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9章 查理斯和藍澤

人的一生會經歷多少年的歲月?期間又會有那些坎坷?二十年的春秋歲月對於一個人的一生來說,又到底是一種什麼概念?

對於這些問題,藍澤從來不思考,因爲對於生命無限於接近永恆的藍澤來說,二十年的春秋歲月,不過是自己人生中的滄海一粟,自己有大把大把的時間可以揮霍。

但二十年的春秋歲月對於普通人來說,是一種什麼概念?

藍澤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因爲藍澤從來就不是一個普通人,藍澤所接觸的人,也沒有任何一個是普通人,就算是霍華德,那傢伙也不算是普通人。

所以這個問題對於藍澤來說,是毫無意義的。

直到自己再一次看到查理斯,看到在經歷了靈魂撕裂之後,身體比普通人還要脆弱的查理斯,藍澤突然發現歲月真的很無情。

蒼老的臉龐,死氣沉沉的身體,渾濁的眼睛無法清晰感受這個世界,滿身的皺紋佈滿了一道道黑褐色的老年斑,眉宇間依稀帶着藍澤曾經熟悉的樣子,靜靜的坐在長椅旁,孤零零的一個人,就彷彿一個即將老去的孤獨老人。

恍惚間,藍澤想到了自己上一次見查理斯的模樣,那是在二十多年前。

那時的查理斯還留着一頭濃密的長髮,皮膚雖然冰冷,但還保持着健康的活力,雖然身體素質已經大不如前,但至少還算是一個正常的人,明亮的眼睛帶着些許的失落,但卻掩蓋不了查理斯心中強大的信念。

而現在,二十年的春秋歲月,在藍澤看來,不過是滄海一粟,過眼雲煙的一段極短的時間,但恍惚間,看着已經變成了一副老人模樣的查理斯,藍澤有種物是人非的感覺,城堡還是那個城堡,長椅還是那個長椅,查理斯依然還是那個查理斯,只不過此刻的查理斯,就好像是即將熄滅的蠟燭,眼看着就要走向人生的盡頭。

要知道,查理斯可是藍澤曾經最看好的人,是藍澤眼裡最有可能成爲傳奇級生命體的人,擁有無限的潛能。

而現在?早在二十年前,萬磁王就已經進入了傳奇級,而比萬磁王優秀無數倍的查理斯,卻即將面臨衰老的困境,藍澤能清晰感覺到,查理斯體內擁有着絲毫不次於萬磁王的力量,但查理斯體內的生命力,卻不足萬磁王萬分之一。

時間的殘酷和命運的不公,在查理斯的身上表現的淋淋盡致,藍澤從來沒有想過,二十年的時間,居然會讓一個人有如此大的改變。

這讓藍澤的心裡莫名的堵得慌。

本以爲這一次的見面,會是闊別已久的喜悅重逢,但真的當藍澤看到蒼老的查理斯的時候,藍澤心裡莫名的堵得慌。

彷彿心裡憋了一團火,壓的藍澤難受。

身後的愛麗絲拍了拍藍澤的肩膀,給了藍澤一個寬慰的眼神:“去看看小查理斯吧,最近這幾年小查理斯的狀態越來越糟糕了。”

藍澤抿了抿嘴,口袋裡的金色鐵塊被捏的變形,最終神色複雜的嘆息着搖搖頭。

……分割線……

又是一年春夏秋冬,又是一年冬雪消融。

萬物復甦,野草瘋狂的生長,最終在肅殺的秋風中枯寂變黃,等待着隆冬大雪的覆蓋,等待着下一刻的輪迴開始。

這就是人生,這就是四季,就是新的一年開始。

控制着輪椅,查理斯再一次來到了學校前的這條長椅旁,漫無目的的遙望着遠方,鼻尖是野草的芬芳,那是青春和生命的氣息。

查理斯也曾經擁有過青春,但那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對於自己曾經的那段記憶,查理斯很少去回憶。因爲現在的自己,青春早已不在,留下的只有一具枯朽的身體。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查理斯習慣性的會坐在長椅旁靜靜的遙望着遠方,查理斯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些什麼,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麼,就這樣漫無目的的看着遠方。

沒人知道查理斯在幹什麼,也沒人知道查理斯在想什麼,在所有人的眼裡。

作爲變種人的兩大支柱之一,世界上擁有最強大心靈能力的變種人,以及最聰明的類人型生物之一,查理斯智慧是無法估量的,他的想法是沒人能猜透的,人們往往用敬畏的眼光,高高的仰視着查理斯,無限的將查理斯神化,因爲這樣他們就能找到心靈的寄託。

但實際上,只有查理斯自己清楚,自己就是想靜靜的在這裡坐一會,什麼都不想,什麼也不做,就這樣靜靜的發呆,這種想法可能在某些人眼裡有些傻,但對於查理斯來說這是查理斯唯一可以找到心靈慰藉的地方。

因爲只有在這裡,查理斯才能放下心裡的一切壓力,什麼都不想,什麼也不考慮,就這樣靜靜的發呆。

因爲只有在這裡,查理斯才能感覺到自己的背後還有一個人,那個人是查理斯最後的依靠,哪怕這個人現在不在,但查理斯只要坐在這裡,就彷彿旁邊有一個人,穿着一身寬鬆的藍色睡袍,一臉懶散的抽着菸斗,嬉笑怒罵間,一切的問題都將煙消雲散。

可惜,在查理斯離開這裡之後,那個人就消失了。

因爲現實會告訴查理斯,變種人現在的情況有多麼的危險,無數的官僚正虎視眈眈的盯着自己,想要就自己送進實驗室進行研究。

長椅旁和長椅外,是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

長椅旁,查理斯可以放下心裡的一切壓力和束縛。但在長椅外,查理斯需要穿上自己厚厚的外殼,迎擊隨時都可能來臨的風暴。

外面的世界很危險,外面的世界很無奈。沒人知道爲了維持現在的這種狀況,查理斯付出了多少的努力,自身又承受了多大的壓力,查理斯只能一個人沉默着,用自己早已不堪重負的身體承受這一切。

美利堅從來就不是一個和諧共處的國家,多元素多種族的融合,讓美利堅這個國家有着十分嚴重的種族歧視傾向,不要以爲美利堅真的有你們想想的那麼好,那不過是政客欺騙你們的一種方式。

任何一個國家都有陽光的一面和陰影的一面。

在陽光下,你看到的會是一個種族和諧共處的和諧國家,但當你撕下這層陽光的外表,你就會發現,陰影下隱藏的那些醜陋。

同族之間僅僅是因爲膚色問題,就會演變成種種的壓迫和歧視,更別說變種人這種物種根本就不是人類。

相比較白人對黑人的種族歧視,在整個人類對變種人的歧視下,根本就不值一提。

這些年查理斯付出了很多的努力,但查理斯很清楚,變種人的情況不容樂觀,在大多數的人類眼裡,變種人依然還是異類,人類從來沒有放棄過對變種人的研究。

變種人擁有人類不曾擁有的無限可能。

擁有人類科技無法解釋的強大力量。

擁有人類希望得到的一切可能。

查理斯很清楚,每一次那些官僚找自己的時候心裡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想法,也很清楚,他們應許自己的事情到最後往往都大打折扣,甚至查理斯清楚別看那些官僚嘴裡說着變種人應該和人類和諧共處,並號召大家友善對待變種人,但實際上對於大多數民衆的輿論改變絲毫沒有任何幫助。

該潑髒水的時候,依然是變種人被潑。

該背黑鍋的時候,依然是變種人在背黑鍋。

甚至,查理斯很清楚,隨着人類心中的貪婪不斷的膨脹,科技進步的迅速發展,總有一天,當人類不再滿足於現在的這些變種人研究,他們會將手伸向整個變種人的種族。

人類和變種人註定會有一戰,這隻取決於人類心中的貪婪和惡念到底會在何時膨脹到那種程度。

戰爭的結果是什麼不重要,變種人起源於人類,就憑這一點,變種人就不可能擊敗人類。

變種人不一定會被滅族,但在一段時間內,變種人會重複曾經黑人維權的那一幕。

也許會有一天,查理斯希望看到的,人類和變種人和平共處的那一天,真的會到來!但查理斯知道,自己看不到那一天。

黑人爲了和白人同等地位,付出了近百年的時間,但依然還是沒有成功。

查理斯不認爲變種人和人類之間的矛盾,會比白人對黑人的歧視更加簡單輕鬆容易解決,百年的時間,查理斯等不了那麼久。

有的時候,在夜深人靜的時候,一個人靜靜的躺在牀上,查理斯甚至會感覺恐懼,感覺自己無法支撐下去。

有那麼一刻,查理斯真的想要問自己,自己這樣做值得嗎?

自己完全可以將自己隱藏下來,就憑藉自己的實力,全世界沒人能找到自己,自己可以在巴西買一棟海景別墅,享受着沙灘和陽光,海風拂面,白浪滾滾,靜靜的度過自己安逸祥和的老年生活。

相比較自己這樣,天天頂着巨大的壓力和疲憊,硬撐着活在一種別人希望自己生活的一種狀態下,一生都在爲一個自己不可能看到的目標前進努力,自己這樣做真的值得嗎?

放下一切,不是更加簡單輕鬆嗎?

查理斯很清楚這些道理,比大多數人類更加的清楚這個道理。

查理斯也感覺很累,查理斯也希望自己可以放棄,因爲只要自己放棄了,自己就不需要在和那些官僚鬥智鬥勇,就不需要再爲這些煩心事兒操心。

但如果自己真的放下了,瑞雯怎麼辦?小鳳凰怎麼辦?小託尼怎麼辦?變種人這個種族怎麼辦!

沒有了自己和萬磁王的震懾,如瑞雯,小鳳凰這些擁有特殊能力的變種人,用不了多久就會被控制起來,然後像小白鼠一樣被送進實驗室。

還有小託尼,史塔克集團和變種人學校之間的關係,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的一清二楚,就算自己說了自己和託尼沒有任何關係,但那些官僚政客信嗎?

有太多太多的束縛捆綁着查理斯,讓查理斯不得不繼續硬着頭皮前進,哪怕自己撐不下去,哪怕自己精疲力竭,哪怕自己即將衰朽死亡,但離開來這條長椅,查理斯還是不得不再一次將一切撐起。

有人說過當企業或者國家發展到一定程度之後,就已經不是個人意志能控制的了的,那種巨大的慣性會操控着你,讓你按照它的意願前進。

查理斯現在就是這種情況,他停不下來,他知道自己繼續這樣下去,總有一天,人類終歸是會對自己翻臉,到時候等待着自己的結局,註定不會是什麼好下場,他知道如果繼續在這種高壓生活環境下生活,總有一天自己會崩潰掉,但查理斯依然還是要這樣走下去,因爲有太多的東西束縛着查理斯讓查理斯無法脫身。

或者說,自己有太多太多的東西牽掛着,讓自己不捨得離開。

再一次來到長椅的旁邊,在曾經藍澤最喜歡坐下的那個位置旁邊,查理斯看着天空,空洞的眼神裡,閃爍着無人知曉的迷茫。

如果,現在那個人在我身後該多好啊……

一聲輕輕的嘆息,感受着正在靠近的腳步聲,查理斯有些渾濁的眼睛迅速恢復了以往的睿智。

只不過這一次,讓查理斯不敢相信的一幕出現了。

一聲熟悉的聲音出現在查理斯的背後,帶着一股濃濃的滄桑和感慨:“小查理斯,好久不見。”

“藍澤叔?”查理斯的眼裡閃過一絲驚愕,看着那個熟悉的身影,滿是皺紋臉頰不由的一陣輕微的顫抖。

藍澤嘆息了一聲,搖搖頭,從口袋裡掏出了一杆細長的菸斗,坐在熟悉的長椅上:“你老了。”

查理斯一愣,低頭看着自己乾枯的手掌,渾濁的眼睛裡,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嘴角劃過一抹自嘲:“是啊,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我都這麼老了,不過藍澤叔還是和以前一樣。”

藍澤吸了口菸斗,重重的吐出了一條細長的煙霧,眺望遠處的天空:“剛纔在想什麼呢?”

查理斯搖搖頭,擦了擦渾濁的眼角,有一滴即將落下的液體被抹去,帶着無所謂的灑脫:“沒想什麼,就是感覺有些累了,所以在發呆。”

“發呆?”藍澤搖搖頭,瞥了查理斯一眼:“你還真夠閒的,以後打算怎麼辦?”

“不知道。”查理斯搖搖頭,看着藍澤,不知道爲什麼,在看到藍澤之後,查理斯心中的壓力瞬間彷彿卸下了一樣,帶着一絲希意詢問道:“藍澤叔,這一次你走嗎?”

藍澤搖搖頭,目光眺望遠方:“看情況,應該是不走了,你問這個幹什麼?”

“沒什麼,”查理斯干笑了一聲:“不走好,這樣我就能輕鬆多了。”

“切,”藍澤翻了個白眼:“想什麼呢?你以爲我會幫你?”

查理斯搖搖頭:“那我不管,反正你回來了。”

藍澤瞪了查理斯一眼:“去你的,你覺得我會給你當勞力嗎?”

查理斯眨眨眼:“你會幫我的,不是嗎?”

藍澤一愣,隨即笑罵的瞪了查理斯一眼,從口袋裡掏出了金色鐵塊,隨手扔給了查理斯:“想得美,你還是老老實實的管好你的學生吧。”

握着藍澤扔過來的金色鐵塊,查理斯神色一愣,下一刻,一股澎湃的生命力量涌入查理斯的全身,超過二十年沒有絲毫感覺的雙腿,在這一刻,莫名的有了感覺,彷彿有無數雙小手,正在按摩着自己的身體。

超過二十年沒有絲毫感覺。

此刻,查理斯臉上浮現出一股難以形容的舒爽。

一旁的藍澤也不管,就這樣靜靜的抽着菸斗,偶爾看看查理斯,就這樣小半鍋煙鬥抽完了,查理斯的臉上浮現出一絲驚愕和難以置信的神色:“藍澤叔,這是什麼?”

“沒什麼,我看你閒得無聊,準備過段時間給了來場特訓,不過你身體太差了,所以我找東西給你補補。”磕了磕菸斗,藍澤拍了拍查理斯的肩膀:“小子,萬磁王那廢物都突破那麼多年了,你不進步還敢給我退步,看來我以前對你的訓練強度不夠啊,等我把你身體補好了,看我怎麼操練你!”

末了,似乎想到了什麼,藍澤摸了摸下巴:“嗯,順便把瑞雯那個小妮子叫回來,天天在外面瘋,也不怕把自己玩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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