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玉。”
明明只是簡單的兩個字,可是伊恩卻覺得自己是用盡了一生的力氣才叫出來。
他找了她那麼多年,想她想得幾乎要發瘋,卻怎麼也沒有想到她居然會躺在這樣冰冷的地方。
沒有人作陪,每天都躺在這毫無溫度的病牀上,感受不到冷暖,也不知喜怒哀樂,這樣的日子哪裡適合她?
“如玉,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伊恩的目光緊緊盯着病牀上躺着的女子,一遍又一遍地追問着,可是,他知道顏如玉不會給他任何回答。
因爲,此時的她是個毫無感覺的植物人。
“你不要怕,我立刻帶你離開這裡。”伊恩說着掀開被子,俯身準備抱她起來。然而,當視線落在她空蕩蕩的手指上時,他的動作不禁一頓。
“如玉,你的戒指呢?”見原本戴在顏如玉手上的那枚紫寶石戒指已經不知所蹤,伊恩臉色當場大變,下一秒,他想也不想就把自己手上的綠寶石戒指除下來,戴在了顏如玉的手上。
就在他將戒指戴在顏如玉手上的那一刻,她垂在身體另一側的手指微不可察地動了一下。
伊恩看了一眼對自己的動作毫無所察的女子,毫不猶豫地將她從病牀上抱了起來,長腿一邁,他轉身走出病房,帶着顏如玉消失在夜色當中。
翌日,晴空萬里。
楚家別墅裡。
吃過早飯後,顏笑笑就催着兒子和楚衡換衣服,“昨天是誰信誓旦旦地跟我說要去醫院看姥姥的?顏子樂,你們倆如果再慢吞吞,我就自己去了!”
“麻麻,我們就好啦!”顏子樂看了一眼外頭燦爛的陽光,深深嘆了一口氣。
爲什麼陽光如此明媚,他真的不喜歡太陽好嗎?
戴上大大的兒童墨鏡,戴上鴨舌帽,顏子樂將自己完全武裝嚴實後,才溫吞吞地走去玄關換鞋子。因爲太陽的光線太強烈,所以他整個人就像是脫了水的小番茄,有點兒蔫蔫的。
“你爹地呢?”顏笑笑看了他身後一眼,並沒有發現楚衡的身影。
“爹地早就去車庫啦!”顏子樂撇了撇小嘴,“就在你去衣帽衣找鞋子換的時候,他就去車庫了。”
兒子的話音剛落,大門外就傳來喇叭聲。
顏笑笑轉頭看過去,只見炫黑色的布加迪威龍上,一個戴墨鏡的男人一隻手握着方向盤,另一隻手很隨意地搭在車窗上。雖然墨鏡遮住了他的半張臉,可是依然能夠從側臉線條分明的輪廓看出這個男人的矜貴與俊美。
“可以出發了嗎?”楚衡看了他們母子倆一眼,淡淡勾起了脣角,陽光給他的笑容鍍上了一層金光,讓他看起來更加眩惑迷人。
“可以。”
顏笑笑牽起兒子的小手,拉着他一起朝着男人走過去,還沒走到他的面前,就聽顏子樂小聲地抱怨道,“爹地,耍帥可以,但是能不能把敞篷關上?我不喜歡被陽光直射。”
“OK。”楚衡的心情似乎不錯,按下車上的按鈕把車敞篷關閉,車內頓時形成能夠阻隔陽光的密閉空間。
“我坐後面。”顏子樂打開後車門,手腳並用地爬進裡。
“我和你一起。”顏笑笑正想坐進去,可是握着車門的手卻被人拉住。
她擡頭,看到已經走下車來的楚衡指了指駕駛座旁邊的位置對她說道,“你坐我旁邊。”
“可是,我想和兒子坐。”顏笑笑沒有動,擡頭對上他的視線回了一句。
“坐在我旁邊,我想和你坐一起。”楚衡說着已經將她拉到了副駕座那一邊,替她拉開車門。
顏笑笑沒有辦法,只能依然坐了進去,只是一個座位而已,她也不一定非得矯情地坐在後頭。
楚衡發動引擎,將車開出別墅,同時側目掃了身邊的女人一眼,出聲詢問道,“是我們上次去過的那家醫院嗎?”
記得當初自己中了血咒被顏子樂撿回家那會兒,他曾經陪着顏笑笑母女一起去人民醫院探望過顏如玉。而且當時他還悄悄將顏如玉手上戴着的紫寶石魂戒拿走了,原本是想讓冷月查出那枚寶石的來歷,不想卻被自己的父親趁機奪走了戒指。
“對,就是那裡。”顏笑笑點了點頭,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疑惑地盯着他看了兩眼,問道,“你還記得怎麼走吧?”
“嗯,記得。”楚衡的方向感很強,識路能力也很強,再加上這輛車上還有精確導航。
半個多小時後,他們的車就到達人民醫院,將車開進車庫後,他們三人下車往住院部走去。
然而,當他們走到病房門口的時候,卻發現病房的門是開着的。
顏笑笑心裡忽然涌起一股強烈的不安感,她想也不想就加快腳步衝進了進去。
室內,只有兩名護士正在收拾儀器和輸液管,看樣子很像是在清理病房。顏笑笑望着那張空蕩蕩的病牀,只覺得心口狠狠一縮。
她轉過臉,盯着那兩個面生的護士,緊張又迫切地問道,“病牀上的人呢?”
“今天一早病人家屬就替病人辦了出院手續,已經將病人帶走了。”那名小護士看了顏笑笑一眼,見她面色不善,想了想,還是很禮貌很客氣地問道,“你是來探望病人的嗎?可惜來遲了一步,病人已經被人帶走了。”
“誰?那個帶走病人的人是誰?”顏笑笑瞳孔一緊,上前兩步走到護士跟前,一把抓住她的白大褂,一字一句地逼問道,“你說是誰把病人帶走了?”
“病、病人家屬。”被顏笑笑緊緊揪住的護士嚇愣了,說話時舌頭也有些打結。
“什麼病人家屬?我就是病人家屬!”顏笑笑抓着她的手又緊了幾分,繼續逼問道,“你們醫院到底是怎麼照顧病人的?隨隨便便就把病人給別人帶走了嗎?”
“小姐,請問你與病人是什麼關係呢?”另一名護士相對更冷靜一些,見顏笑笑言語過激,便問了她一句。
“我是病人的……”顏笑笑深深呼了一口氣,緩解焦躁的心情,這才接着回道,“我是病人的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