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什麼你會覺得我在耍你?”
面對祝覺的職責,阿塔爾疑惑的問道。
“難道不是嗎?”
手掌不離劍柄,眼眸中閃爍着寒光。
“當然不是,我可是提前徵求過你的意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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攤開雙手,聳起肩膀,鬍子頭髮一片花白的老人滿臉的無辜,
“之前在烏撒鎮外,難道不是你把貓之雕像拿出來的?”
“是我拿的,有什麼問題麼。”
“那是屬於某位以貓爲信仰象徵之一的舊神的物品,你在貓的面前將它拿出來,等同於你承認自己跟那位神明存在着聯繫並且試圖與它們進行交流,也正因爲如此,我的朋友纔會找到你。”
拿起一塊南瓜派塞進嘴裡,順勢喝口酒,指了指旁邊的黑貓接着說道,
“他知道我有難,便想着救我,這顆寶石就是酬勞,你得到它之後並沒有返還,這就意味着你同意幫助......你不會以爲它是白送的吧?”
阿塔爾的解釋有理有據,祝覺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怎麼反駁。
天上掉餡餅這種事情顯然還沒輪到他。
雕像是他拿出來的,沒有人逼着他把寶石揣進口袋,而且也是他主動跟着黑貓來到這座高塔。
這麼一想,還是他上趕着來救阿塔爾的?
“我根本就不知道這雕像的作用......算了!”
抓起紳士送來的酒壺,仰脖就喝了個精光,然後抓起南瓜派就啃下半塊,風鈴也跟着咬了一大口,看的阿塔爾一陣心痛。
事情既然已經發生,再怎麼糾結都沒用,還不如想想怎麼彌補自己的損失。
等等......有損失嗎?
細想之下,整個過程祝覺只是出來說了兩句話,然後白得一顆寶石不說,現在還能額外喝不少月光酒以及南瓜派。
至於跟紳士之間產生的嫌隙。
他在乎嗎?
“之前紳士說的《納克特抄本》,究竟是什麼?”
想通之後心情好轉的祝覺的注意力很快轉移到了其他的事情上,能讓紳士如此惦記的東西,他當然想知道是什麼。
“一本從很早之前就被保存在這裡的古籍,裡面記述着凡人不可知的內容......並不是說它多麼珍貴,而是我就算將它放到你的面前,你也無法領會其中的意思,反而會被某些伴隨着書頁的翻動而出現的恐怖力量所吞噬,可憐的納爾森爵士認爲他能夠抵抗,並且從中獲取更爲強大的力量,但在我看來這只是他的臆想,如果他得到《納克特抄本》,只會有一個結局......悲慘的結局。”
阿塔爾並不避諱談論那本古籍,或許是擔心祝覺也產生跟紳士同樣的想法,他着重強調普通人閱讀古籍後可能會產生的嚴重後果。
“所以這本書究竟能不能讓人變的更加強大?”
擁有《德基安之書》的祝覺頗爲在意這一點,在進入幻夢境之前他看過其中的一部分內容,只是除了頭暈腦脹之外,他沒有收穫任何東西。
“或許可以,或許不行......我並沒有閱讀過《納克特抄本》,對其中的內容完全不熟悉,又怎麼能回答你呢。”
話說到這,饒是身體的姿態依舊有些吊兒郎當,阿塔爾的表情卻變的凝重,雙眼直視着祝覺,緊接着說道,
“請你相信我,如果你知道其中隱藏着怎樣的恐怖,你絕對會後悔翻開它,而且到那時無論是怎樣的後悔都是毫無作用,那些不可以言語討論的,在晦澀陰影中閃現的生物亦或是別的什麼存在,都不是我們這些人能夠隨意麪對的!”
儘管只是以擦邊的方式提及這方面的一些事情,高塔一層的蠟燭火苗開始顫動。
祝覺皺起眉頭,他隱約察覺到了些什麼。
“不管你信不信,你所說的那種存在,我見過不少,我曾經與它們戰鬥,並且擊敗了其中的一部分......你這裡是不是被它們光顧過?”
剛纔有那麼一瞬間,祝覺的感知中出現特殊反應,這引起了他的注意,略加思索後沉聲問道。
“你真的跟那些令人作嘔的怪物戰鬥過?
“你不信?”
祝覺握着自己身前的酒杯,寒霜剎那間佈滿杯身,凍結其中剩餘的一些酒液,擡手將冰塊倒進嘴裡,嚼的嘎吱作響。
“魔法,有點意思,想當年我自己也嘗試着學習過,可惜沒有這份天賦,不過我現在認爲這是好事。”
看到祝覺展現出的力量,阿塔爾並沒有多麼激動,只是有些驚訝的看了眼酒杯。
“好事?”
還有人認爲自身的弱小是好事?
“有這樣的兩個人,他們熱衷於追尋世界隱藏的神秘,前者只是個普通人,他來到諸神所居住的地方,那是一座巨大而又陡峭的山峰,毫無疑問的,他沒能爬上去,於是回到某個小鎮,徹底的變回凡人;他的朋友,也就是後者,那是一個實力強大的魔法師,他沿着前者提供的路線同樣到達那座山峰腳下,幸運的是他成功了,然而就在他興奮的通過信件想要告訴前者這一好消息時,無可名狀的毀滅降臨在他的頭上,他尖叫着被某種力量拖上天空,當着數百人的面墜落在地,沒有人能救他......沒有人敢救他!”
小口抿着月光酒,阿塔爾說起一個遙遠的故事,他的視線有些迷離,低聲呢喃着,
“弱小給人以束縛,凡人需要做的只是祈禱罷了,強大會令人失去理智,最終招來災禍。”
“我以爲招來災禍而無法躲避的人,他死了,只能說明他還不夠強。”
祝覺的回答很不客氣。
“你覺得你比他更強?”
前一秒還有些頹喪的阿塔爾猛的轉過身,語調冰冷。
“我一直不覺得自己弱,如果有一天我死在那些怪物的手中,那就證明我也不過如此!”
祝覺毫不迴避來自阿塔爾的注視,這是心裡話。
“哈哈~很久沒見過你這樣的年輕人了,既然你這麼有自信,不如幫我一個忙?”
放下酒杯,也不管祝覺作何迴應,阿塔爾臉上突然浮現出笑意,雙手攏進袖子,往高塔的上層走去。
環繞着螺旋階梯,兩人踏足這座高塔的最頂層。
這裡原本是一個以彩花裝飾的聖祠,左側還有一個象牙色講臺,或許是阿塔爾平時會待的地方,然而此時出現在祝覺眼中的卻是一片狼藉。
中央的祭祀臺像是被什麼東西踩踏過,上邊擺放的金銀器物凌亂的倒了一片,那座象牙色的講臺乾脆被撞翻在地,上面鋪散着一些破碎的花瓣。
“知道我爲什麼一直在拖延古籍的交付時間嗎,這就是原因,雖然我本來也沒打算把古籍交出去,但事實上我現在就算改變主意也做不到了,《納克特抄本》在三天前就已經被人偷走,盜賊在這裡翻開古籍,招來了恐怖的怪物,它破壞了整個聖祠的同時也將盜賊的痕跡抹除的一乾二淨。”
上前試圖將象牙色的講臺掰正,卻因爲氣力不夠只能在那發出吭哧聲響。
“你是看管《納克特抄本》的人,難道沒有察覺?”
祝覺搖搖頭,上前單手抓着一角,輕而易舉的將它復歸原位。
“我當然察覺到了,只不過當時沒敢上去,在二層睡覺,等到怪物出現就跑到一層的柱子後邊躲......咳咳,尋找反擊的機會,後來我想到了對抗怪物的方法,但它已經逃離,真是令人遺憾。”
“你就沒嘗試着攔一攔?”
對於這位保管着《納克特抄本》的大長老在盜賊來到這座高塔時“果斷”的拋棄掉古籍,裝睡之後又躲起來選擇自保的行爲,祝覺差異的問道,
“哪怕找烏撒鎮裡的人幫忙呢。”
“阻攔的後果是我的死亡,事實真相被掩蓋,烏撒鎮也會被恐怖怪物所迫害,事情走向更壞的一面,現在我活着,並且找到了你,我選擇將這件事情告訴你並且尋求你的幫助,這樣一來不僅烏撒鎮中的怪物會被驅逐,《納克特抄本》的下落也會有人去追查,這難道不是好事麼?”
能把怕死和推卸責任說的這麼清新脫俗,讓人挑不出一絲毛病來的人祝覺還是第一次碰見。
“你憑什麼認爲我會幫你,這顆寶石是之前救你的酬勞。”
“我這一生曾經踏足過這個世界的大部分地方,見過在冷原上空飛翔的夏塔克鳥,也去過南方海洋中的奧瑞巴島,見識過諸神起舞時刻繪的雕像,更隨着探險隊穿過遍佈‘死亡之火’的通道,進入幻夢境的地下世界,與那些人類根本無法理解的怪物有過接觸......”
“你之前不是說自己登山失敗後一直住在烏撒鎮嗎?”
阿塔爾所說的故事中的前者顯然是他自己。
“好吧,其實我只去過外邊的幾座城市,我是聽那些經過烏撒鎮的旅人說起的那些地方。”
儘管說謊被人戳穿的時候很狼狽,但這老頭理不直氣也壯的回答也是令人佩服。
“你可真是個‘誠實’的大長老啊!”
祝覺斜着眼說道。
“你們這些外鄉人不也很‘誠實’麼,我知道你們隱藏身份來到這裡追求的是什麼,無非是想要修行魔法或是別的什麼強大力量,我能給你這個機會,難道你不想要?
剛纔還滿臉尷尬的阿塔爾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恢復成第一次見面時高深莫測的模樣,眯着眼,微笑着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