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雨眠身體一陣發軟,雙腿幾乎站不住。
但她知道,這個時候自己絕對不能倒下。
“哥,你有沒有聯繫最好的醫生?”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在控制不住顫抖。
就連姜舒苑都忍不住朝這邊多看了兩眼。
沈時宴:“全澳洲最頂尖的醫療團隊都在這裡了。”
蘇雨眠身形一晃,她咬緊牙關,“真的……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是祈求,是絕望。
沈時宴只覺心痛如絞:“……能用的辦法,都試過了,但是……”
蘇雨眠眼淚再也繃不住,瘋狂涌出。
“哥……怎麼辦?我該怎麼辦……”剎那間,喪失所有力氣的她,聲音啞了,腦子也亂做一團漿糊。
只剩下本能地求助。
沈時宴還算冷靜:“雨眠,你聽我說。現在還有24小時,我已經安排私人飛機在機場待命,隨時起飛。你現在立刻出發去機場,越快越好,從京都到澳洲要飛15個小時,如果一切順利,你還能見歐陽教授最後一面。”
蘇雨眠點頭:“好,好,我現在就去機場。”
“另外……”那頭有些猶豫。
“哥,都什麼時候了,你有話就說啊!老師是不是交代了什麼?”蘇雨眠急得狂掉眼淚。
沈時宴:“你別急……歐陽教授在昏迷中除了叫你的名字,還叫了另一個人。”
蘇雨眠:“誰?”
沈時宴:“……奇峰。”
不知道是不是他認識的那位,但此刻,聽着那頭死寂般的沉默,沈時宴知道,他猜對了。
這個“奇峰”,就是“邵奇峰”!
蘇雨眠慌亂的目光逐漸變得堅定:“好,我知道了。”
結束通話,她大步往裡走。
姜舒苑見狀,皺着眉頭追上來,用身體攔住她:“這次你別想再躲!給我一句準話,分,還是不分?!”
蘇雨眠看她的眼神充滿了難以置信和不可理解,她氣,她急,她此刻恨不得長了翅膀飛到機場去。
“讓開!我現在不想跟你談這些!”
姜舒苑冷笑一聲:“裝什麼裝?上次讓你裝傻充愣混了過去,這次你休想再糊弄我。溫白值得更好的將來,也值得更好的女孩兒,你根本不夠愛他,爲什麼不能先放手呢?!”
蘇雨眠根本沒聽她在說什麼,只想着急地繞開。
姜舒苑卻不依不饒地堵上來。
蘇雨眠忍無可忍:“我再說一遍!讓開——”
姜舒苑愣了一下:“你——敢這麼跟我說話?!我今天就不讓了,你要怎樣?!”
“滾!你這個潑婦——”
蘇雨眠直接上手,把她推開。
然而下一秒,卻見邵溫白站在不遠處的臺階上,震驚又不解地看着這一幕。
此時姜舒苑沒有半點攔她時的強橫,虛弱得就像一張紙片,軟綿綿地倒在草坪上,臉色也在瞬間變得卡白。
邵溫白下意識衝上前查看:“媽——”
姜舒苑被他扶在懷裡,根本站不穩,一雙含淚的眼睛難以置信地看向蘇雨眠:
“雨眠……你、你爲什麼要這樣對我?”
蘇雨眠冷笑,她看了眼邵溫白,又看向姜舒苑,目光前所未有的冰冷和決絕。
“你不就是想讓我這麼對你嗎?當着你兒子的面,好讓他看看,我究竟有多惡毒,多野蠻,多不可理喻!恭喜你,目的達到了。”
姜舒苑目光微閃。
蘇雨眠:“有句話你說得很對,爲了自己在乎的人,犧牲掉不在乎的人,這是人之常情,所以——對不起了。”
在姜舒苑和邵溫白不解的注視下,蘇雨眠一把抓住出來查看情況的邵奇峰。
“雨、雨眠?”邵奇峰被她突如其來的舉動驚到,“這是怎麼了?”
“聽好了,我只說一遍。我的老師,歐陽聞秋,只剩24小時了,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澳洲見她最後一面,你自己決定。我只給你三十秒。”
邵奇峰愣在原地,整個人都傻了。
“……什麼叫只剩24小時?!什麼叫最後一面?!你——說清楚!”
蘇雨眠:“我說不清楚!你也可以選擇不信!還有十五秒!”
邵奇峰看了眼不遠處盯着自己的妻子,又看向滿眼疑惑,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的小兒子,以及聽到動靜從裡面涌出來看熱鬧的賓客們。
他把心一橫,看向蘇雨眠,“我跟你一起!”
蘇雨眠轉身就往大門走。
邵奇峰緊隨其後。
姜舒苑眼裡還有尚未褪去的表演成分,此刻都化爲了不解和驚疑,她看着自己的丈夫只是跟蘇雨眠說了幾句話,就中邪般跟在她後頭要離開,她忍不住開口叫他——
“奇峰?!你要去哪?!”
邵奇峰充耳不聞,此刻,他腦子裡迴盪的只有蘇雨眠那句:我的老師,歐陽聞秋,只剩24小時了……
只剩24小時……
不,不會……
姜舒苑無法相信,她拔高音調,再次喊道:“奇峰——你是不是忘了,今天是我們的週年紀念?!現在賓客還在,宴會也沒結束,你要丟下我去哪?”
“邵奇峰——你知不知道你在幹什麼?!”
“你給我回來——”
見邵奇峰不理她,姜舒苑慌亂地拽住小兒子:“溫白!你去!你去把你爸叫回來啊!蘇雨眠就是個妖精,她要把所有男人的魂都勾走才滿意!”
邵溫白反應過來,大步追上去。
“雨眠——雨眠——”
終於他追上來,但他並不是來叫回邵奇峰的,而是看向蘇雨眠——
“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你哭過了?”
蘇雨眠:“讓開。”
邵溫白對上她那樣冰冷的眼神,一時無措:“雨眠,你……”
“再說一遍,讓開。”
“你……要去哪?”
蘇雨眠深深看了他一眼:“溫白,我們分手吧。”
說完,在男人怔忡的瞬間,大步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