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做什麼?”沈瓷問,目光卻是落在不遠處的周彥臉上。
周彥似乎也喝了不少,眼圈紅紅的,但起碼站得穩,撥開人羣走過來。
“她不算!”伸手就要拉沈瓷。
可旁邊那個叫猴子的黃毛男人直接將他攔住,嘴裡嚷嚷着:“怎麼不算,江少抽到的就是她的名字!”邊說嘴裡邊往外噴酒氣,薰得沈瓷不覺往後躲了半步,卻一把又被猴子拽住。
“別躲啊,第一次出來玩?”
沈瓷:“……”
她都不知道這羣人在玩什麼,只知道自己被圍在一幫酒鬼之間脫不了身,手臂還被猴子拽着。
“放手!”沈瓷怒斥一聲,她排斥陌生人的觸碰,更何況身旁這個黃毛實在令她看得不順眼。
猴子當衆被沈瓷吼了一聲之後倒是鬆了手,卻更有興致地打量了她幾下,眼前女人素面朝天,彎眉剪眸,看着以爲好對付,沒想到吼起人來氣勢這麼足。
“不錯啊,挺帶勁!”猴子開始瘋言瘋語,目光中的挑釁之色更加濃郁。
大學期間他和周彥有過一點私仇,起因是他曾花大力氣追的一個外繫系花很喜歡周彥,還給周彥寫過好幾封情書,可惜當時周彥一心只有甄小惋所以沒接受,算是神女有心襄王無夢,後來系花還是和猴子好了,照理這事不應該記在周彥頭上,可男人毫無邏輯的自尊心作祟起來就會做些毫無邏輯的事,猴子總覺得自己追了半天是吃了別人不要吃的菜,所以儘管他已經和那系花掰了很多年,中間也不知換了多少任女朋友,但每次見到周彥心裡還是會不舒服,就好像一根刺卡在牙齒縫裡,說疼不疼,可總覺得哪兒都不得勁,所以剛纔他纔會當着衆人的面故意說甄小惋的事,無非就是想要氣氣周彥。
周彥剋制力一向不錯,很少會在場合中做不適當的事,但今天有些控制不住了,脾氣漸漸上來,加之又喝了酒,於是過去直接拉沈瓷,可猴子哪會讓,乾脆橫出手臂把周彥擋在另一邊。
“你……擠什麼擠?……知道現在這妞兒是……你的女人,不過今晚江少抽到的是她,遊戲規則之前就已經……已經定了,怎……怎麼,玩不起?”他邊擋又邊醉醺醺地把周彥斥了一通,轉身見沈瓷寒着一張臉朝他瞪眼睛,不覺嘴角一哼,“哦你剛……剛剛出去了,可能還不……知道遊戲規則,那我再說一遍啊……”他全然不把周彥放在眼裡,中途清了清嗓子,大概是想把舌頭捋直。
“是這樣的啊……剛說了今晚酒錢由……由醉得最兇的那個買單,現在大夥兒都喝…喝得差不多了,所以得決定到底誰來付錢……至於具體啥意思呢?”他又轉手從旁邊桌上撈過那隻玻璃杯子,晃啊晃地晃到沈瓷面前。
“看……看到這裡面裝了很多紙嗎?每張紙上浩子都寫了你們的名字,然後每人……隨便抽一張,抽到誰,誰就是你的測試對象……具體怎麼測呢?”猴子又瞄了江臨岸一眼,見他始終扶着桌沿低頭站在原地,不說話,不吭聲,好像醉得不輕,猴子這才笑了笑繼續說,“要測也簡單,當衆和抽到的人打…打啵一分鐘,這算酒後亂性……”
性都亂了就說明肯定醉得不輕,不亂則說明沒醉。
這是於浩想出來的破點子,提出來之後在場大部分人都表示響應,除了周彥和溫漪,可是他倆反對沒有用,畢竟少數要服從多數,而首當其衝就是江臨岸,因爲今晚明顯就他喝得最多,醉態也最明顯,所以第一個就讓他抽名字。
醉醺醺的江臨岸被衆人拉到了中間,隨手抽了一張紙,猴子“唱票”,翻開就是“沈瓷”的名字,正好沈瓷進包廂,天時地利,一屋子人等着看好戲。
沈瓷也從猴子斷斷續續的解釋中明白了意思,不覺心口堵得慌,倒不是因爲江臨岸抽到了她的名字,這是隨機抽取的,敗也是敗在機率,她心口堵是因爲這幫人的無聊程度。
剛纔林芳華說踏雪售價兩萬多一瓶,包廂至少已經有四隻空瓶子,前後也不過才一個多小時,一個多小時光酒水就消費了近十萬。
近十萬是什麼概念呢?對於大多數普通人來說可能是一年的工資收入,對於像鳳屏或者青海那裡的孩子來說大概可以吃幾年,可在這間包廂裡,無非也就是一頓酒錢。
想想多荒唐啊,更荒唐的是他們還要玩這麼無聊的遊戲。
“抱歉,我對你們的遊戲不感興趣,所以不參與!”沈瓷直接脫口而出,態度分外疏冷,可猴子以及其他幾個明顯不肯放棄。
“別啊,在這的都得參與。”
“對,來了就是玩的,你這麼弄多掃興!”
“……你要不參與也行,回頭酒錢你付。”
旁邊幾個配合着拾掇沈瓷,可沈瓷哪吃這一套,推開人羣就要往外走,猴子橫臂攔着偏不放。
“沈小姐你這樣就沒勁了啊,不就測試一下嘛……江少說不定還沒醉到昏頭……又不會真親你……”
“再說親一下又怎樣,你們牀都上過了,還怕當衆打個啵。”
一幫人起鬨,酒氣混着熱氣,把沈瓷和江臨岸密密實實地圍在人羣中。周彥見勢終於忍無可忍,直接過來拉人。
“遊戲不參於,今晚賬單我來結。”邊說邊拉沈瓷,可旁邊好多雙手幫着擋。
“沒你這樣的啊!”
“……不就玩玩嘛,看你緊張成這樣!”
“就是,一大男人磨磨唧唧,還沒人溫小姐的肚量大。”說完有人朝始終站在角落裡的溫漪喊了一聲,“溫小姐,讓江少先測一下沒問題吧。”
溫漪此時臉色已經明顯不好看,但礙於場合她也不能怎樣,畢竟在別人眼中她一直是通情達理的好姑娘。再說也只是個遊戲,江臨岸酒量又不差,就算他今晚喝得確實挺多,但還不至於會醉到不顧場合亂來的地步,所以溫漪咬了下脣勉強笑着回答:“沒事,我相信臨岸!”
“看看,人未婚妻都同意了,周醫生你能不能給點力?”揶揄間周彥又被擋在了人羣外,他索性抽了錢包出來轉向一直縮在角落裡看戲的於浩。
“四瓶LaTache對吧?一共多少錢,我現在付給你!”說完從錢包裡掏了信用卡出來遞給於浩,可於浩哪敢接,甚至都不敢看周彥那雙幾乎冷到能掉出冰渣子的眼睛。
要知道這貨輕易可不生氣啊。
“那什麼……剛我就開個玩笑,今晚大夥兒喝好吃好就行了,酒水一律免單。”說到最後“免單”二字時於浩幾乎咬牙切齒,想想簡直心疼死了,整整四瓶ContiLaTache啊,但現在情況弄成這樣,周彥和溫漪都在場,他怕再搞下去自己今晚都不得留全屍,所以只能忍痛割愛,可是猴子幾個玩興上來了怎麼會如此輕易就同意,畢竟難得遇到這麼好玩的事,戲還沒看夠呢。
“媽的周彥你這算幾個意思?……今個兒浩子酒館開業叫我們過來無非圖個樂子,大夥兒找花樣玩玩怎麼了?搞點刺激的又怎麼了?就你TM有錢是吧?以爲誰稀罕呢……”猴子這會兒說話倒順暢了,言辭裡都是對周彥的不滿,但他說的也是實話,在場各位都不是缺錢的主,搞這些也無非就是尋點樂子。
樂子啊……沈瓷心裡無比鄙夷,她真後悔今晚要來這,本身自己就不是這個圈裡的人,更不會像猴兒一樣供給他們耍樂子。
“抱歉,我要出去!”
身後圍了猴子幾個她脫不了身,所以乾脆想繞過江臨岸離開,可身子剛從他肩旁擦過去,手腕突然一緊,整個人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扯回來又扔到原地,毫無防備的動作弄得沈瓷往後踉蹌了兩步,擡頭正要怒斥卻對上一雙森然幽黑的眸子。
之前這幫人怎麼鬧怎麼折騰江臨岸都一直沒吭聲,撐着桌沿站在那,從頭到尾低着頭,可現在卻突然將頭擡了起來,上身挺直,似要吃人似地看着面前的沈瓷。
沈瓷被他弄得有些愕然,又有些摸不到頭腦。
“你幹什麼?”她揉了揉剛被他捏疼的手腕。
面前男人卻一步步逼近,衆目睽睽之下逼得沈瓷連續往後退了好幾步,退到沒地方可退了她纔不得不停住。
周圍一下沒了聲音,大概誰都沒料到醉熏熏的江臨岸會突然來這一遭。
他要幹什麼?
沈瓷只能強迫自己正視,可是距離太近,直接就能看到他的眼睛,他眼底藏了戾色,藏了寒意,更藏了濃烈的酒氣,還有一絲令人難以捉摸的氣息。
衆人一時也摸不到頭腦,更不知道江臨岸這算什麼意思,直到他突然盯着面前的沈瓷幽幽問了一句:“你是誰?算什麼東西?”
沈瓷:“……”
周彥:“……”
衆人:“……”
唯獨幾步之外的溫漪笑出聲:“臨岸……”可話音剛落只見那道高挺身影突然往前跨了一步,俯首捧住沈瓷的臉便直接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