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夕陽掛在天邊。
橘色的光輝籠罩了整座城市。
航班準點自京都機場起飛、升空,在夕陽下,劃出一道弧形的軌跡,而後衝上雲霄,消失不見。
……
邵溫白在飛機上睡了一覺。
商務艙人沒滿,留了幾個空位,所以安靜得有些過分。
他已經連續多天失眠,這是近半個月來,他最快入睡的一次。
即便飛機並不平穩,中間還有好幾次氣流顛簸,他也沒醒。
再次睜眼,是因爲聽見空姐正低聲詢問隔壁的乘客需要什麼早餐,邵溫白才意識到,天亮了。
他打開隔板,便見朝陽如火,像一個透光的橘色圓球。
飛機降落墨爾本,邵溫白第一時間趕往醫院。
途中聯繫了當初在M國實驗室的同事,現任墨爾本大學生物系主任。
對方接到邵溫白的電話,十分驚訝,在得知他想借用生物實驗室後,便一口答應下來。
很快,邵溫白從醫院順利取走血液樣本。
孔翔那邊,也第一時間收到消息。
孔翔:“東西拿到了吧?”
“嗯。”
“驗過沒有?”
邵溫白:“驗過,沒問題。”
“OK,算我多嘴。”
邵溫白如此仔細嚴謹的人,這些流程算基操,根本不用他提醒。
“那就祝你,一切順利,早日追妻成功。”
邵溫白嘴角上揚:“借吉言。”
三十分鐘後,他抵達墨爾本大學。
……
島上,紅日自海面升起。
邊月離開已經一個多月,蘇雨眠只在她離開後的第二天聯繫過她。
得知邊月順利靠岸,她才徹底放下心來。
再之後,雙方都不曾聯繫對方。
有時候,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再說科考隊這邊,有了見微、知著、睹始的加入,課題進度跟開了倍速一樣。
從前團隊成員需要實地採集病毒毒株,採完,帶回來,處理好,才能開始提取相關數據。
拿到數據,再進行統計分析,而後留檔保存。
如今有了機器人加入,直接省去實地採樣和處理這兩個步驟。
見微發現新毒株後,會直接進行處理,然後讀取相關數據,先簡單傳回來一部分,睹始接收到數據,處理後,上傳電腦。
大家可以直接對這部分數據進行分析。
傍晚,見微、知著歸來,上交採集到的毒株樣本,他們再接手,進入隔離實驗室,拆解剩下的無法通過機器人直接識別或處理的數據。
шшш ★тt kдn ★C〇
爲此,團隊自發打散成三個小隊,流水線式完成單一工作內容。
各司其職,各行其是。
都流水線了,效率如何可想而知。
錢海峰:“照這個進度,咱們似乎有望在兩年內結束項目?”
萬蒙一聽,整個人都興奮了:“真的假的?可以這麼快嗎?”
她想回國,想回家,更想老公和兒子。
厲潮涌聞言,對着錢海峰調侃:“老錢,你說話要負責的,要是兩年內結束不了,當心萬教授找你麻煩。”
錢海峰兩眼一瞪,看萬蒙:“不、不會吧?”
萬蒙想了想,正色:“應該會哦。”
錢海峰:“……”當場閉麥。
不說話,最安全。
厲潮涌正在給知著設定明天要探索的採集區域,一邊操作,一邊感慨:“東邊這塊兒,咱們也算功德圓滿了,從今天開始,可以往西邊去了,等到了最西邊,那整個Max羣島就被咱們採完了。”
“最西邊?”萬蒙沉吟一瞬,“得到小海嶼了吧?”
厲潮涌點頭:“沒錯,就是那兒。”
這時,一直沒說話的蘇雨眠突然起身,走到厲潮涌身旁:“我看看明天給知著劃定的探索區。”
厲潮涌趕緊調出來:“……就這一塊兒。”
蘇雨眠皺眉:“已經往西邊去了……”
“對,”厲潮涌點頭,“東區咱們已經覆蓋完,眼下只能往西邊去。”
蘇雨眠:“停一下吧。”
“……什麼?”厲潮涌懷疑自己聽錯了。
錢海峰和萬蒙也朝這邊看過來。
錢海峰:“……爲什麼要停?”
蘇雨眠想了想,擡眼掃過幾人,半晌才憋出一句:“……那什麼,能先不說理由嗎?”
錢海峰:“……”
厲潮涌:“……”
萬蒙:“?”
錢海峰又問:“那要停到什麼時候?”
蘇雨眠不說話了。
錢海峰:得,又是沒理由。
最終,三人還是聽從了蘇雨眠的意見,並不再追問緣由。
對外就說——
近期三臺機器人要進行程序優化,暫停工作。
好在前期採集到的病毒樣本積壓不少,數據也沒統計完,更別說分析了。
所以即便沒有新樣本,大家手上也不缺活幹。
李兆燕混在人羣中,聽完錢海峰和厲潮涌的解釋,下意識蹙起眉頭。
她嗅到了一絲不對勁,但具體哪裡不對,又說不出來。
只能按下心中的疑慮與忐忑,重新投入工作中。
自從蘇雨眠引進了機器人,又改善了大家的工作環境和住宿條件,人心便逐漸偏向她。
再加上之前沼澤地事件中李兆燕的過失,以致於大家都漸漸開始疏遠她。
雖說不明顯,也不外露,但敏感如李兆燕,還是捕捉到了那一絲與從前的不同。
可她卻無力挽救,也不知道怎麼挽救。
甚至,她內心深處還隱隱添了幾分恐慌。
而這種恐懼和慌亂,都來自於蘇雨眠。
從她上島,到現在,明顯就是衝着自己來的。
可兩人無冤無仇,她爲什麼對自己這麼大敵意?李兆燕想來想去,唯一的理由,就只有——
歐陽聞秋!
她懷疑自己了?
不……不會的……
李兆燕強行壓下這種想法,這種時候,絕對不可以自亂陣腳。
她深吸口氣,看來該聯繫那邊了……
如果,真被蘇雨眠查出點什麼,那她也要提前爲自己留好退路才行。
蘇雨眠並不清楚自己一個決定,就讓李兆燕陷入了忐忑與恐懼之中。
她現在一心數着日子,因爲——
距離邊月所說的“兩個月”,還剩12天。
然而轉眼一個星期過去,西邊風平浪靜,並沒有發生什麼特別的事情。
所以,當錢海峰來問,見微和知著還有幾天可以恢復上工時,蘇雨眠脫口而出——
“五天之後。”
錢海峰愣了愣。
這麼精確……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