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掛斷之後，榮耀影視老闆潘東頭皮不停發麻。
他第一反應是事情暴露了。
可這說不通啊，他找人寫技術文章給全息眼鏡破髒水的事情，幾本不可能被人抓到。
負責這事的，是他公司下面在輿論引導這塊最得力的干將。
這位干將不僅泡製新聞的水平極高，從他出道至今的五年來，還從未有過被苦主抓到把柄的歷史。
潘老闆甚至偶爾會想，讓這位得力干將混輿論圈委實有些屈才了，他應該去當間諜。
不過這次苦主是巨獸工業，潘老闆不得不千萬個小心。
片刻之後，一位面色剽悍、目光機警的男人走進屋內。
“老闆你放心，這件事情我做的滴水不漏，用來發帖的手提電腦我早已丟進河裡。整篇文章裡，也沒給人留下任何可以追蹤的線索。”
“可是剛剛我接到了巨獸工業的電話，那位年輕總裁說，要把我們榮耀影視當成磨刀石……”潘老闆摸了摸心臟砰砰跳動的胸口，說實話他到不太在意電話裡的威脅。
隔行如隔山，他不信巨獸工業有能耐在影視行業裡把他扳倒。
他害怕那篇文章被人捉到證據，這樣巨獸工業起訴他們，讓他們陷入非常被動的境地。
“我覺得他們只是懷疑。”這位得力干將並無害怕表情，“老闆，你擔憂的事情絕不會發生。巨獸工業只是覺得我們嫌疑最大，這纔打個電話過來威脅您。”
“以往這種威脅電話少了？”
“這倒也是。”潘老闆稍稍寬心一點，以往那些被他們潑了髒水的明星或者製作團隊，電話都打不過不知凡幾。
如果威脅可以傷害到潘東，那他早就翹辮子十多年了。
這世界沒有無緣無故的恨。
潘老闆去給那些人身上潑髒水，自然是有利益衝突。
對方只要細細一琢磨，哪有不懷疑到他頭上的道理？
只要沒證據，一萬個人去琢磨他潘老闆也不怕。
“真的，沒問題吧……”潘老闆還想再確認一遍。
這位得力幹擺擺手，語氣無比自信，“ip地址的線索福爾摩斯來了也找不到，那幾張照片被人認出來的可能性，比中一千萬的機率還小。”
“都是些機器的細節圖，一臺機器比冰箱還大，他們只照了其中的一小塊圖片，誰能認得？”
“就算認得，實驗室負責人說這些儀器全世界銷量沒有十萬臺，也有九萬八千臺，怎麼確認屬於誰？”
潘老闆這才放下心。
他隨後拿起電話，挨個打給被那位年輕總裁點了名的影視公司，想從他們那邊得些幫助。
“安啦，我們既然決定同進同退，那你老潘要是被巨獸工業針對，我們當然要拿出行動出來。
我們那位葉總，不是在電話裡說要讓老潘你的榮耀影視，給我們當個破產的表率嘛。
那你就安安心心當好這個表率，接下來的幾個月，我把納美影業的院線資源往你們那邊傾斜。優質片源排片緊着你們來，我們減少排片。”
“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輕人啊，我到要看看他怎麼整垮老潘你的榮耀影視。沒的說，我們新麗世界也把排片資源望你們那邊堆。”
“除了排片資源，我已經把下面人都動員起來，幫你推那篇文章了。”
知納美影業、新麗世界、五州文化，樂華傳媒這些被葉青點了名的影視公司老闆們，紛紛在電話裡承諾只要巨獸工業敢動榮耀影視，那就等於在動他們自己。
快速跳動的心臟終於平復下來，有了同行實打實的排片資源傾斜，潘老闆覺得可以繼續看全息眼鏡的銷量下跌笑話了。
這位得力干將奔波千里後的勞動成果，着實讓潘老闆意外驚喜。
根據電商那邊朋友透露出的消息，受那篇文章的影響，今天一整天全息眼鏡的銷量就沒漲過，那些付了款還未發貨的用戶們，起碼有百分之二十，都選擇退款。
一陣電話鈴聲響起，正在思考事情的潘老闆下意識看了眼號碼。
他認爲是剛纔和他通電話的幾位老闆，現在有誰又回電話過來商量排片細節了，結果號碼的主人讓他很是意外。
“章所，你這通電話讓我……”
“老潘，你遇上事了。”
對方一改以往朋友之間的輕鬆語氣，他的聲音嚴肅急促，“長話短說，半小時前，巨獸工業那邊派律師到我們杭城總局刑偵部門，舉報你們榮耀影視聯合一家試驗機構，製作虛假檢測證明並散佈到網上，以此來嚴重損害他們的商業信譽、和商品聲譽。”
“我聽說巨獸工業那邊出具的銷售資料表，光是商品受損的直接銷售額，就高達二十億。”
“總局那邊已經瘋了，多的話我不能說，也沒辦法幫到你什麼，你好自爲之吧。”
“喂……喂喂？”潘老闆原本有些迷離的表情，瞬間煞白一片。
電話被掛掉的那刻就猛地從椅子上彈起來。這種感覺，就像有人搬開他的天靈蓋，往裡倒入一盆寒冬臘月裡的涼水。
“老闆您這是？”站在一旁的得力干將滿臉不解。
“啊……”潘老闆的雙手劇烈顫抖，“跑……你他媽趕緊跑啊。”
這位得力干將到底是在見不得光行業裡千錘百煉出來的梟雄，看見潘老闆嚇成這樣，他一個字都沒問，身影一閃就跳到了門口。
開門，沿着過道狂奔。
他這邊剛邁開速度，那邊過道盡頭的女接待員，就突然驚恐地大喊起來。
“啊～你們什麼人？”
“你們不可以進來，我要報警了啊。”
隨後是馬蹄一樣的嘈雜腳步聲，和嚴厲的訓斥呵止聲。
十多名身穿運動服，剔着板寸頭的強壯男人從接待處那邊衝了出來，正好和這位得力干將打了照面。
走廊上的氣氛瞬間凝固了，得力干將和這羣目光凌厲的男人有那麼一瞬間，都愣住了。
畫面好似定格，女接待員正被按在牆上，她的眼前被人糊了一本黑色封皮，表面鑲嵌金色徽章的工作證件。
半秒之後，反應過來的雙方立刻變成一個轉身逃跑，一方狂追。
“我們是警……”
“別跑。”
“再跑開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