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銀,在坡的那一邊,有塊奇怪的石頭。只是過了一千年了,那石頭不知道還在不在。你要不要去看看?”烏龜熱心的相邀。烏龜很少對他提什麼事的,所以釋真跟着前往。
坡很大,但不陡。滿坡都是及腳踝的草。走在上面就像踩着舒服的毛毯。釋真第一次自由的看見這麼寬闊的視野。人界的森林也是自由的,視野卻是狹小的可憐。每日的太陽也只是中午那一會兒,哪裡像現在可以盡情的呼吸。他感覺被長久捆綁的精神好像也變得輕鬆。
坡下,一塊三尺高的墨黑色石頭安靜的在那兒躺着。彷彿已竟那樣靜靜的躺了千年。石頭墨黑,上邊有青煙狀的條紋。摸起來的手感就他住過的小茅屋裡面的黑玉牀的手感一樣。
石頭一個倒着的錐子型,尖部深深的埋到地下。上面露出一個平整的面,很光滑。被太陽一曬,暖暖的,摸着很舒服。
“哈,千年了,你居然還在。就連形狀都是沒有變。”烏龜興奮地縮小了身子就爬上石頭,四仰八叉的躺着。“我那時候就是在這兒這樣曬太陽,被那個小狐狸捉到的。她非說這塊石頭是她的,我打他她過,就只好承認這是她的了。後來就天天揹着她四處轉悠,用行動來抵債。小狐狸說,這塊石頭是天上掉下來的星星。睡一下很貴的……”
烏龜在那兒自顧的喋喋不休,釋真蹲下來輕輕撫上石頭。炙熱的石面有些燙手,一直燙到他的心裡。感覺是那樣的熟悉,想要去撲捉,那念頭又消失的無影無蹤。釋真的手突然摸到異樣的地方,那是石頭的陰暗面。所以不易被人察覺。仔細看,是幾個刻上去的蠅頭小字。‘但求相見便相知’。釋真小聲的念出口,感覺那下面還應該有半句的。可那幾個字的下面就是埋着石頭的土地了。
釋真接着細細摸遍了石頭的每一寸地方,都沒有找到剩下的那半句。停手的時候,自己在心裡笑自己笨。‘千年前的人刻上去的,自己又怎麼知道還有半句?’
“你就是小狐
從人界帶回來的人麼?”
釋真聽到一個男聲響起,急忙站起身回頭。看見曾經在清涼寺有過一面之緣的男人。只是那個時候,寺院裡的情景有點混亂,所以看到的也只是一個掠影。可現在,他看清了。男人很俊美。不像趙佛生那樣可愛,也沒有師傅那樣的風華,但依然很俊美。淺色的袍子剪裁的很好,膚色很白,鼻若懸膽。此刻正看着他一派閒適的端笑。
“小狐是誰?”釋真始一開口,就明白了。這人口中的小狐就是公主。他爲什麼那樣喚公主?釋真心裡有點不舒服。
“小狐就是妖界的公主。”東方玉似笑非笑的的看着尷尬的釋真,偏口氣卻是和藹的很,“公主是在下的未婚妻。聽說她貪玩去了趟人界,回來的時候就帶了朋友來妖界做客。我昨天有事沒有來招待你們,所以現在特來賠禮來了。”
公主有未婚夫了?那她爲什麼還喚自己相公?釋真心裡揪的緊緊的,勉強的說道:“您說笑了,釋真怎擔待的起您的賠禮。”
“妖界的女婿,當然要盡地主之誼了。第一次來妖界吧,我帶你四處去逛逛可好?”東方玉笑意淺淺,說是詢問,語氣裡卻全是決定。於是釋真就隨着東方玉的步子走下山坡。而烏龜早已經在那塊平整光亮的石面上睡得不知今夕何夕了。
“人界清涼寺恍惚一見,你還是個沙尼,今日我們再見,你已經棄佛還俗了。世間的事情還真是讓人捉摸不定啊。”東方玉如今不再風流的搖着他的公子扇,而是一手背到身後,一手給釋真指引着腳下的路。顯得穩重有細心。
木訥如釋真,依然聽出了東方玉話裡的嘲諷之意。他咬了咬脣,只能聽着,因爲他確實是背棄了佛。
“哎呀,玉駙馬!”突然草叢裡鑽出一隻鼴鼠,看見他們行來,突然開口說起人話來。
人界的森林裡也有這樣奇怪的傢伙,所以釋真沒有吃驚於他們會說人話,只是對鼴鼠說話的內容反感。
“哪兒呢哪兒呢,
”又一隻鼴鼠鑽出來,頭上還cha着一朵新摘的小花。“駙馬好帥哦。”這隻鼴鼠突然雙手捧心做花癡狀。
釋真想起自己粗鄙的容顏,只能加快腳步。東方玉在後面笑了,隨手扔下兩粒珠子。兩隻鼴鼠急忙接過,對視一眼笑的更是開心,“嘿嘿,不過說兩句話就能得到這好處,早知道我們就讓那傢伙多給幾句臺詞了。”
“看見那片梅子園了麼?你與我去摘一些來吧。小狐最愛吃那片梅園裡的梅子,每次不吃到牙齒酸掉,絕不出園子。”
東方玉好像來了興趣,興匆匆的趕過去。釋真硬着頭皮跟上,心裡在想着,公主還有什麼喜好呢?可是絞盡了腦筋,他也想不出一個來。原來他是這樣的不瞭解公主。只是一心想對公主好,想爲她死,卻連公主喜歡什麼的都不知道。
梅子紫色的,看着就很酸。也沒有釋真此刻的心酸。雖然自己從來沒有那樣奢望過,但現在知道,眼前這個俊美的男人才應該是公主的良人。
“公主……很好。你們會很幸福。”釋真揹着東方玉摘梅子,梅子的酸居然酸到了他的眼睛,眼角澀澀的。
“謝謝你的祝福,我想我們也會幸福的。”東方玉揹着釋真,臉上雖笑着,眼睛裡卻又掩飾不住的落寞。他追女人從來不屑耍一些手段,今天卻做了這樣丟臉的事。爲了趕走情敵,他放棄了自己的驕傲。
“什麼時候回人界,我送你回去。這裡一天,人界一年。回去晚了,你所熟悉的人界就會變得物事全非了。”
釋真回頭,酸澀藏下。“邪神香骨收了我爲徒。我可能不能回到人界了。”
“什麼?你居然拜了邪神爲師?”東方玉突然再也笑不出來。覺得現在做的這一切,就像個跳樑小醜。本以爲這個人根本威脅不了他和鬼狐,但爲了保險,還是先趕走他爲好。卻不知道人家已經找到了最大的靠山。
【作者題外話】:輸到用時方恨少,錢到月中就沒了。可憐的同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