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關中之地，逐漸進入豐收之後的肅冷。
天空飄忽着朵朵烏雲，絲絲陰雨隨之落下，更是增添了一絲涼意。
長安距離驪山，約莫四百里路，這段路程，對普通武者來說，需要花上一天，甚至更久，才能走完。
以秦皇通天的修爲，不過轉眼之間，就從驪山到了長安城外。
雖說驪山陵閉關五年，對秦皇來說，彷彿做了一場夢。
可當秦皇再次看到這座親手築造的雄城時，依然有種恍然隔世的感覺，心緒複雜，乃至不由自主停下了腳步。
“朕的江山，還好嗎？”不知爲何，秦皇心中忽然涌現出一種類似近鄉情更怯的情緒。
只不過這種情緒剛一冒頭，就被秦皇果斷掐滅。
皇者，向來不需要多餘的感情。
恢復平靜後，秦皇一步橫跨數千丈，踏入長安城，立在城中上空，靈覺自然而然蔓延出來，籠罩着長安城每一個角落。
很快，秦皇的臉色，快速陰沉了下來，長安街市上，盡是排隊搶糧的百姓。
在他停留在空中的這數息時間內，長安共發生了三起械鬥，全部都是因爲搶糧。
秦皇沒由來心中涌起一股憤怒：“這才幾年，國富民安的秦國，就被弄成了這副窮困潦倒的模樣，都城內，竟會發生搶糧械鬥事件，滿朝文武都幹什麼去了？”
“胡亥這皇帝又是怎麼當的？不肖子孫。”
再看了會，秦皇發現，長安城內除了糧店之外，其他商鋪，生意寥寥無幾，顯得十分蕭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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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大秦國策重農抑商，可明眼人都看的出來，這種現象，極爲不正常。
在皇位上坐了數百年的秦皇，對此更是心如明鏡，瞭如指掌。
“朕絕對無法忍受朕辛辛苦苦打下來的江山，被一羣人胡作非爲。”
這個念頭從秦皇腦海裡劃過，接着他沉氣運氣，朗聲道：“命文武百官在一刻鐘內入宮，於承天殿聽旨，遲到者杖責，不至者死罪。”
這句話，清晰可聞傳進了長安城內所有人耳裡。
整座長安城，先是一靜，接着爆發了數倍喧鬧。
秦皇在位時的官員，李斯謀反殺了一批，林澤平定李斯之亂後，胡亥清洗了一批，再之後，林澤殺趙高，順帶清理了一批，熬到現在還爲官的“老臣”，已所剩無幾。
這部分“老臣”，在聽到這句話的瞬間，就聽出來是秦皇的聲音。
雖然他們一時間搞不清楚，爲何秦皇會突然出現，但不妨礙他們奉旨行事，入宮拜見。
不管是在酒樓與朋友喝酒，還是在自家府邸與小妾玩耍，屬於“老臣”行列的官員，直接丟下手上正在進行的事，在最短時間內換了官服，連奔帶跑趕往咸陽宮。
後來晉升朝官、沒與秦皇接觸的那部分官員，反應就慢了很多。
他們正在陷入人生懷疑中，突然出現的陌生聲音，是不是出現幻覺了？
說話的人，到底是不是在假傳聖旨？
亦有少部分人，本着寧錯過亦不肯放過的心態，第一時間換了官服，趕往咸陽宮。
咸陽宮內，正在專心調養身體，試圖恢復武道修爲的胡亥，聞言頓時淚流滿面，望着烏雲連綿的天空，喃喃自語道：“父皇……”
而後胡亥神色激動，丟下一旁服侍的太監宮女，瘋狂往承天殿跑去。
隨侍一旁的黃伴伴，連忙帶人追了上去，一邊心如急焚喊道：“陛下，陛下慢點，別摔着了。”
黃伴伴的呼喊，胡亥是半點都沒聽進去，而是一邊跑一邊笑着喊道：“是父皇，是父皇的聲音，父皇沒死，他回來了。”
這話一出，咸陽宮內，不止一個宮女太監，眼裡冒出了驚喜的目光，這麼大的消息，該折算多少功勞？
一路狂奔承天殿面前廣場，饒是胡亥還保留武道三品的修爲，亦累的氣喘吁吁。
胡亥在承天殿面前的廣場上停了下來，不是他跑不動了，而是他害怕一腳踏進眼前這座大殿，發現只是一場夢。
站了一會，胡亥深呼吸了一口氣，閉上眼睛，咬牙踏入大殿。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不管父皇有沒有死而復生，該面對的終究躲不過。
胡亥剛踏入大殿，耳邊便響起一道熟悉的憤怒聲：“你這逆子，給朕跪下。”
還是熟悉的聲音，胡亥聞言面露狂喜之色，睜開雙眼，當看到熟悉的面目，更是抑制不住，衝到端坐在龍椅上的秦皇面前，雙膝跪地，磕頭道：“兒臣拜見父皇。”
胡亥的眼睛微微泛紅，他登上皇位五年以來所受過的委屈，在這一瞬間，全部爆發了出來。
“父皇，兒臣愧對嬴氏列祖列宗，兒臣心中有愧啊。”
秦皇看了一眼泣不成聲的小兒子，心中最柔軟的一部分爲之觸動，話語間多了幾分柔和：“找個地方坐着，一切自有朕來處理。”
胡亥重重點了點頭，應聲道：“兒臣遵旨。”
接着胡亥愣在大殿半天，都沒有動彈，因爲他發現，除了龍椅之外，大殿之內，就沒有適合他坐的地方。
可龍椅已經被秦皇佔去了，胡亥一時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要不要提醒父皇，其實自己已經繼位五年了？
胡亥想了想，有些不敢，只能小心翼翼看着秦皇，希望能引起他的主意。
可秦皇並沒有多看胡亥一眼，而是在閉目養神，梳理自身武道境界與下一步該如何修煉。
雖然秦皇不知天人上還有幾個境界，但他能感覺到，自己還遠遠沒到巔峰，進無可進的境界。
沒多久，第一名官員走進大殿，當看到龍椅上那道熟悉的身影時，喜極而泣，躬身拜了下去：“微臣，拜見陛下。”
秦皇沒有迴應，在他看來，沒有必要一一回應。
第一名踏入承天殿的官員，對此習以爲常，自顧找到朝會自己站立的位置，站上去等候吩咐。
隨後又有不少官員依次到來，看到秦皇后，有人欣喜若狂，有人驚疑不定。
這些人無一例外，自動忽略了站在承天殿中間的胡亥。
認識秦皇的，自然覺得秦皇坐在龍椅上，名正言順。
不認識秦皇的，眼看人都坐上龍椅了，說不定就是在謀權篡位，哪能輕易站隊？
一刻鐘後，秦皇緩緩睜開雙眼，開口道：“關殿門，遲到的在外面跪着，不許入殿。”
秦皇看了獨自站在中間的胡亥一眼，冷聲道：“不孝子，站到朕身邊來。”
胡亥如蒙大赦，小心翼翼跑到秦皇身邊。
能站在大殿中的人，又有幾個傻的，坐在龍椅上青年的身份，當即呼之欲出。
接着在孟西白三家家主帶領下，衆臣緊跟其後，高呼道：“臣等參見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