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失態的林暮生，完全看不到他平日裡的張揚自信，他性格怯懦的那一面展露無遺。柳淺一時也脫不開身。她也不可能對林暮生置之不理。兩個人以一種詭異的姿態相擁在一起。
“我是不是很失敗？”林暮生像個孩子蜷縮在柳淺的懷中，堂堂一米八的男兒，卻變成現在這脆弱模樣。
“沒有，面對感情沒有勝敗之說。”柳淺寬慰着林暮生。想起了自己失敗的那一段感情，那時候也覺着自己失敗極了。
林暮生忍住淚意，大男人怎麼能流淚。他就這樣怔怔的看着柳淺。百感交織，柳淺被林暮生看的很不好受。在林暮生眼裡彷彿看到了當年的自己。
“你這個樣子，一點也不男人。”柳淺微微挑起眉。試圖緩解一下緊張氣氛。
這個時候不論柳淺說什麼，林暮生都沒那麼在意，換做以往肯定受不得柳淺這樣的話。
“是，這些年我佯裝堅強。其實我就是個懦夫。”林暮生彷彿變回了當年那個沐聲，臉上怯生生的，一如初見。
看着這樣的林暮生。柳淺心裡甚至有些慚愧。當年那樣對待林暮生的確心中有愧。仔細想來，沐聲是被她親手扼殺，柳淺緊緊擁着林暮生，像是要傳遞愧疚之情。
“不要這麼說自己，你已經很堅強。”柳淺如同溫柔的大姐姐，寬慰着林暮生。
以前柳淺無法明白那種弱者的心態，如今她似乎明白了一些，有時候自己何嘗不是弱者。柳淺嘴角露出一個諷刺的笑，如果時光倒流，她一定不會做出那樣的事，如今什麼也換不回當初。
“始終不甘心，她怎麼會記不得我。”這是林暮生心中的一個結，或許解開這個結，林暮生就不會這般痛苦。
“你很在意淼淼記不得你這件事？”柳淺試探性的問道，如果是因爲這個，那就不好處理了。
至少在這麼短的時間裡，是不可能解開宋淼記憶的問題，就連柳淺都不知道宋淼爲何忘了林暮生，恐怕就很難有人知道其中緣由。
這個結種在宋淼身上，一時半會是沒辦法查出宋淼記憶的問題，但宋淼與霍天擎大婚在即，林暮生這邊又急着要答案，一時間矛盾叢生。
總之柳淺是想不到更好的方法去解決，這邊又要安撫林暮生的情緒，一時間柳淺都不曉得要怎麼辦。
“她倘若能給我一句不愛了，過去已經過去，我反而能釋懷。”林暮生真的很渴望要一個明確的答覆，而不是宋淼這邊對他完全失去記憶。
林暮生無數次告訴自己，宋淼早就忘了當初那一段，年少時的事何必如此執意。但偶爾腦中還是會冒出，宋淼是因爲某些外部原因才忘了自己，或許當宋淼恢復那一段記憶，整個局面就大不同。
儘管第二種可能微乎其微，再者說縱使宋淼記起了年少時的那一段感情，也很難影響到宋淼現在的感情。
宋淼不至於爲了一段青澀的感情，放棄如今這一段成熟的感情，林暮生明明知道這些，可是理智總是在這個問題上放水。
一次又一次，林暮生已經將自己折磨的不成人樣，但還是無法從中解脫。與宋淼的那段感情已經成了執念，心中有了執念，這是一件幸福也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淼淼有身孕，很多檢查都不可以做。”柳淺頗爲猶豫的說着，這個時候應當和林暮生說清楚些，她真怕林暮生會做出什麼來。
林暮生不解的看向柳淺，不知道柳淺突然來這一句是什麼意思，柳淺只好硬着頭皮繼續往下說。
“我曾經也懷疑過淼淼記憶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特意帶她去醫院檢查，但是醫生也不好判斷，畢竟很多檢查因爲淼淼懷孕的緣故做不了。”柳淺仔細的爲林暮生解釋着，這樣說林暮生應該就會懂了。
“你懷疑她腦袋出過問題？”林暮生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問道。
“差不多是這個意思。”柳淺莫名的一陣心虛，單純宋淼是一點一點失去對林暮生的記憶。
那時候柳淺正在身邊，從發現宋淼異常開始，柳淺就一副順水推舟的姿態。那時候柳淺恨不得宋淼將林暮生忘得乾淨，自然不可能幫着宋淼去回憶林暮生，要是當初柳淺積極幫助宋淼，或許宋淼會記得林暮生。
不過當時責任也不全在柳淺身上，畢竟宋淼忘記林暮生也是突如其來的，縱使柳淺有心幫助，效果也不得而知。
畢竟當時醫生也費盡心思，最後還是一無所獲，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宋淼徹底將林暮生忘記。
出院後，宋淼就再也沒有提過林暮生，那時候對柳淺來說卻是一個再好不過的消息。
當時沒有覺着什麼心虛，或者愧疚，如今回想起來，又忍不住將錯誤攬在自己身上。柳淺倒是愈發愧疚林暮生，這種心理就連柳淺就迷糊了。
“你的意思等宋淼生完孩子才能徹底檢查，纔有可能對症下藥。”林暮生死死的盯着柳淺，他還是不甘心，聽到這個消息更是心有不甘。
“是。”柳淺與林暮生對視着，這樣的林暮生讓人有發憷的感覺。
“可是在這之前，宋淼就要與霍天擎成婚，即便後來宋淼想起當年的一切，她也不會再與我有什麼。”林暮生不甘心的說着，實在做不到將宋淼拱手相讓，在他看來宋淼是打有他印號的一個。
“就算淼淼現在記起了一切，她也不會與你有什麼。作爲旁觀者我很清純，淼淼真的很愛霍天擎，當然霍天擎也深深地愛着淼淼。他們之間的感情才叫做真正的愛情，你仔細想想，當年你與淼淼，那一種青澀的美好，真的是愛情嗎？”柳淺希望林暮生能夠冷靜想一想，或許正因爲有缺陷所以林暮生才一直記得好久。
當年宋淼與林暮生的確互有好感，但這並不能說明什麼，好感要發展到什麼階段才能稱之爲愛。
如果當初真的順其自然的在一起了，後來會不會分開，往後會發生什麼，誰也不知道。柳淺想讓林暮生試想一下，或許在林暮生心中是過於將當年的一切美化，畢竟在最曖昧的時候被迫分開。
任誰都會死死的記着，更別說是初戀，宋淼與林暮生也算是廣義上是初戀。那層窗戶紙儘管沒有捅破，但他們各自投入了真情實意，就差沒說破而已。
林暮生眼神變了變，他冷着一張臉看着柳淺，這個時候柳淺還敢說這樣的話，真的是往槍口上撞。
“你的意思就是我和宋淼一丁點可能都沒有，我和宋淼當年的那一段感情微不足道，宋淼與霍天擎纔是真愛。”林暮生冷冰冰的聲音，帶着冰碴子味，讓柳淺心中警鈴大作。
柳淺在林暮生凌遲的眼神中，鄭重其事的點頭，“何必自欺欺人，淼淼當年沒有愛上你，如今就更不會與你有任何關係。”柳淺實在看不下去林暮生繼續這樣自怨自艾，還不如將殘酷的現實冷冷的拍在林暮生的臉上。
如此，柳淺的話徹底激怒了林暮生，情緒不穩的林暮生，理智漸行漸遠。他站起身，居高臨下的看着柳淺，那樣的眼神讓人從心底發寒。
“你是在嘲諷我？”林暮生一字一頓的問道。
“我沒有半點嘲諷的意思，我只希望你能看清現實，我比你更懂宋淼。”柳淺爭鋒相對的回道。
“如果當初不是因爲你，我和宋淼就不會被迫分開，或許我和她早就結婚了，連孩子都有了。”林暮生指責柳淺，總想着當初不是柳淺從中作梗，就不會變成現在這個處境。
“沒有如果。”柳淺的話好像一把匕首，狠狠的扎進林暮生的胸口。
“當年的你，連我這種級別的阻擾都衝不破，又有什麼資格去暢想與宋淼的未來。”柳淺決意不再順着林暮生，她得讓林暮生明白，當年的事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因爲他不夠強大。
“所以所有的錯都因爲我，是我太懦弱，才失去了宋淼。”林暮生指着自己說道，他嘴角的笑帶着狠絕的味道。
“對，每一段感情都要經過各種考驗，我只是你們感情考驗的一個環節。你沒有通過這個考驗，你就出局，這合情合理。”柳淺板着臉，看上去冷漠無情，她要讓林暮生明白一件事，錯過了就是錯過，怨天尤人沒有半點用處。
“很好，我看你是死不悔改，將所有的過錯推卸的一乾二淨。”林暮生這下子所有的怒氣都轉移到柳淺身上，他只當是柳淺在推卸當年的責任。
“我已經在對當年的事負責，那時我也只是一個孩子，總會犯錯，你苦苦揪着這個不放，是想要我拿命賠你嗎？”柳淺一聲蓋過一聲，既然要爭辯那就看誰更有氣勢。
“很好，說得好，只是個孩子，所以什麼都可以被原諒。毀了別人的人生，毀了別人的愛情，都無所謂，歸根究底是我沒用，才導致現在這個局面。”林暮生自嘲的說着，他的眼神死盯着柳淺，誰也猜不到他心裡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