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朝暮站起身對肖莫道：“我去看看水芙。”
肖莫明白，他點了點頭。
那一晚，他也親眼目睹了莫水芙奮不顧身擋在沈世寒的面前，如果不是因爲愛情，誰又會有這樣捨棄一切的勇氣。
沈遲將許朝暮帶到莫水芙病房的門前，他輕聲道：“她應該醒了，我不方便進去，你去吧。”
“嗯！”
許朝暮敲了敲門，莫水芙起初並沒有聽到。
她怔怔地坐在病牀上，目光渙散而無力，臉色蒼白如紙。她只盯着眼前的那堵白牆看，長髮凌亂地披散在兩肩上。
許朝暮敲了好幾聲門的時候，她才反應過來，轉過頭，淡淡道：“進來。”
剛進門現在許朝暮就聞到了濃烈的消毒藥水的味道，她關上門，慢慢往莫水芙走去。
才這麼些天，莫水芙消瘦了很多，兩隻大眼睛空洞而無神。
窗外碎碎的陽光透過半拉着的窗簾照在病牀上，莫水芙的手邊是一縷溫暖的光線。
莫水芙見到是許朝暮也沒有開口，只是動了動嘴脣，整個人都好累好累……
“水芙……”許朝暮坐在牀邊，拉過她的手。
原來，莫水芙的手冰涼冰涼的。
許朝暮心口一酸，前段時間莫水芙還好好的，現在卻成了這個樣子，她的心揪了起來。
但她盡力在莫水芙的跟前控制住情緒，她彎了彎脣角。
“水芙，吃東西了嗎？餓不餓？我聽沈遲說你在這兒。”
“他還沒有醒吧……”莫水芙沒有回答許朝暮的話，淡淡問了一句。
許朝暮先是一怔，繼而又點點頭：“三哥還在動手術，手術快要結束了，你別擔心。”
“……”莫水芙低下頭，沒有做聲。
“這裡有點心，我拿一些給你，你要保重身體。”許朝暮站起來給她挑了些她愛吃的小蛋糕。
莫水芙搖搖頭：“我吃不下。”
“你是不是一直都沒有吃東西？這樣不行的，寶寶還要吃的。”許朝暮安慰她，“其實……我也懷孕了。”
莫水芙的眼中這才流露出不一樣的神采，她看了看許朝暮的小腹處，勾了勾脣角：“幾個月了？”
“快三個月了，跟你寶寶差不多大。你說，他們會不會同一天出生？”
莫水芙笑了笑，但沒有開口。
許朝暮心疼地看了她一眼，她看上去真得很累，就連嘴脣都是蒼白的。
“水芙，你喜歡男孩還是女孩啊？”許朝暮坐到她的身邊，遞給她一杯溫熱的水。
“女孩。”莫水芙幾乎是不假思索就回道。
許朝暮點點頭：“我也喜歡女孩啊，女孩子可以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像小公主一樣。”
莫水芙輕聲道：“女孩子的世界更安寧。”
許朝暮一怔，垂下了眼眸，她明白了莫水芙的意思。
一縷陽光照在莫水芙蒼白的臉上，她長長的睫毛微微翕動，每眨動一下，都像是蝴蝶輕輕展翅。
“別擔心，孩子會平平安安出世的，三哥也會好起來的。”許朝暮安慰她。
“謝謝你。”
“水芙，別忘了，我們小時候關係那麼好，以後我們的孩子也可以玩得很好。到時候我們兩家人一起出去，爬山，下海，旅遊……”
莫水芙動了動嘴脣，沒有開口。
許朝暮的世界永遠是這樣美好、純真，哪怕曾經被狠狠傷害，她也願意保持這美好。
莫水芙不想破壞她心中的美好，但她知道，這樣的未來，永遠也不會有。
“水芙，你一定要聽我話，好好養傷。”
“嗯……”莫水芙輕輕應了一聲，沒有說太多。
許朝暮發現，莫水芙變得更加沉默寡言了，有時候就怔怔地看着面前的那堵白牆，一言不發。
“水芙，我這段時間都會留在美國的，你有什麼話就跟我說，不要一個人憋在心裡。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還在你身邊。”許朝暮握緊她的手。
她仍舊記得七年前，她和莫水芙同時被帶走的時候，莫水芙拼命護着她的情景。
不管是危難時還是平安時，她們都是很好的朋友。
只是上天有時候太不公平，莫家人那麼好，水芙也那麼好，可……上天卻沒有給他們一個好的安排。
“你也好好照顧自己。”莫水芙道。
“我沒事的，我還有沈遲可以使喚呢！”許朝暮道，“你要是有什麼話一定要跟我說，聽到了嗎？”
她深深體會過，有心事一定不能一個人默默藏在心裡。
莫水芙點點頭，還是默不作聲。
許朝暮有點擔心也有點害怕，莫水芙這個樣子，她真得怕她會做出什麼傻事來。
許朝暮眨了眨眼睛，她從手機裡翻出很多小寶的照片來給莫水芙看。
莫水芙還是很喜歡小寶的，許朝暮覺得，給她看一看小寶的照片，她一定會更有活下去的勇氣，哪怕是爲了肚子裡的孩子。
“水芙，我跟你說，小寶還經常跟我念叨三舅媽呢，他說，三舅媽怎麼不來看他，他可喜歡你給他織的帽子了。”許朝暮笑着搖了搖她的手，“你什麼時候再給我肚子裡的寶寶織頂帽子好不好？”
“嗯……好……”莫水芙看着許朝暮手裡的照片，臉色終於清朗了許多。
許朝暮又給她翻看了很多照片，漸漸的，莫水芙的話也多了起來。
病房外的沈遲一直在打電話，他給自己在美國的朋友打了不少電話，讓他們將最好的醫生都調過來。
聶承朗和沈世寒，他都不想他們死。
不管怎麼樣，他只能盡人事，聽天命。
打完電話後他就在病房外面等候着，走廊裡十分安靜。
沒有多久，他聽到了高跟鞋的聲音。
一擡頭，原來是陸斐麗。
沈遲握緊雙拳，一雙銳利的眸子看向她。
“沈遲……我兒子呢？”陸斐麗的臉上流露出從未有過的驚慌失措，這一次，她真得慌了。
走到沈遲的跟前，她扶着牆纔沒有讓自己倒下來。
“重症監護室。”沈遲沉沉道。
“你帶我去，你帶我去！”陸斐麗聽到這幾個字，幾乎是下意識地就喊了起來。
“去了你也見不到他。”
“我不管，你帶我過去！”陸斐麗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