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遲趁機一把捉住了她的手，她的手剛從被窩裡拿出來，還是挺暖和的。
他不作聲，看着她，笑了。
她也歪着腦袋看向他，她喜歡看他清亮的眸子，喜歡看他笑起來的樣子。
這一剎，沈遲差點就忘掉了小包子的事情。
許朝暮太美好，他真得不願意破壞她美好而純淨的世界。
四目相對時，許朝暮看到沈遲的眼中還是有無數紅血絲，他真得好像一夜沒有睡好。
正在這時，發財咬了咬沈遲的褲腳，脖子上的小鈴鐺響個不停。
沈遲低下了頭，看了發財一眼，發財又一臉無辜地鬆開了，擺出一副“我什麼都沒有幹”的表情。
發財這模樣蠢萌蠢萌的，看的沈遲心中泛起了無限柔軟。
“凌管家呢？”許朝暮歪着腦袋問沈遲。
這時，沈遲才從這美好中清醒過來。
美好就猶如泡沫，瞬間即逝，許朝暮的一句話戳破了這美好的幻景。
沈遲稍稍怔了怔，但他的反應一向靈敏，他立即若無其事道：“在準備午餐，過一會兒就會過來，怎麼，想凌管家了？”
他看了許朝暮一眼，那神情，與平日裡無異。
“不知道今天凌管家會給我帶什麼好吃的，這幾天吃的東西太單調了……”許朝暮嘟噥道。
“熬過這幾天，嗯？”
“嗯，聽你的。”許朝暮乖乖道，“那你要不要獎勵我？”
“我想想……”沈遲故意陷入沉思，半晌後才道，“有一個客戶送了我一艘遊艇，聽說還不錯。等你身體好了，出院了，我帶你和寶寶去，如何？”
“好呀，你平時都不怎麼帶我玩的。”
“哪有，是你懷孕了，不適合玩。”沈遲辯解道。
許朝暮笑了，也是這個道理，她懷孕的時候哪裡都不能隨便玩。
之前沈遲百忙之中抽空帶她去了海邊，已經是她的幸運了。
“對了，沈遲，你還沒有給寶寶起一個小名呢。”許朝暮想起來了。
沈遲看着她，臉上是一副坦然和鎮定：“你想好了沒有？”
“我覺得吧……”許朝暮擡頭看着天花板，大眼睛滴溜滴溜轉了轉，轉了半天，沒想出啥來。
“你覺得什麼？”沈遲追問道。
許朝暮乖乖搖搖頭：“沒想出來，你聰明，你想。要好聽一點的，好記一點的，朗朗上口一點的。”
“要求真高。”沈遲捏了她的臉蛋。
許朝暮忽然眼前一亮，笑道：“對了，叫小遲怎麼樣，怎麼樣……”
許朝暮承認，她就是故意的。
果然，沈遲嘴角一抽，實話實說：“不怎麼樣。”
“小小遲？”
“你怎麼不叫小暮暮呢？”
“要是女孩子就叫小暮暮或者小小暮。”許朝暮笑道。
“重新想。”沈遲勾起了脣角。
“好吧，重新想……”許朝暮嘟噥一聲。
沈遲站起身，看着她道：“你再想一會兒，我去給肖莫回個電話。”
“好。”許朝暮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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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遲走了出去，他纔剛剛將門關上，一股按捺不住的衝動就涌了上來，現在他百感交集，心中異常難受。
尤其是看到許朝暮笑的時候，那種疼痛更是鑽心入骨。
他該怎麼告訴她這件事，她能接受嗎？
是，這丫頭一直都很堅強，很倔強，但他再清楚不過了，那些都只是表象。
五年前，她替他擋了那一顆子彈後的生無可戀，就是最好的證明。
現在呢，現在她若是知道了這件事情，會怎麼辦……
沈遲倚靠在牆邊，他閉上了雙眼。
身邊不停有人走過，帶過一陣又一陣的藥水味兒，呼喊聲、說話聲、哭泣聲……一齊擦過他的耳邊，他皺起眉頭，緊握雙拳。
如果疼痛可以轉移，他寧願這些痛都加在他一個人身上。
他不要她承受任何……
可現在，他無能爲力。
那個在商業場上叱吒風雲、翻手爲雲覆手爲雨的沈四少，不過就是如此……
他的脣角邊牽出一抹嘲諷的笑意，他在嘲笑自己，狠狠嘲笑自己。
就在他站在牆邊的時候，凌管家走過來了。
“四少……”她輕輕喚了一聲，臉上是低落的神色。
她的表情很沮喪，整個人都提不起一點兒的精神來，她那雙平日裡熠熠生輝的雙眸，這會兒也變得黯淡無光。
沈遲睜開眼睛，看了她一眼。
凌管家低着頭，繼續道：“四少，寶寶的事情……已經處理好。”
她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心口如有千斤重，一字一頓，十分艱難。
說完後，她還是忍不住哭了，淚水一直往下掉。
“知道了。”沈遲點點頭，神情凝重。
“四少……孩子……很可愛……一點點大……”凌管家說着說着就哭得更厲害了。
她一直哭了一個上午了，本來已經控制住自己的情緒，但這會兒，不知爲何，又爆發了。
這樣的感覺很難受，連她都承受不了，她真得不知道許朝暮得知以後會怎麼樣。
沈遲沒有開口，他的目光有幾分深邃和迷離。
不停地有人走過他們的面前，但沈遲目光空洞，什麼都看不見……
孩子很可愛……可許朝暮再也見不到了。
“四少，不好意思，對不住，我又哭了。”凌管家擦擦眼淚，“我有點難過……”
沈遲還是沒有說話，但凌管家的話他都聽到了。
也不知是不是凌管家的聲音很特別，許朝暮聽見了，她一開始還以爲是凌管家送飯來了。
就在她剛想喊一聲的時候，她聽到了哭聲。
這聲音很不對勁，她仔細一聽，這哭聲就是來自於凌管家！
哭？爲什麼會哭？
許朝暮一下子提高了警惕，她一個震驚，忽然就想到了小包子……
對，不僅僅是凌管家不正常，沈遲也不正常！
她這個時候纔想起來，剛剛的沈遲眼睛一直通紅通紅的，像是熬夜了很久，也像是哭過。
而且，沈遲臉色很憔悴，她早上醒來的時候他就一直不在牀上，她足足等了他將近一個小時他纔回來。
他說是跟肖莫打電話了，可那個時候國內是四點多鐘，肖莫還不至於這麼不識趣，在這樣的時間段給沈遲打電話！一打還是這麼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