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玄小友”
就在空玄學習藥經之時,柳枯蒼老的聲音,忽地從房門之外傳來進來。
聽得這聲音,空玄緩緩地睜開眼睛,心中輕笑,連續好幾天,這柳家終於來找他了。
“進來吧,枯老”
嘎吱…
空玄話音剛落,房門開啓的聲響,在這寂靜的房間之中,悄然響起。
回手關上房門,柳枯緩步走到空玄身前,望着空玄那依舊淡然的臉孔,心中不禁輕嘆一聲,他柳家的年輕人若是有這心性,何愁不興。
“小友,你先前的話,可還作數?”
收起心思,柳枯朝着空玄拱了拱手,滿是褶皺的老臉之上雖是充滿了倦意,但其眉宇間的神情卻依舊堅定不移。
“自然算數”
空玄點了點頭 下了牀榻,整理完腦海中藥經百分之十三的知識,笑道。
“好,那小友跟我來”
見空玄點頭,柳枯也不在多說,起步走出房門。
空玄望着柳枯有些佝僂的背影,輕輕搖了搖頭,擡腳跟了上去。
行走在青磚鋪墊而成的小路之上,空玄轉動着眸子,目光掃過這樸實且莊重的柳家,瞧着依舊各司其職的柳家僕人。這一切雖看起來與平常並無兩樣,但從衆人細微的動作之中,空玄卻感受到一股沉悶之感。
柳家家主如今重病在牀,讓得柳家衆人都感到了不安。
一路上,柳枯沒有說一句話,空玄也沒有多問。
兩人走的很快,不一會便走到了那片令空玄十分熟悉的竹林之中。
竹林還是那片竹林,但此時的情況卻大不一樣。
一排排身穿甲冑的柳家近衛,佇立在竹屋兩側,手中長槍緊握,直立在地面之上。
瞧着這嚴密的守衛,空玄心中輕笑,這些護衛只是表面,真正的護衛,在這竹林之中。
在空玄剛剛踏進這竹林之時,不下數十道隱晦的目光從他的身上掃過,這些目光,纔是這柳家真正的護衛,也是這些大家族中核心的實力——暗衛。
柳枯揮手對着空氣招了招,看起來有些莫名其妙,但是空玄卻是知道,柳枯是在給暗衛下指令。
果然,在柳枯揮手之後,空玄明確感覺到,那些定格在自己身上的晦暗目光,緩緩淡去。
柳枯領着空玄,緩緩走近竹屋,淡淡的藥香從中傳出,輕推開房門,一股濃郁的草藥味撲面而來,讓得空玄鼻子本能一緊。
竹屋不大,佈置也十分簡單,並無繁華的裝飾品,在竹屋偏靠中央的位置,一張大牀擺放其中,在那牀榻之上,躺着一位臉龐有些乾枯的中年男子。
此時,一位身着藍裙的少女正坐在牀前,玉手抓着毛巾,小心翼翼的擦拭着男子的額頭。
聽到腳步聲,少女方纔停下手中的動作,站起身,走到柳枯兩人面前,先是和柳枯點了點頭,隨後對着空玄,行了一個欠身禮。
“空玄,我聽枯老說了,霜兒在這裡謝謝你,無論你能否解家父的毒,霜兒都會報答你的恩情。”
行完禮,柳霜兒擡起俏臉,一雙秋水眸子中隱含着一絲倔強,她緊盯着空玄,聲音輕柔卻又十分堅定的說道。
望着眼前可人泛紅的眸子,空玄心中嘆息,此時的柳霜兒不是什麼大家族中的大小姐,她只是一位擔心自己父親病情的女兒而已。
“我會盡力而爲,過一陣子,我就要離開莫城了,所以朋友一場,霜兒小姐莫要談報答之事。”
對着柳霜兒擺了擺手,空玄淡淡的笑了笑,輕聲說道。
朋友一場?聽得空玄話中隱藏的意思,霜兒貝齒緊咬朱脣,欲哭無淚,心中涌出一股委屈。大廳的事,她都聽柳枯說了,聰明的她自然知道空玄態度爲何如此,可是她又有什麼辦法?年幼的她,又如何能左右長老的決斷?
在柳霜兒遐想之時,空玄已經走到了牀榻前,目光掃過男子青紫色的枯瘦臉孔。
這男人雖說受病毒的侵蝕,臉龐枯瘦的幾乎像個風前殘燭的老人,但在其眉宇間卻依舊存着一絲霸氣。空玄聽傭兵說過,在這莫城之中,論實力,柳家家主柳烈是城主之下第二人。在其壯年之時,無論滕家還是高家,都對其避讓三分。
瞧了一會,空玄手掌摩挲着下巴,眉頭皺了皺,隨後坐在牀榻旁的凳子上,手指豎起,搭在了男子的脈搏之上。
長長地吐了一口氣,柳霜兒壓下心中雜亂的情緒,和柳枯對視一眼,兩人走到空玄身旁,見到後者認真的神情,兩人心中不約而同的升起一絲希冀。
半響之後,空玄纔將手移開。
“怎麼樣?”
望着空玄並無過多神情的臉龐, 柳枯兩人忍不住問道。
空玄轉過頭,對上兩人希冀的目光,略微思索,方纔說道:
“這毒其實並不完整,它是由一種名爲‘流失’的毒稀釋而來,說起來,這流失之毒,我師傅還提起過。”
空玄這話並未說謊,這‘流失’之毒,空元曾經和他說過,不過對其卻是相當地嗤之以鼻。而且這毒,藥經中也有所提及,王炙老先生稱之爲‘最不屑爲之’。
聽聞這話,柳霜兒和柳枯均是一震,兩人對視一眼,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一股狂喜之意。後者對着空玄拱了拱手,激動地問道:
“不知尊師可提了解毒的辦法?”
說完,柳枯長長的吐了一口氣,神情變得十分嚴肅:“小友若是能救家主,你將是我柳家最尊敬的客人!”
柳枯這本應讓人感動的話語,卻是讓空玄心中泛起一絲冷笑,用之前說的都好聽,用了之後還不是隻顧及自己家族的利益?如果說他先前幫助柳家是出於對柳霜兒和柳枯的朋友之情,那麼他現在就是完全出自於自身的目的。
“這就不必了,枯老,事情過後,我也不會在莫城久待,這名號也只是虛設罷了”
空玄隨意的擺了擺手,不鹹不淡地說道。
空玄的話讓柳枯得老臉有些掛不住,他有些尷尬的笑了笑,心中頗爲懊惱。經歷了大廳中的事,他這承諾,現在看來,不禁有些好笑。
一旁的柳霜兒心中幽幽一嘆,並沒有說話。
見兩人神情不一,空玄也不過多廢話,開口說道:
“如果是正宗的‘流失’我還真的沒辦法,但這虛假的稀釋而來的毒,我倒是有辦法解毒。”
空玄說完,神情一頓,目光掃過柳枯,見其沒有說話的意思,方纔解釋說道:
“所謂‘流失’,顧名思義,是使人體內的靈力流失的同時,生命力也隨之流失,這便是這毒的特點,而我知道一種毒反其道而行之,以毒攻毒,便可解這‘流失’之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