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7 異樣的求婚
“涼煙……”他覆在她耳邊，輕喃着，喚她的名字。
她強忍了很久的眼淚，幾乎又要奪眶而出。但，深吸口氣，將眼淚重新逼回眼眶，噎進腹中。
“慕巖，別抱得這麼用力……”小心翼翼的提醒。他需要休息，她怕他這樣的擁抱，會耗盡他本就剩下不多的力氣。
“怎麼辦？”彷彿沒有聽到她的話，只是兀自開口，嗓音卻一下子變得沙啞，語氣裡全是深深的無奈，“我要拿你怎麼辦纔好？”
不想放手，不敢放手，不捨放手……可是，又不得不放手……
一句問話，就像一記血淋淋的鞭子抽在涼煙心上。她哽咽一聲，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能拼命的將他抱住，偷偷的將眼淚擦在他病服上。
好長一段時間，彼此都沒有說話……就這樣擁着彼此……
可是，他坐久了會累。抱着她的手，漸漸的，不再那麼有力氣。涼煙偷偷藏住眼淚，從他懷裡退出來，拿了個枕頭靠在他背後，讓他半躺下。眉梢微微彎起，望着他笑，“我給你想一個辦法，好不好？”
她笑得恬靜、溫婉，讓他迷了眼。擡手，摩挲着她還溼潤的眼眶，學着她的樣子，綻出一抹溫潤笑，“你說說看……”
陽光從窗外灑下來，籠罩着他們彼此。
陰影投在一塊，緊密相連。她微微俯首，靠近他耳邊，輕柔的，含着笑意開口：“你把我娶回家。”
他的身形，明顯一僵。她的臉，還貼在他臉上。暖暖的，不像他的，只是一片冰涼。
如果他貪心一點，真的很想要努力抓着這份溫暖……
娶她，更是他連做夢都想要做的事……QvoC。
可是，現在的自己，已經沒有資格貪心，更沒有資格娶她……
臉，微微偏開，想要避開她溫暖的體溫。可是，她有些耍賴的又貼過來。清澈的眸子，直勾勾的望着他，還是那讓他痛心的笑，“你不想娶我？”
想！
想到，連自己都控制不了這樣的**……想到，現在他真的就要忍不住應她說‘好’……
可是……
理智，卻硬生生的將他拽住。
“別鬧了。我睡了多久了？”淡淡的，不動聲色的轉移話題。
她的神色，有瞬間的灰暗，但，很快又變得明朗。不上他的當，只抓住他的手，輕輕搖晃了下，執拗的望着他，“你什麼時候娶我？”
他嘆口氣，無奈的望着她，抿脣，不說話。
真的，別鬧了……他怕他會情不自禁的答應……
“不打算娶我？”她還在笑。
“涼煙……”
“你八個月前不是和求過婚嗎？我也答應了，現在給你機會兌現你當時的諾言。”她繼續耍賴，可是，面上的笑，卻越發的辛苦……
“……”他，仍舊緊抿着脣。心裡的痛，只有自己清楚……
“我會生氣的……”第一次發覺，原來，連笑，都這樣辛苦……
她，真的快要撐不住了……
“涼煙，我餓了……有東西可以給我墊墊胃嗎？”他，再開口，說出的，卻是這樣的話。
失落……
一點，一點，爬滿整顆心……
笑容，再也僞裝不下去。眼淚，一下子飈出眼眶。她幾乎是慌亂的站起身，“有，我給你帶着湯呢！你等等，我倒給你……”
抱着保溫瓶的手，一直在顫抖。眼前的一切，都被淚水氤氳得模糊不清。連雞湯裡，都掉進幾顆眼淚，卻不敢擡手去擦，只怕被他看見。
不知道費了多少時間，才斷斷續續的將雞湯倒好。端在手裡要遞給他時，他卻已經閉上眼，靠在牀頭，疲憊的睡了過去。
陽光灑下來，照着他的臉頰。他睡得那樣安寧，那樣平靜……
呼吸，輕淺，散落在安靜的病房內。
涼煙終於可以不用遮掩的落淚。
卻沒有注意到……他，擱在牀單上的手，動了動……
其實，他，不曾睡着。只是，不忍她這樣辛苦的僞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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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而已，涼煙就瘦了。
孩子們不知道爹地住院了，只以爲他和煙煙在香港過他們的二人世界。涼煙在醫院和家裡兩頭跑，體力消耗並不算什麼，只是，心裡的惶恐越來越大。
昨天，展母來過一次電話，說是過兩天便回國。展慕巖沒有將病情惡化的事告訴兩位長輩。能讓他們多安心兩天，便是兩天。
這兩天，病房裡，出現得最多的對話，便是涼煙那句：“我嫁給你好不好？”
“別鬧……”他一貫的言辭，無奈，卻寵溺。而後，疲憊襲來，擁着她，他躺在牀上睡去。
這個時候，她會乖乖的噤聲，沉迷的抱着他。可是，兩個小時後，等他醒來，她又繼續纏他：“你娶我吧，我都給你生了兩個孩子了，你不娶我，以後不會有人要我……”
那一次，她說出這種話來的時候，展慕巖仍舊沒有回答。只是，深邃的眸子劃過一絲沉痛，下一瞬，抓住她就重重的吻下去。
那個吻，耗盡了他很多力氣。可他執拗的不鬆開，就是那樣吻着……吻着……
彷彿，要吻到生命的盡頭……吻到，天荒……地老……
可是……
從那之後，涼煙便不敢再纏他。只是時時刻刻呆在牀邊，哪裡也不去，和他說些笑話，喂他吃飯，幫他端茶送水。
唯獨，今天……
他睜開眼來時，竟然看不見她的身影。心裡一空，那種慌亂的感覺，讓他有些不知所措。幾乎是立刻，按下警鈴。
很快的，有護士衝進來。
“出什麼事了嗎？”
“她呢？她去哪裡了？”他焦急的找人。想看見她，一刻都不想讓她出自己的視線，因爲，他的時間，已經少得不能再浪費。哪怕是一秒，都是奢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