階列島的最東邊，而石階列島的最西邊的島嶼，快接近馬泰爾家族的多恩海域了。石階列島是分佈在狹海里的一連串的從東到西的島嶼羣，一座一座的大小島嶼猶如連通了兩個大陸的斷橋的橋墩。其水域的水情複雜多變，水底暗礁密佈，大小島嶼有數千座。
傳說維斯特洛大陸和厄斯索斯大陸在萬年前本是連通在一起的大陸，當厄斯索斯大陸的人通過這道連通兩個大陸的‘橋樑’來進攻先民和森林之子的時候，先民中的魔法師和森林之子中的先知發起了水系魔法，硬生生把連通兩座大陸的‘橋樑’打斷，這就形成了石階列島。
在萬年前，是一個魔法師和先知掌控世界的魔法時代。
而在數十年前——魔山的前主人——泰溫·蘭尼斯特在十八歲就全國出名，就是參加了王國在石階列島的戰役。整個王國傾巢而出，和威脅王國海上貿易的石階列島的海盜們大戰。在和海盜們的長年的大戰中，王國誕生了很多的名將，泰溫·蘭尼斯特、徒利家族的黑魚布林登·徒利都是在和石階列島的‘九銅板王’的大戰中得到鍛鍊併成名於王國的。
也是在和石階列島的海盜們的大戰中，小指頭的父親救了徒利家族的族長霍斯特·徒利公爵，霍斯特·徒利公爵感恩，就收了小指頭做他的養子。而這小子從小就和徒利家族的兩個女兒一起長大，一個是嫁給艾德·史塔克公爵的凱特琳·徒利，一個是嫁給瓊恩·艾林公爵的萊莎·徒利。而萊莎·徒利從少女情竇初開時候就瘋狂的愛上了小指頭……她把自己的初夜給了小指頭，和小指頭開啓了一段終生無法忘卻的愛戀，這也是導致這個世界陷進混亂和黑暗血腥的導火索……
石階列島的海盜們被維斯特洛大陸舉全國之力長年發起戰鬥，終於狠狠的打擊了石階列島的海盜們的囂張氣焰，和九銅板王的大戰最終以維斯特洛大陸王朝的勝利而告終，從那以後，這石階列島的海盜們就對維斯特洛大陸的海上貿易規矩多了，在維斯特洛大陸可忍受的範圍內，王國也默認了石階列島海盜們的繼續存在，這是一種微妙的平衡……丹妮莉絲旗下的猛將達里奧，就出生於石階列島的海盜世家……
一個綠先知加上兩條龍，再加上石階列島的兇悍海盜艦隊，魔山的艦隊被挾制就具有了真正的可能性。
*
“培提爾大人，布蘭給我的口信是什麼？”魔山淡淡問道。
“首相大人，只要你去追擊布蘭和丹妮莉絲，他們就會殺掉埃林、喬伊斯、獨眼提魅、瓦格納·加爾、雷德溫爵士、古柏勒總督……還有上百位將軍、船長和數百位騎士。”
“龍焚燒我們的五百艘戰艦的時候，殺死了我們多少將士？”亞蓮恩問道。
“沒有殺死我們的將士，布蘭和丹妮莉絲以兩條龍爲威脅，把我們的將士趕上了另外的五百艘戰艦上，然後焚燒了空出來的五百艘船。”小指頭目光看向了亞蓮恩，眼神變得奇異，“亞蓮恩親王，布蘭身邊多了兩個女護衛，多恩人，奧伯倫·馬泰爾的兩個私生女，一個叫做特雷妮·沙德，一個叫做阿蕾娜·沙德。”
老三特蕾妮·沙德極度危險，儘管她外表甜美，金髮藍眼。她對於毒藥的瞭解能與她的父親奧伯倫相媲美，在兵器上塗抹劇毒蛇的毒液是她最慣用的手法。老四薩蕾拉·沙德的母親是來自盛夏羣島的商船船長，她今年20歲，足智多謀，是八個姐妹中最冷靜有頭腦的一個。在八大姐妹中的老大和老二被簡妮夫人率軍給殺死後，最厲害的兩個沙蛇就是老三和老四了。
亞蓮恩·馬泰爾無法接受和她關係最親密的兩個姐妹的背叛，她斷然說道：“絕無可能！”
“千真萬確，親王，我以我的性命擔保。”小指頭輕聲說道。
“艾拉莉亞·沙德恨我入骨。”魔山輕聲提醒亞蓮恩。
艾拉莉亞·沙德，紅毒蛇奧伯倫·馬泰爾的清婦，和奧伯倫的關係跟正式夫妻沒有兩樣。
“魔山，你焚燒了高庭後，我的軍隊和多恩境都是交給了艾拉莉亞·沙德代我管理。”亞蓮恩·馬泰爾說道。
“親王，也許你該馭龍回多恩去看看了。”小指頭露出了淡淡的促狹笑意。
自從魔山把亞蓮恩帶在了身邊後，亞蓮恩·馬泰爾就再也沒有回過多恩一次。君臨城內，僅有很少一股多恩軍團。大部分軍隊，都在艾拉莉亞的率領下南下，返回多恩。
“我會回去看看的。”亞蓮恩·馬泰爾的語氣變得很冷，彷彿空氣都下降了溫度。
魔山默然，他知道三眼烏鴉能潛進人的夢境中，以神的名義去蠱惑他想蠱惑的人。魔山殺了奧伯倫·馬泰爾，這在艾拉莉亞心中是一根刺，一旦受人撩撥，這根刺就會長成一片可怕的荊棘。
布蘭·史塔克真不愧是一代綠先知，他竟然想到了拉攏艾拉莉亞的力量。
“首相大人，在布蘭的身邊，還突然出現了北境失蹤的貴族波頓伯爵和他的私生子拉姆斯·波頓。拉姆斯的私生子身份已經被波頓伯爵扶正，他成了波頓伯爵的繼承人。”
拉姆斯·波頓——小剝皮，以殘忍著稱！
魔山淡淡的唔了一聲！
看樣子私底下，利用三眼烏鴉的傳訊能力和入夢的魔法力量，布蘭·史塔克竟然集合起了所有能集合的人。
亞蓮恩·馬泰爾說道：“首相大人，我們馭龍能追上布蘭·史塔克和丹妮莉絲。”
“首相大人，布蘭讓我轉達口信，他說只要魔山大人馭龍追殺，他就會立即知道，他每隔半個時辰就會殺死一個將軍和他的侍衛，從海務大臣瓦格納·加爾開始，然後是鐵羣島的古柏勒總督。但只要不追擊，他會在抵達目的地後釋放第一批人質五個將軍和五百士兵，然後每隔一個月，釋放一批將軍和士兵，直到把所有的將軍和士兵全部釋放。”
“目的地？”
“是的，我不知道他將去的是哪一個城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