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僅僅只是掃過一眼便收回了視線。
蘇雨眠:“我沒事,碰到個熟人,耽擱了一下,馬上就上去,你也快回吧。”
“好。”
話雖如此,但沈時宴還是坐在車裡,確認她房間亮起燈光後,才放心地發動引擎。
叩叩叩——
突然,車窗被人從外面敲了兩下。
沈時宴挑眉,原本鬆手剎的動作一頓,車窗半降,目光也隨之落在女人臉上。
“有事?”
桑槿笑笑,街燈朦朧,她整個人彷彿被鍍上了一層光暈。
聖潔無暇,至清至純。
“嗨,你好,我叫桑槿,算是蘇雨眠的……朋友吧。你是她哥哥?”
沈時宴沒有接話。
桑槿好脾氣地笑笑,竟一點也不生氣,又接着道:“那你也姓蘇嗎?”
沈時宴看了她一眼:“我姓沈。”
“沈先生,很高興認識你!”女孩兒笑語盈盈。
沈時宴目光輕忽,若有似無地往蘇雨眠住處的窗戶瞥去。
“我要走了,勞駕退後一點。”說着,便要升起車窗。
桑槿見狀,急忙用手輕輕撐住車窗邊緣,語氣帶着恰到好處的羞澀:“沈先生,初次見面,能不能加個微信?”
沈時宴眸光冷清:“不能。”
桑槿的手仍撐着車窗,笑容有一瞬僵硬。
但很快又恢復如常,眼中浮現出一絲楚楚可憐:“沈先生,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想多交一個華夏朋友。”
“你……”她咬了咬脣,“是不是也跟雨眠一樣,覺得我是個麻煩?所以,不想搭理我?”
男人好似來了點興致,開口問她:“你不是華夏人?”
“嗯,我來自H國,不過我祖籍華夏,也算……半個華夏人吧。”
沈時宴上下打量她一番:“你說,雨眠覺得你麻煩?”
女孩兒霎時羞紅了臉,垂下的睫毛猶如兩把小扇,在不安地輕顫。
“可能……是我太會闖禍了,不怪她的……”
沈時宴點頭:“的確。雨眠這麼有耐心、會包容的人,如果都覺得你麻煩,那你可能要考慮一下,你是真的有點招人煩。”
桑槿:“?”
“所以,還請你以後少去煩她。”
“……”
就在這時,蘇雨眠房間的燈滅了,沈時宴收回目光,不再留戀,直接鬆開手剎,一腳油門躥出。
保時捷揚塵而去,只留下空中殘存的汽車尾氣。
桑槿站在原地,看着車尾燈逐漸消失在夜色中,下意識咬緊脣瓣。
中途,不知想到什麼,又深吸口氣,緩緩鬆開牙齒。
不能咬。
這張漂亮的臉,任何一個器官,都尤爲珍貴。
咬壞了,怎麼辦?
……
這晚之後,桑槿沒再像鬼一樣突然冒出來。
當然,蘇雨眠也沒忘了她。
畢竟還有“帶人”的任務在身。
雖說一開始她並不願意接,但既然接了,該盡的責任還是要盡到。
每週四下午,她會固定時間跟桑槿見上一面——
提問答疑,查漏補缺。
蘇雨眠只聊跟學術有關的東西,其他話題,一概不接。
隨着答疑次數增多,她發現,這個桑槿好像……
是個半桶水。
連很多基本的學術常識都不知道,就算知道一些,也是張冠李戴。
“你大學學的什麼專業?”
桑槿愣了一下,回答:“……統計學。”
“你學統計學,不知道泊松分佈?”
她笑容似乎僵了一下,快得讓人以爲眼花了:“我當然知道,泊松分佈是單位時間內隨機事件發生次數的概率分佈。具體來說,適用於描述在給定的時間或空間區間內,事件發生的次數,是一種離散型概率分佈。”
蘇雨眠:“你說的這些,聽起來像在背書。還是我直接問吧……”
“它的函數公式裡和分別代表什麼?在這個實驗中,各取什麼數值更合理?”
桑槿張了張嘴,卻沒能立馬說出答案。
眼神慌亂地閃爍幾下,而後勉強擠出一個笑容:“我……突然有點想不起來了,可能最近事情太多,有點混亂。”
蘇雨眠微微皺眉,“如果我沒猜錯,你應該出自h國的桑家?”
“……是。”
“桑家,代代出天才,近二十年,數學和統計學更是這個學閥家族的強勢學科。”
面對蘇雨眠探究的目光,其中的犀利彷彿要洞穿一切。
桑槿只能垂下眼瞼,只有這樣才能避免與她對視。
過了幾秒,才重新找回聲音:“我……雖然姓桑,但我……”她有些難堪地抿了抿脣,“是私生女,十五歲前都被養在外面,所以並沒有接觸到桑家的精英教育……”
蘇雨眠:“……抱歉。”
她擡起頭,澀然一笑:“沒關係,我本來就不是什麼天才……”
回家路上,蘇雨眠想起桑槿說話時的神態表情,心裡陡然生出一種怪異。
但哪裡怪,一時半會,她又說不上來。
……
跟史密斯的溝通,在進入六月之後,就沒再按天計了。
通常一週通一次話,同步實驗進度,中間如果有急事,兩人會直接打跨國電話。
而這也意味着前期的數據準備已全部到位,接下來就是實驗和分析。
苗苗和林書墨已經連續半個月沒休息了。
蘇雨眠更恐怖,一個月沒休不說,每天晚上基本都是加到九點多才走。
苗苗私底下小聲跟林書墨說:“雨眠姐也太恐怖了。每天對着電腦裡那一堆數據,她都不覺得頭暈眼花嗎?”
林書墨:“她不會眼花,她只會兩眼放光。”
“……”好吧。
有個卷王之王在身邊,苗苗也是被迫勤快起來了。
在三人昏天黑地、不懈努力之下,終於趕在暑假前,完成了第一階段的數據整理。
而暑假的到來,也意味着,這學期即將結束。
桑槿的交換生之旅也來到終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