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的痛意從小腹上傳來，琉璃痛暈過一次，卻又醒了過來。
老柳和傷疤男人在外面聽着琉璃的叫喊聲，都忍不住的心疼她起來。
蘇衍拿着金針在琉璃的手腕上護住她的心脈，抱住琉璃的性命。卻還是一週這眉頭看着躺在地上的正在奮力和死亡抗戰的女人。
蘇衍沒有給人接生過孩子，卻是跟着師傅學習過。
他拿過來丹藥，每隔着一個時辰都會給琉璃服下，這是補藥，吃下去會保留一些力氣。
外面電閃雷鳴，看來過不久就會要下一場暴風雨了吧。
他將老柳和傷疤男人收集起來的幹樹枝點燃，給琉璃一些溫暖。
不過老天似乎在給琉璃和蘇衍開玩笑，琉璃已經痛了三個時辰，可是肚子裡的孩子還是沒有一點要生出來的跡象，讓蘇衍好生着急。
眼看着琉璃已經沒有過多的力氣，孩子怎麼還不出來。
琉璃的碎髮已經打溼，她伸過來手，纖細的手臂上面，依稀能夠看到青筋。
“蘇衍，保，保住我的孩子，求你！”
“你別說話，保留力氣，你說的我都記着。”蘇衍只好勸道面前的女人。
琉璃卻是搖了搖頭，喘着粗氣，“你，你發誓，我要你發誓！”
蘇衍頓了頓，舉起右手說道：“好，我發誓，先救你的孩子。”
琉璃這才安心的躺下來，冷汗已經將衣衫打溼，她緊緊抓住身邊的一個東西，一用力，額間的青筋暴起，讓她忍不住渾身顫抖。
“哇”的一聲響，琉璃的聽見聲音便卸下一身的防備。她的脣角在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蘇衍用碎布將孩子包裹好，將他放在琉璃的懷裡。
琉璃只是看了一眼懷裡的孩子，便輕輕的問着眼前的蘇衍說道：“是男孩還是女孩啊？”
蘇衍回道：“男孩。”
“男孩好啊，好啊。”
說完這句話的時候，琉璃就已經昏迷了過去，她脣角帶着笑容，終於可以安心的睡去。
老柳和傷疤男人進來的時候，蘇衍抱着孩子，看着老柳一眼，便把孩子交給他。自己則認真給琉璃把脈診治。琉璃這一次重創，雖然勉強保住了一條性命，精力卻是大不如前了。
孩子睡着了，猛的一看，和凌景城簡直一個模樣刻畫出來的。
蘇衍望着孩子，心裡說不來的苦楚，琉璃每天面對着孩子，那張和凌景城相似的一張臉，她會不會難過！
現在看來，去南疆可能要過了幾日了，琉璃的身體已經完全虛脫，他們可以一邊打探着消息，一邊找尋凌景城的下落。
馬車很快來到一個鎮子上面，帶着他們去了客棧，琉璃被蘇衍裹得嚴實實的纔將她抱下馬車，孩子則被老柳抱了進去。
“你放我下來吧，我自己能走的。”琉璃的頭縮在蘇衍的懷裡，小聲的嘟囔道。
蘇衍對着她勾脣笑道，卻沒有接過她的話。
對蘇衍來說，琉璃並不是什麼累贅，如果是是累贅，那麼他情願一輩子都不要放棄她。
沒有所謂的應不應該，只要願不願意！
琉璃現在就基本待在牀上，一直躺着，養足精神，生孩子已經用盡她最大的精力。
不只是她，好像蘇衍最近的白頭髮也多了不少，每當看到蘇衍的白髮的時候，琉璃心裡就會閃過一絲心疼。她知道這其中和她脫不了關係，說是不想問，還不如說是不敢問。
蘇衍坐在琉璃的旁邊，孩子從老柳的手裡接過來，將他放在琉璃的身旁。
琉璃直起身子看着身子旁邊的孩子，用手蹭了蹭那幾乎沒有肉的臉蛋，皺成一張小臉，擡起頭對着蘇衍笑道：“好醜哦。”
蘇衍做了下來，外面的陽光照在他的臉頰上面，閃爍着溫暖的光，暖暖的，包裹着琉璃。
“你想好叫什麼了嗎？”
琉璃緊接着搖了搖頭，“孩子來的太突然了，我還沒有想好，現在腦子一片空白，一個好聽的字都沒有，要不然，你幫我想一個？”
蘇衍沒有拒絕，看着孩子的眉眼和琉璃臉上抑制不住的喜悅，心中也豁然開朗了起來。
“燁，明朗，光華閃爍。凌燁可否？”
“凌燁！”
琉璃認真的回味了這兩個字眼，眼睛裡一閃過一抹滿意的光，仰起頭對着蘇衍笑道：“恩，就是凌燁了，好聽又好記！”
緊接着抱緊牀榻上的孩子，開心的說道：“我們的小傢伙有名字了，凌燁，好不好啊。”
蘇衍在看到琉璃開心的樣子，心裡跟着明朗了起來。
不過下一刻他就感覺胸腔裡的不適，有一團火在燃燒，放佛墜入深淵的樣子，蘇衍的腳往後退了一步，動作有些大，也驚動了在牀榻上的琉璃。
她擡起頭看着扶着牆壁的蘇衍，失聲問道：“怎麼了？”
蘇衍沒有在屋子裡繼續待下去，跌跌撞撞的朝着門口走去，甚至好幾次都差點摔倒在地。
琉璃開始慌了起來，在她的印象裡，蘇衍從沒有像今日這般狼狽，他肯定是有事情瞞着她。
“做什麼去，跑這麼急？”
蘇衍剛和進屋的老柳撞到了一起，兩個人打了個照面，卻把蘇衍撞到了一邊。
“師傅，快去看看蘇衍，我擔心他出事。”琉璃急急的說出。
而老柳也是點了點頭，便追了上去，他也看到蘇衍跌跌撞撞的身子，從屋子裡跑出來，原本是以爲和琉璃吵了架，卻發現事情並不是自己想的那樣。
老柳追上了蘇衍，他正扶着院子裡的一棵樹，彎腰，顫抖着肩膀一顫一顫，看着十分心疼。
“何必呢，做了這麼多，爲什麼不讓琉璃知道？”老柳嘆了一口氣，自己身爲一個男人，也被蘇衍愛的這種方式感動到了。
蘇衍搖了搖頭，扭過頭忘了一眼老柳，脣角上面甚至還殘留着一絲鮮血，嘶啞着聲音，“不要，不要告訴琉璃！”
他擡起手臂，用手背在脣角上一抹，卻是回覆了從前淡然一切的樣子，除了臉色蒼白一些，倒是沒有什麼不同。
“你不是我，不明白我對琉璃的那種喜歡，我就是這樣，甘願爲她付出，爲她放棄一切，並不是她是世上最好的女人，而是我認爲值得！”
蘇衍雲淡風輕的說出這句話，沒有同意用什麼語言，卻是那麼深情，讓聽者心中一顫，卻忍不住傷心。
這樣的一個男人，專一深情，老柳實在不明白琉璃在猶豫一些什麼，就算是離開了凌景城，不忍心孩子，那蘇衍既然能對琉璃這樣好，就不會虧待琉璃的孩子。
“我只是替你感到不值，你哪裡是在救琉璃，你是一命抵一命，你以爲我不知道嗎，簡直就和你師傅那個大傻子一模一樣！”老柳憤憤的說道，故意壓着聲音，如果這件事情讓琉璃知道的話，她情願自己死去，也不會在接受蘇衍的幫助了吧。
做師傅的都是有私心的，他不想讓琉璃去死。
蘇衍勾脣笑了笑，“家師當初爲了他愛的人，死於荒漠裡，無人問津，就算是到了現在都沒有找到他的骨骸，可我想，師傅應該是開心的，就如我現在這樣，看到自己心愛的女人還呼吸着空氣，哪怕是用我的生命去換，我都是無所謂的。”
這句話說出了蘇衍的真心，他就是這樣的一個人，爲了一份沒有結果的感情，搭上了自己的一生。
說完這句話，蘇衍就走遠了，如果他現在走到琉璃的面前，肯定會瞞不住了。
老柳看着蘇衍的身影，突然眼眶紅了起來。
他當初就算在怎麼愛一個人，也不會愛到這種地步，拿着自己的性命去換另一個人活下去。
不過他應該替琉璃感到幸運，遇到像一個蘇衍這麼好的男人。
最近幾日，蘇衍則像失蹤了一般，沒有出來，每當琉璃問起老柳的時候，他都是用別的理由搪塞了過去，因爲他自己也不知道蘇衍在哪？
看着琉璃皺着眉頭的樣子，老柳也是沒有辦法。
“師傅，你拿開吧，我不想吃！”琉璃無精打采的說道。
“你這樣下去，孩子怎麼辦，記住現在不是你一個人，既然選擇生下他，就不要做一些蠢事！”老柳大概是急了，聲音不由的拔高了幾分。
琉璃沒有反駁，拿起旁邊的筷子端起碗就吃着裡面的飯菜，她還要養好身子，不在吃飯怎麼可以？
看着旁邊的孩子，就算爲了他，也要努力的活下去。
看着琉璃喀什吃東西，老柳心中也算是有一絲的安慰。
而此刻消失了幾天的蘇衍突然出現在老柳和琉璃的面前。
“這幾天，你小子死哪去了？”老柳本來就因爲琉璃的事情，十分心疼蘇衍，現如今他丟了好幾天，怎能不擔心？
蘇衍越過老柳，一下子來到琉璃的面前，還沒有等琉璃說話，他就先說出了話。
“琉璃，我們完了一步，凌景城不再南疆了。”
“不再南疆是什麼意思？”琉璃直起身子，眼中透露出一絲害怕，她很容易想歪。
蘇衍抓住她的胳膊，讓她先躺下，才淡淡的說道：“他確實受了傷，不過現在已經到了中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