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侍者都被轟出去了，二十多個平均年齡都在50上下的老頭們，跳在椅子上狂熱的喊叫。
龐桶的報告就平放在桌子上，那裡面記錄了流火的鬼話，還有借款的數目。
美酒能讓這些股東失態，但不能麻醉他們敏銳的分析能力。當這封報告被傳閱一遍後，所有人都看見了這裡面的腥風血雨。
戰爭，就是戰爭。也許流火都沒意識到，但這些老怪物們已經預見到了中州大陸即將到來的變動。
“戰爭…就是戰爭…自從造化門和楚國結盟後，大規模的戰爭就已經絕跡了，但是現在…現在，戰爭星火已經點燃了，不出三年必將燃燒整個大陸…”
“洗牌，重新洗牌…讓資本的力量在戰爭中放光吧，讓金錢的魔力統治這個大陸，我們必將是最後的勝利者…”
“感謝風大人，感謝他給我們的情報，讓我們爲風大股東干一杯…雖然今天很遺憾，他沒有前來…”
這時候，已經有股東激動的哭出來了。
“百年了，足足百年了，終於有覺醒者的勢力向我們求援了。我們的資本終於找到了一個寄生體，一個足夠暴力的寄生體…”
“瞧你那沒出息的勁，這只是剛剛開始，往後的事情你就看吧，我相信會有更多的覺醒者前來尋求咱們的幫助，我們的事業纔剛剛起步…”
這時候，高臺上一個滿頭金髮的老者站了起來，揮手壓住了大夥的吵鬧。
“老朋友們，我相信你們已經看出這份報告的古怪了。流火大人居然要500萬金幣，雖然他編造了無數假話，但有一條信息已經暴露出了他的真實意圖…”
“那就是他要訓練兩萬精兵…朋友們，你們能想象的到嗎？用500萬金幣打造出的兩萬精兵，到底是什麼樣的軍隊？”
金髮老者越來越激動，到最後他甚至跳在桌子上狂喊。
“我現在可以明確的告訴大家，流火大人絕對是掌握了一種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殺手鐗。這是一個吞金的怪獸，一個只有咱們能夠滋養的怪獸…”
“我們是中州大陸最優秀的商人，我們的血液中流淌着冒險的基因，我們是戰無不勝的賭徒，我們即將扔出人類史上最大的籌碼…”
“現在你們告訴我，我們應該怎麼做…”
被酒精麻醉的股東們，抄起酒杯在桌子上敲擊着，嘴裡高喊同一個聲音。
“下注、下注、下注…”
“下注、下注、下注…”
金髮老者猛幹了一杯烈酒，喊出了後世流傳最廣的一句名言。
“流火要500萬，我們就給他1000萬，他要1000萬，我們就給他2000萬…”
從那一天起，這個被壓抑百年的金融帝國發出了自己的怒吼，可惜的是整個中州大陸人人都把這聲怒吼當做瘋子的夢囈。
半兩金的歷史已經無法考證了，甚至這些股東都不知道詳細的起源。不過有一點是確定的，半兩金最初僅僅是一個商人的聯盟而已。
商人的地位是底下的，他們是所有人嘴裡的道德敗類，他們是百姓們痛恨的吸血鬼，他們也是強權階層嘴裡的肥肉。
雖然他們有錢，但他們永遠都缺乏保護財產的能力。
組建自己的軍隊，他們不是沒想過，但無論他們如何努力他們都不能和世俗的國家抗衡。
就算他們曾經推翻過某個國家，當上了君主。但他們很快就發現，那時的自己已經不是商人了，他們很快就墮落成他們曾經痛恨過的那批人，重複着老路。
他們也曾經資助過某一個勢力，希望這個日益壯大的勢力能夠保護他們。可惜的是，任何一個勢力都不是長盛不衰的，當這個勢力衰敗之時，他們失去的要遠遠大於曾經得到的東西。
千百年來，半兩金一次次的嘗試，又一次次的失敗。最終這些精明的商人們頓悟了，他們突然領悟出一個道理。
“我們是商人，是金錢的所有者，能夠保護自己的只有金錢，龐大的金錢。而金錢的價值並不體現在他本身的購買力，而是他對人性的誘惑…”
從那天起，半兩金開始沉入水下，低調的存活在人們視線的盲區裡。
半兩金用自己龐大的資金儲備，開始扶持那些民間的金融機構，無數的當鋪、錢莊、商號都成了他的客戶，而且通過一次又一次的扶持，一次又一次的衝擊，最終篩選出最忠誠於自己的體系。
你想擴大業務？好，我借錢給你。你敢對我翹尾巴？很好，我會擠兌死你。
短短几十年時間，中州大陸的金融體系已經全被半兩金控制了。
好了，下一步就是對傳統商人的侵蝕，今年羊毛價格高？你們都賺了不少啊？很好，我借給你錢，讓你發展。等到第二年產量提高了，我會動用龐大的資金砸死這個行業。我會用無數小商戶的鮮血來警告那些不聽話的人。
今年永寧州天氣乾旱？很好，我會提前用高價買走所有的糧食，人爲的製造***，從而爲土地兼併打好基礎。
總之一句話，半兩金不會讓任何一個行業做大，每一次繁榮都是給他們下次剪羊毛提供財富儲備。
不能責怪半兩金股東太無恥，因爲只有支離破碎、鬆散無比的商業環境，才能體現出半兩金的價值。
一切爲的只是控制力，半兩金已經不需要盈利了，他需要的只是控制力。
而現在，這個金融帝國的魔手終於動起來了，他要用自己的力量攪動世間的政治格局，他們需要的是混亂，是戰爭，是大洗牌。
而流火就是一個突破口。
“扶持流火大人，我們不僅僅要給他金錢，我們還要動用我們的資源，以及我們龐大無比的動員、組織能力…”
“我們要派出最精明強幹的人才，走進流火大人的勢力中間，幫助他組建最有效的管理體系…”
“流火大人需要法寶？很簡單，動用我們的儲備，如果不夠就用金錢採購…”
“高級法寶也好辦，咱們有的是錢，有的是低級法寶，以物易物咱們幫大人換…”
“全中州大陸最優秀的工匠在那裡？最優秀的士兵在那裡？最優秀的管理人員在那裡？就算他們藏在天邊，咱們也能用金錢給他挖出來…”
“我們必須用最短的時間，讓流火大人的勢力成爲能和造化門大家族抗衡的存在…”
“我們必須善用這即將到來的爭霸之戰，讓我們的力量滲透到覺醒者的世界裡去…”
“一個輪迴即將結束，另一個輪迴將要啓動。抓住這千百年來的珍貴機遇，讓我們在新世紀裡依然是主宰…”
這時候金髮老者已經醉了，他站在臺子上跺着腳高歌。所有的股東都瘋狂了，跳上桌子一起合唱。
他們吟唱的是半兩金裡古老的歌謠，皮靴擊打桌面的聲音在爲他們伴奏。最簡單的旋律，最簡單直白的歌詞，卻讓這些老者們熱淚盈眶。
歌名叫《金錢的魔力》對，就是這首傳唱許久的打油詩。
“世人都說我邪惡，我笑世人眼光低。”
“刀光閃過驚人膽，黃金魅力無人敵。”
“皇帝高高臺上坐，喝血吃肉總有理。”
“商人拼命辛苦幹，賺點小錢沒天理。”
“奸商當道百姓苦，文人口才很牛逼。”
“送你美女你嫌老，送完黃金送田地。”
“帝王將相本無種，只有金錢萬人敵。”
“覺醒神人天上臥，幹嘛還搞小美女。”
“一個兩個還不夠，妻妾成羣沒問題。”
“仙風道骨誰能比，看見法寶口水滴。”
“屍橫遍野誰來管，法寶到手是第一。”
“貪心貪慾誰都有，誰能解答這問題。”
“毀滅一切再重來，還是黃金解難題。”
“千百萬年數不清，黃金閃耀輪迴裡。”
……
歌聲一遍一遍的傳唱着，所有人都不知疲倦。他們知道，這是一個新時代的曙光，他們即將見到新輪迴的啓動。
這些全中州大陸最頂尖的聰明人們，是第一個看到新時代光芒的人。對於時代變遷的敏感度，這些人如果說第二，那就沒人能說是第一了。
狂歡持續到深夜，第二天一早，信鴿就已經飛向天空，直奔南方而去，隨同信鴿一起出發的還有三名身份高貴的股東，和一羣半兩金裡的業務精英。
流火的春天終於來了，只不過現在的他一點都不知道，他正在仔細的研究着那些黑鐵裝備，實戰演練終於開始了。
靠近沼澤的邊緣，有一片被樹林掩蓋的空地，實戰操練就在這裡進行。500名精挑細選的士兵，對陣20名同濟會成員。流火手下的得力干將們全部聚集在這裡。
二愣子和土猴子加上悶雷，都被選入這隻隊伍裡，現在正緊張的進行準備。
整套的黑鐵裝備已經分發下去，頭盔、胸甲、護肩、護腿、護臂……甚至還包括一副精巧的黑鐵手套。土猴子仔細數了數，僅僅是防護裝備，大大小小就有20多件。
“愣子哥啊，幫我把皮條繫緊點，腋下這塊怎麼這麼鬆啊…”
“愣子哥，你以前穿過這種裝備嗎？怎麼感覺這麼沉啊？”
二愣子白了他一眼“那那麼多廢話，趕緊領你的武器去….”
穿習慣皮甲的士兵那裡享受過這麼高檔的裝備，想當初有幾件鑲嵌鐵片的半身皮甲就已經讓他們欣喜若狂了。
可惜興奮勁僅僅持續了一小會，這些士兵就已經叫苦不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