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說話的時候，氣息正好呼在顏笑笑的耳側，那種酥麻溫熱的觸感讓顏笑笑的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
“我、什麼都沒想！”她耳根又是一熱，忙不迭想要從他懷裡退出來，男人的手在她腰上輕輕一攬又重新把她摟住。
“別亂動，要是從這裡摔倒可有得你受呢！”楚衡抱着她低低說了一句，見她果然安分下來，他才又接着說道，“這裡的臺階很陡，你看不見就抓緊我的手。”
男人柔軟的話語中隱隱透着幾分不容拒絕的強勢，顏笑笑根本沒有辦法拒絕。
“哦。”她輕輕應了一聲，再次將自己的手送進他的掌心。
男人的大手將她纖巧如無骨的手牢牢包裹住，脣角也不由自主地緩緩勾起一抹暖暖的微笑。
“這一次，可不要再走神了。”楚衡一手牽着兒子，一手牽着顏笑笑，順着石階往山下走。
其實，以他的速度，明明可以很快下山的，偏偏他要陪着她一步步走臺階。
“爹地，你聽過一句話嗎？”沒過多久，顏子樂突然開口打破了三個人之間的沉默。
“什麼話？”楚衡好心情地追問了他一句。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顏子樂搖頭晃腦背詩似的說出這麼一句，然後又扭過小臉一派天真無邪地問道，“是不是就像我們現在這個樣子呀？”
“你不要以爲我不是東方人就想蒙我，這話分別是用來講愛情的，跟你個小不點偕老，似乎也不是什麼浪漫的事吧？”到底是已經洗清了罪名，楚衡難得地開起了玩笑，說話時的語氣也很輕鬆。
“我纔不是說我和你呢？我是說你和麻麻兩個人啦！”顏子樂趁着黑暗，悄悄丟給自家爹地一個超級大白眼，“人家年紀還小，而且以後我可以打算喜歡小女生的，纔不要跟你偕老呢！”
顏笑笑被兒子提名到姓，微微側目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側的男人，他擁有着絕美驚豔的五官，即使她曾經覺得自己長得還算不錯，可是在這個男人面前，她頂多也就是那種模樣乾淨清秀，勉強算得上耐看的女生罷了。
她承認對他有過心動，可是畢竟他們之間有着一道不可跨越的鴻溝——
他們甚至都不是一個物種，跨越種族的愛情有多艱難，她不是不知道。更何況，她即使被賀蘭家從族譜上除名，體內依然流着獵人的血，兩個立場完全對立的人又怎麼可能相愛相守呢？
顏笑笑在這方面還是很理智的，她收回自己的目光，開口道：“顏子樂，好好的扯到我身上做什麼？你們父子倆執手倒是可以，不過卻沒有辦法偕老吧？”
“爲什麼沒有辦法偕老？”顏子樂不恥下問地又接了一句。
顏笑笑立即回道：“因爲你們血族根本就不會老。”
是的，血族的壽命不僅比人類要長很多，而且他們衰老的速度非常之緩慢，除非他們本體有這個意願，否則的話甚至可以永遠保持年輕的樣貌。
就像米娜爾，已經活了好幾百年，可是卻依然保持着二十五六歲的容貌。
這話一出，他們三個人之間的氣氛立即就變得有些詭異得微妙。
顏子樂和楚衡兩個人都是血族，唯獨顏笑笑是人類，只有她具有生老病死的可能性，而他們父子倆也許連感冒發燒這樣的小毛病都不會有。
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們三個人怎麼可能一起‘偕老’呢？
而顏笑笑說完這話後，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失言。見他們倆個人都沒有再開口說話，她爲了打破這份尷尬，立即笑了兩聲回道：“哎呀！不會老多好啊！現在有多少明星啊，富婆啊，爲了能夠保持青春美貌時不時去醫院注射什麼玻尿酸啊，膠原蛋白啊之類的，甚至還在臉上動刀子，最後把自己搞得不人不鬼，可嚇人了呢！像你們這樣多好，別人羨慕都羨慕不來！”
“麻麻，那你想成爲血族嗎？”在她說完這番話後，顏子樂忽然反問了一句。
“啊、？我嗎？我這個人吧，比較喜歡順其自然。人嘛，生老病死纔是常態，就這樣也挺好的。”顏笑笑感覺到氣氛好像越來越不對勁，見他們父子倆對她的話一點兒迴應也沒有。她就意識到自己可能又說錯了什麼。漆黑的眼珠轉了轉，她立即又岔話題道，“對了，小樂，等我們回去之後，你最想做什麼事呢？我最想躺在牀上美美地睡上一覺。”
原本來參加賀蘭老夫人的葬禮，她每夜都陪着賀蘭靖守靈，根本沒怎麼合過眼睛。昨晚本來以爲可以好好休息一下，誰知道楚衡父子倆又攤上一樁人命。逃出賀蘭府後，她一直照昏迷不醒的楚衡，又沒有睡覺。
而今晚呢，爲了替他們父子洗刷冤屈，她深夜扮鬼去嚇賀蘭洺，也真是夠拼了。
現在她覺得自己站着都能睡着，等回Y市之後，她一定要大睡三天三夜，把最近這段時間缺的睡眠全部補回來！
顏子樂聽了她的問題，皺起小眉峰想了想回道：“我想從爹地的酒架上找一瓶最美味的鮮血，大吃一頓！”
果然是隻吃貨，無論何時都不忘填飽肚子纔是人生大事。
“阿衡，你呢？你回去之後想做什麼？”顏笑笑見楚衡一直沉默着沒有答話，忍不住又問了一遍。
“我？”楚衡側目凝視着顏笑笑的側臉，再回想起她剛纔說的‘要經歷生老病死’這樣的人生常態，不知道爲什麼心裡竟有種說不出的失落與惆悵。
他現在好像已經習慣了有顏笑笑在的日子，如果將來幾十年之後，她真的生老病死離開了他們父子倆，他無法想象那之後他們會過着什麼樣的生活。
但是現在，至少有一點是肯定的，他不願意看到顏笑笑一天天變老，他希望她能永遠陪着自己和兒子。
想讓她永遠留在他身邊，其實辦法有很多種，咬她一口就是最直接最簡單的辦法。
可是楚衡很清楚，顏笑笑並不想成爲血族。所以，他回去之後會好好思考有沒有能夠讓她不變成血族也能永遠不變老不會死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