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7 因愛而恨
有些事情即使是聽他這麼說她也還是沒有辦法理解，明明他們對彼此都很重要，但是最後卻要離開。難道這就是所謂的愛嗎？
她不清楚媽媽對殷琉翰是什麼樣的而感情，但是殷琉翰對媽媽的感情她卻是可以確定的，那不是簡簡單單的親情，不是姐弟之間的感情。
“知道我爲什麼恨你的嗎？”
“因爲我媽媽。”藍少沁給殷琉翰肯定的回答，他因愛而很，因爲媽媽離開她，所以恨了她那麼多年，呵，這是什麼道理，父債子償嗎？
殷琉翰自然知道她在想什麼，“你媽媽只是其中一部分原因，還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爲你的外公，我也是後來調查之後才知道，你媽媽跟你外公達成了協議，只要能讓我留在那個家，她走沒有關係，於是她走了，只讓我好好地，就這麼讓我誤會了她那麼多年，恨了她那麼多年。她走之後，你的外公，也就是我的那個所謂的父親，他把我送到了美國，沒有給我留下一分錢，一件衣服，除了我身上穿着的一身，他什麼東西都沒有給我留下，你懂一個八歲的男孩，孤身一人身在異鄉，身無分文，那是怎樣一種感覺。”
藍少沁沉默了，是啊，八歲，八歲的她在做什麼，被爸爸媽媽呵護着，過着無憂無慮的生活吧？可是他卻一個人在外面經歷了那麼多。
藍少沁的眼睛溼潤了……
“呵，這就哭了？”殷琉翰不禁爲藍少沁的脆弱感到好笑，這些算什麼。
“我被的父親丟棄在異國他鄉，你知道那個時候我身處在哪兒嗎？美國一條最黑暗的小巷，哪裡都是一些邊緣青年，大假吸毒都是家長便飯，我要活下去就必須從他們手中搶吃的，一個小孩子要從一羣成年人手中搶吃的，他們手中雖然沒有搶，但是卻有刀，當時我的手臂上被劃了一刀，但是我沒有哭，我很明白，哭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藍少沁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她還是太不瞭解他了。
看着他平靜的訴說着那些慘痛的經歷，他的臉上並沒有太多的表情，好像他現在說的是一件跟他完全無關的事情，可是她的心卻很痛，爲他而痛。究竟是什麼樣的原因才能讓一個父親對自己的孩子做出這樣的事情。
“沁，你終究還是當年的小女孩，這樣你就同情我了嗎？忘了我之前對你做過的事了嗎？你怎麼知道我沒有騙你呢？”
你有嗎？藍少沁在心裡這樣問道。
她心裡已經有了答案。
“知道我後來做了什麼嗎？我殺了那個拿刀傷我的人，用他傷我的那把刀殺了他。”
藍少沁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他殺了人？
“不用這麼看着我，沒錯，我殺了人，你害怕了是嗎？我的手上沾滿了鮮血，你以爲我如今的耳光光環是怎麼來的，這個世界就是這樣，弱者註定是沒有辦法在這個世界上生存的，站在高處的一定是強者，在有些地方，人命又算得什麼，爲了能夠更好地活下去，即使是殺人，那也是必須的。當時我八歲，但是殘酷的事實讓我不得不學會接受擺在眼前的一切，我要活着，那麼死的只能是他們。你一直想要知道的事情，我現在告訴你了，你懂我爲什麼恨，你告訴我，換做是你，你會怎麼做，你又能怎麼做，我不是聖人，我也會有愛恨。你告訴我在我被家人拋棄，深處那樣的境況的時候，你告訴我我要怎麼做才能不恨造成這樣一切的人？”
十分鐘之前，當殷琉翰開始講述他的過去的時候，那個時候她或許還有勇氣怒吼他，但是現在，她做不到了，是真是假，她會區分。
她也在心裡問自己，如果換做是她，在面對那樣一切的時候會怎麼做，她不確定她有沒有那樣的勇氣面對那一切在那樣陌生混亂的國家，如果面前有路的話，那也只是選擇結束自己的生命。
她的心開始動搖了，不是因爲他的“故事”，早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就已經開始動搖了。
“你走吧，我累了，要休息了。”把事情說說出來之後，他覺得從未有過的輕鬆，他已經不在乎她怎麼決定了，即使她的選擇是離開他，她也還是會選擇幾乎守護她，守護寶寶，哪怕只是在背後默默地守護，曾經犯下的錯，他願意用以後的人生來彌補。
“我……”這個時候她反倒不知道說什麼了，原以爲他會開後留下她，可是他沒有，他那麼淡然，彷彿一切又回到了原點，回到了最初見到他的那個時候。
那個時候他驕傲，冷漠，高貴，淡然，他的一舉一動都有着致命的吸引力，他看起來是那麼的遙不可及，驕傲高滾的彷彿不屬於這個世界一樣。
後來她慢慢知道了他的身份，知道他就是大家口中的“殷琉翰”，也知道了他是她的舅舅。
小時候，她幻想過，她的家人或是什麼的樣兒，他的舅舅是不是會長的跟媽媽很像，是不是很帥，她的外公是不是也像其他小朋友的外公一樣那麼的慈祥，也會那麼疼愛她。
當他們都出現在她面前的時候，以前那些美好的幻想就那麼被打破了，她的舅舅很可怕，那個時候她還不明白，久久不是應該最寵着自己的外甥女的，怎麼只有她的舅舅不一樣，他所做的事除了羞辱她就是傷害她，好像傷害她就是他最大的樂趣似得。
後來她見到了“外公”，那個在童年的美好的幻想中本應該是慈祥的存在的外公，盡然是那樣的，沒錯，他她很好，可是她終究沒有辦法接受她的外公傷害她的媽媽，傷害了在她最苦難無助的時候給了她依靠的舅舅。
“走吧，我需要的不是你的可憐。”他殷琉翰從不需要任何人的可憐，就算這個人是他最愛的也一樣。
藍少沁沉默着走出病房，隔着病房的門，透着門上的玻璃開着病牀上閉目休息的殷琉翰，她的心情很複雜。
他醒來在這麼久還沒有吃東西，一定很餓了，她需要一些時間好好想想。
藍少沁先去了葉浚哲的辦公室，問了問他殷琉翰有沒有什麼東西是可以吃的，躺了那麼久，一定需要吃些東西補充一點體力。
回去做肯定是來不及了，這家醫院被市民乘坐貴族醫院，食堂的飯菜也是比照酒店的菜色來的，藍少沁給殷琉翰買了一些清淡的粥，買了幾樣點心。
快要走到病房的時候，發現重症監護室的們居然是開着的，藍少沁擔心是不是殷琉翰的病情又出現了什麼變故，於是加快了腳步，到了門口發現病房裡站着一個人，因爲那個人事背對着她的，所以她最先看到的是殷琉翰的表情，他很不開心，甚至不滿，在壓抑着什麼。
藍少沁再看那個人的背影的時候，已經知道那個人可能是誰了。
“少沁，你來了。”說話的人正是殷友鄰，殷琉翰的父親，藍少沁的外公。
藍少沁怎麼也沒有想到會在這裡看到他，對這個外公她是沒有什麼感情，不過這些年他確實明裡暗裡的幫了她很多，她也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爲了寶寶，她必須有足夠的能力，雖然她對這個外公沒有什麼感情，但是她必須要承認，他是她很好的“後臺”。
“你怎麼來了？”
殷琉翰看到藍少沁手中拿着的東西，嘴角微微勾起，因爲殷友鄰而帶來的不快也很快煙消雲散了。
“少沁，我餓了。”他不想讓少沁跟殷友鄰有什麼糾纏。
殷琉翰故意吸引藍少沁的注意力，果然這招很有效，殷琉翰幼稚的像個小孩，得意的笑着，看着藍少沁趕忙放下東西，稱了一小碗，但是殷琉翰受着傷，所以只能親手喂他吃。
“少沁啊，這些事情讓護工來做就行了，哪裡用得着你親自來。”殷友鄰很不滿，被外孫女忽視也就算了，他都還沒有享受過外孫女的親自照顧。
“不用了，我人在這裡，更何況，他是我舅舅，照顧他本來就是應該的。”藍少沁這樣回答，殷琉翰的臉色瞬間就陰沉了下來。
在聽到那聲“舅舅”時候，殷琉翰頭就偏向了另一邊。
“少沁啊，外公是來找你回去的。”風堯告訴他，少沁再醫院，他急壞了，還以爲是她受傷了，沒想到盡然是他，他一下子就放心了不少。
“怎麼了，是太燙了？還是不好吃，還是你有什麼想吃的，我馬上就去給你買。”藍少沁緊張的詢問，剛剛去食堂的時候也沒有問問他有什麼想吃的，生病的人會很沒有胃口，什麼都不想吃，寶寶就是這樣，他應該也是吧。
殷友鄰又一次被忽視了，氣呼呼的瞪着眼，雙手緊握着柺杖。
藍少沁不知道，殷琉翰的心裡在怎麼得意呢。但是他卻還是一臉的冷漠，好像有天大的不滿似得。
“少沁啊，你有沒有在聽外公說話？”
“我沒有外公。”藍少沁冷聲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