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七情悟箭

劍凝峰頂寒風不息,白雲緩緩而逝,彷彿帶走了什麼。

驀然間,一陣悠揚的笛聲在山間迴響,是在吹奏那遙遠的樂章……

嶽凡盤坐於岩石之上,遙望着遠方的天際,不是麻木也不是無情,那是一種孤獨的感受,它能撫慰怒火灼烈的心靈。

“……”笛聲擱止,又是那首未完的曲調。

這首曲調乃是當初雅兒教,嶽凡豈有不會之理?只是他刻意選擇了忘記罷了!也許,惟有如此才能記得,惟有永遠的吹奏下去,纔不會有結束的一天。

因此,這曲名曰《百年》……

嶽凡黯然良久才收回心情,喃喃道:“已經半個多月了,時間過的好快!”

這些天來,在嶽凡的細心條理下,蘇放豪與鐵強已經恢復健康,而教導鐵男之事也走上正軌,無須他親自督促。

晚上研習《奇經》之術,閒暇無事他便常到這劍凝峰上逗留一陣,吐吶天地之息,試着重新開起靈竅,恢復體內的元氣。

偶爾也會吹奏曲調,雖然只是半首……偶爾神望前方,雖然望不穿它……

這裡的生活安寧和諧,遠離江湖的喧鬧,隔絕世俗的煩擾。至少這裡的一切,在嶽凡眼中都是那麼的美好,只有時間纔是最無情的解藥。

半個月過去,嶽凡終於感到一絲絲元氣在體內盤旋,讓他不由喜出望外。可奇怪的是,這絲元氣呈乳白色,猶如回到最初的原點一般純淨。唯一令岳凡遺憾的,則是頭頂靈竅始終未見動靜。不過,嶽凡也知道這是急不來的。

“唉!”

放下心中的感慨,嶽凡右手一翻,一支灰亮精美的小箭在他掌心盤懸,發出暗金色的光芒,顯得美侖美奐。

“絕箭?這名字倒也不錯!”嶽凡從季老那裡聽來不少關於“箭魂”的傳聞。說起“箭魂”的神秘,嶽凡同樣無奈,就是他自己也不能盡知其奧妙。

雖然嶽凡能感知它的存在、控制它力量,但始終有一層隔膜,令他欲求不得。

若是在異術師看來,“箭魂”應該算是精神力的昇華,可嶽凡更願意把它看作是靈魂的印記,因爲他覺得自己與“箭魂”之間有着非同一般的聯繫,這種感覺很親切很溫暖。

……

“箭魂”以精神之力爲攻擊手段,除非對方具有強大的精神力,否則根本無法阻擋“箭魂”對心靈的侵襲。

曾兩次使用“箭魂”,嶽凡發現它的威力要比想象中的要大,甚至可以左右他人情感的波動。這種情況讓他想起了七情之氣。七道元氣同樣是帶有感情的攻擊方式,只是元氣能作爲實質的攻擊手段,而“箭魂”只能進行精神上的攻擊。

心中一動,嶽凡收回“箭魂”,舉起竹笛又開始吹起,那首永遠也不會結束的曲調《百年》!

那飄渺憂傷的旋律在耳邊迴盪,是心靈的悸動,也是遙遠的傾述……

腦海之中,一個模糊纖細的身影漸漸顯現,稚嫩的臉龐,靈動的雙眼,還有那堅定的神情……

她愛笑、愛哭,可她卻從不吵鬧……

她善良、可愛,爲自己帶來許多感懷……

淚染塵,回首遠,不知人未還。傷白髮,心已亂,遙望期無言。風挽沙起大地滿,茫茫天涯思無緣。望眼欲穿,卻已過百年……

生命是一剎那,永恆的是時間。若時間是一剎那,那此時永恆的惟有思念。

識海之中,“箭魂”懸轉越來越快,不知何時,周圍流動着一道橙色的光暈,而沉醉在笛聲中的嶽凡沒有絲毫的察覺。

……

不知道時日已過去多久,天邊的白雲仍在緩緩飄動,一刻也未停息。厚厚的雲層遮擋住了陽光的照射,遠遠看去,“劍凝峰”猶如生長在一片雲霧繚繞的仙山之境。

“……”笛聲頓住,嶽凡的心從飄渺中醒來。似乎察覺帶什麼,立即內斂心神往體內看去……

“果然可以!”嶽凡一看之下,發現“箭魂”周圍流動着一道橙色的光暈,按照以前的七情之氣的對照,橙色正是代表思念。也就是說,嶽凡想以七情之念來淬鍊“箭魂”,這樣的方法是可行的。

其實人之七情便代表着精神之中,七種不同的感受,而“箭魂”同樣也是精神力的一種體現。如此想來,以七情煉箭之法也算有理可依的。

元氣在點點的恢復,如今又有了新的修煉之法,嶽凡前面又是一條嶄新的道路,只是他知道,自己堅持的方向卻始終未曾動搖。

想到便做,嶽凡閉上雙眼,用自己的心神與“箭魂”溝通,把心中所有的情感釋放開來,傳遞着……

父親責罵與教導的話語……

萬先生親切的關懷……

雅兒的微笑與甜美……

少時的苦澀抒發着淡淡的哀愁,成長的辛酸流淌過多少汗水……

戰場的無情,不盡的殺戮,疲憊不堪的身軀,痛苦與絕望的嘶喊,到底是蒼天不仁,還是人心不定……

滄海變桑田,不知轉落多少個輪迴。歷史的河流是否記載着今天的人們……

一時的感觸演義世間的情愁,無數個答案卻始終解不開心中的困惑。

一滴淚珠滑過臉頰,嶽凡不是在哭泣。中心情緒的釋放令他憑添許多感觸。

回憶不是軟弱,回憶不是勇敢……回憶,它只是一種久遠的感懷罷了!

……

識海內,無數細細的七彩光暈把“箭魂”包裹在中央,緩緩的流動着,形成繭狀,而“箭魂”則瘋狂的懸轉,似乎想要掙脫這些情感的糾纏。

“滋~~嗤~~”

無數的信息傳入“箭魂”,產生劇烈的反應讓嶽凡快要崩潰,腦中撕裂搬的疼痛快要炸開一般。

“痛!啊——”嶽凡心下一聲低吼,全身肌肉猛地收縮。若是一般的疼痛,他斷然不會如此失常,只是這種精神上的刺激讓他實在難以承受。

深入骨髓的疼痛,撕裂般的痛苦,可嶽凡並沒有放棄。他知道,真正痛苦的只是感覺,並非他的身軀,若是連這都承受不了,又如何凌駕於七情之上。雖然路很遙遠,但嶽凡卻堅定的跨出了第一步……

“滋~~嗤~~”

……

時間像是過去了好久好久,嶽凡在疼痛的侵蝕下已經變得麻木,而“箭魂”的反應也漸漸平復下來。

天地萬物生於其中,輪迴在冥冥之外,生而勃發,死而幽靜。心中所悟一陣悸動,嶽凡突然醒來,說不清那種朦朧的感覺,是無情還是天道……

感覺到七彩的光暈一絲絲滲入“箭魂”之中,嶽凡精神大振,聚斂靜觀其變,完全忘記了自己的存在,更忘了疼痛的觸覺。

“滋~~滋~~”

當“箭魂”吸收到一定的程度以後,識海內的光暈也安靜下來,凝結成爲七道閃亮的光環,自顧的圍繞着“箭魂”流動,仿如七彩都游龍,比之過去更添了幾分絢麗。

嶽凡輕輕睜開雙眼右手一招,“箭魂”出現在掌心。只見七道絢麗的流光環繞在箭體周圍,發出實質般的光芒。

手一揮,“箭魂”只留下一道殘影,當它再次出現之時,已經貫穿十丈外的一棵巨樹……

“蓬——”巨樹中幹瞬間爆裂兩截,當木屑飛舞之時,“箭魂”已經飛回嶽凡掌中。

好強悍的攻擊手段,不但能對精神進行攻擊,還能以實質傷物。雖然實質攻擊力比一般的先天高手有所不及,但“箭魂”之速奇快,讓人防不勝防。如此詭異的攻擊手段,相信江湖之上再也找不出第二人來。

“只吸收一了點情慾便有如此威力,這‘箭魂’到底還有多少秘密?嘿……”嶽凡苦個一笑,又手一翻收回“箭魂”。撫了撫胸口,深邃的雙眼望着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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