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然有警局和管理局的資源可以調用,但想要在大城市裡找一個人還是極其困難的。忙活了一整夜,看了無數的監控,只是找到了些小魚小蝦,始終是沒有出塵的影子。
徐其琛打着哈欠走進早餐店,想着吃過早飯,回家躺會兒。
早餐店的生意一如既往的紅火,老闆和老闆娘忙得團團轉,好在大多是老客人,習慣了自己拿碗拿勺子。
客人一波接着一波,好不容易上班的那撥人離開,客人才算是少下來。老闆娘得空坐了下來,微微彎着腰,手緩緩錘着後背。
做早餐生意就是個苦活,凌晨兩三點就得爬起來,否則就趕不上最早的一撥客人,掙的都是辛苦錢。老闆娘有些腰間盤突出,頸椎微微彎曲,站立時間久了就會疼得不行。
一個相貌平平的中年女客人擡頭的時候看到了老闆娘的模樣,盯了一會便起身便湊了過去。
“你哪裡不舒服?”
老闆娘被問的有些楞:“就是太忙,這腰啊,站久了疼得不行,”
中年婦女有了興致,一下就眉飛色舞起來:“我認識一個非常厲害的道長,他能夠妙手解百病。”
“之前我常常失眠睡不着,天天做噩夢,道長給了我一顆丹藥,你看我現在多精神。”
老闆娘看了她精神的模樣,確實不像是常常失眠。
“這位老道長有不俗的本事,要不你去試試?”
“他會腰間盤這塊?”
“看您說的,人家是得道高人,什麼病不會看?我也是經別人介紹纔過去的,只要你保有一顆誠摯的心,道長就會爲你解除病痛。”
老闆娘有些將信將疑,耐不住對方口若懸河的攛掇,心裡面有了試一試的想法。
老闆在一旁聽得直皺眉頭,感覺中年女客人說實在是太玄乎,可偏偏自己婆娘似乎還信了。
“你吃好了嗎?我們要收拾了!”老闆你隱隱下了逐客令。
中年婦女見老闆態度堅決,瞥見他手裡頭捏着的擀麪杖,嚥了咽口水就腳底抹油溜走了。
“你幹嘛?人家也是好心介紹,再說我去試試又不糟蹋錢?”老闆娘埋怨道。
“呵呵~”老闆冷笑一聲,“你要真去了,他們有100種方法忽悠你上當。”
“哪有那麼多的得道高人和治病偏方,真要是這麼靈,他爲啥不去大醫院?別說什麼清心寡慾,不過都是些利益。”老闆看得很透徹,“我和你說要去醫院看,就該醫生的,把腰間盤手術做了。”
老闆娘小聲的說道:“手術那麼多錢,做完了還得趴在牀上躺兩三個月,以後還幹不了重活……”
“不要怕花錢,咱們辛苦掙錢,不就是爲了自己過得舒舒服服嘛。你呀,以後不要那麼累,我肩膀寬,一個人也能扛得住的。”
“做不了那麼多,我們就少賣點,關鍵是身體好就成。”老闆寬慰着老闆娘。
一大早就出師不利,女客人走出早餐店,呆呆地看了會來往的行人,漫無目的地走了起來。
離她不到十米的地方,徐其琛小心翼翼地跟着她。
剛吃飯的時候就覺得這個女人鬼鬼祟祟,她的眼神似乎從來沒有停留在面前的湯包和胡辣湯身上,而是留意着附近的客人,似乎是在尋找着目標。起初徐徐其琛還以爲這傢伙是個小偷,趁着店裡人來人往,進行扒竊。
誰知道飯吃完了,她似乎還沒有什麼行動。
正當徐其琛準備走的時候,就聽到了女人提到妙手回春的道長。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費工夫,徐其琛覺得她口中的道長大概率就是出塵。
不知道這個江湖騙子到底在籌劃着什麼?近段時間非常活躍,不斷利用手底的信徒發展下線,似乎在佈置一個大局。
就連鬍渣男製造出來的大案,都沒有讓他停一下手。要知道鬍渣男搞出那麼大陣仗,警察不可能不調查,要是發現他和鬍渣男間的關係,絕對是不會放過他的。
哪怕有這麼的大的風險,他似乎並沒有任何收斂的意思。
中年婦女似乎只是一個普通人,對後面跟蹤的徐其琛毫無察覺。她要嘗試着搭訕了其他人,不過都被拒絕。大多人都只關注自己的事,沒那個閒工夫聽一個婦女扯什麼世外高人一類的屁話。
太陽升起來之後,溫度明顯提高了不少,走了一段路以後徐其琛有些燥熱,就在旁邊的小店買了瓶礦泉水,沒喝兩口,中年婦女就走了過來。
徐其琛還以爲她發現了自己,眼神有些飄忽。
“小夥子,看你面色不是很好啊?”中年婦女當起了神棍。
徐其琛故意表現出了一幅驚訝的神情:“你怎麼知道?”
中年婦女趕緊掩蓋自己的得意:“能具體說說你的症狀嗎?”
“晚上有點睡不着,心裡面總想着事兒,壓力有點大。”徐其琛半真半假地說道。
“你這毛病很常見,現代人工作生活壓力都大。我之前和你一樣,重度失眠,還會出現耳鳴的情況,但我遇到了一個特別厲害的道長,他給我簡單的治療之後,我一覺能睡到大中午!”中年婦女一臉的虔誠。
徐其琛知道要進入到正戲,順着中年做女的話問道:“這麼靈的嗎?”
“那當然!”中年婦女不容置辯地說,“只要你相信到道長,足夠誠心,他感受到之後,便會解除你的痛苦。”
“那我去哪能找到他呢?我最虔誠了,道長肯定願意幫我的!”
中年婦女見徐其琛十分急切,心頭欣喜不已:“你跟我來,你可以親眼看着道長爲病人解除痛苦。我說什麼不重要,重要的還是看療效!”
“去去,我們趕緊去!”徐其琛正愁逮不住出塵呢,他的豬隊友非要把他拉過去,那誠然是不錯。
中年婦女帶着她左拐右拐,到了一處人煙稀少的倉庫。門口的壯漢認識中年婦女,簡單地問了兩句就把他們放了進去。
倉庫裡光線較暗,點着不少蠟燭,搞得氣氛有些神神秘秘。倉庫中央搭着一個臺子,上頭擺放着一尊蒙着黃色絲綢的像。
中年婦女虔誠地跪在蒲墊上磕了幾個頭,才帶着徐其琛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
旁邊是一對父母帶着孩子,小孩似乎坐不住,屁股上像長了釘子一樣扭來扭去。看樣子很像是多動症,但在他父母看來便是一種怪病。聽說是道長的醫術不得了,就把孩子帶來試試。
徐其琛豎着耳朵,聽着附近人的交談。出塵搞那麼大陣仗似乎並不是謀財,聽常來的信徒說,只要是誠心相信道長,他就會幫助解除病痛。如果道長不願意幫忙,那就是誠心不夠。
隨口和中年婦女聊了幾句,倉庫裡的說話聲靜了下來,不少人都跪在了地上,雙手攤開舉高,虔誠地等待着什麼。
臺上白霧升騰而起,待散盡之後,是穿着道袍的中年人。
徐其琛能確定他就是出塵,只是不知道爲什麼老了不少。可能是爲了增加一些仙骨的氣息,特意化得老氣些吧。
徐其琛沒有貿然動手,掏出手機給隊員發了個信息和定位,想看看出塵到底在搞什麼鬼。
“很感謝兄弟姐妹們宣揚我們的仁義,讓這些被弄痛折磨的凡人能感受到出塵大師的恩澤!”一個賊眉鼠眼的傢伙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臺上,一開口就是極具蠱惑的語氣。
徐其琛聽着怎麼都感覺實在傳.銷窩點,哪裡像是佈道啊。出塵就是個江湖騙子,想來沒什麼底蘊,找來的幫手也就是這個水準。
賊眉鼠眼的男人宣揚了不少出塵的傑作,然後就邀請了一個氣喘吁吁的胖子上來。
“這位兄弟說說自己的情況?”
胖子有些緊張,喘了兩口氣:“我是糖尿病,一直打胰島素,眼睛看不清楚,腳也浮腫得厲害。”
“我……我是聽以前的病友說大師治好了他,纔想來試試。”
糖尿病本身是不會痛的,定時打胰島素就行。問題是糖尿病引起許多併發症,比較嚴重的會皮膚潰爛、腎病,甚至是心肌梗塞。
穿着道袍的出塵揮了揮手裡頭的拂塵,帶起一陣霧氣。霧氣瀰漫在胖子的身旁,慢慢消散。
出塵一直保持着沉默,待他收起拂塵,旁邊的男人才開口問道:“有沒有感覺好一些?”
胖子將信將疑,挪動了下肥胖的身軀,一臉的震驚:“我……我的腳好……好像不是那麼疼了?”
“大師只是略微施法,就緩解了這位兄弟的病痛。只要是能一直相信大師,他會慢慢治好你們的疾病的!”
“虔誠,一定要虔誠!”賊眉鼠眼的傢伙強調道。
“你看到了嗎?大師特別厲害,就揮了揮手,臺上的人就沒那麼疼了!”中年婦女激動地向徐其琛說道。
徐其琛總覺得那白霧裡頭肯定有古怪,不過他並沒有駁斥中年婦女。她完全是被洗了腦的樣子,和她爭辯不過是白費口舌而已。
長時間被病痛折磨的人,就像是落入河中將要溺死,但凡是有一根稻草,理智上並不能承載他,救他上岸,他也會死死地拽緊,因爲這個稻草是他活下去的唯一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