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森林沒有收斂,只是手段更加的隱秘了。他再次的給林詩音寫了一封信,信封上還是寫着那一句話:你要是撕毀或者不回信,我就照抄一百份,撒在學校裡。
當韓森林接到林詩音的回信的時候,欣喜若狂,心想美女終於是屈服了,他迫不及待的拆開信封,打開了看,然後臉上的笑容僵硬住了,漸漸化成尷尬。
信上只寫了一個字:呸!
韓森林看着信紙,慢慢的摺疊起來,放到了口袋裡,臉色漸漸又恢復了笑意,心說我不着急,我有的時間精力和你磨,我就不信不能打動你。
韓森林不再明目張膽向林詩音發動求愛攻勢,但他的動作從來也沒有停止,林詩音對他的騷擾漸漸的麻木和習慣,反應也不再那麼強烈,可是韓森林希望的火化寒冰的效果,卻一點也沒有出現。
甚至在可預見的時間裡,好像也是不可能出現。
韓森林漸漸的着急了,有些急不可耐,林詩音美麗的容顏像是一把火,時時燃燒着他的全身,他像是一隻看着燈臺的老鼠,對燈油的渴望,已經壓過他對光明的恐懼了。
他知道,要想得到林詩音,就必須搞定郭慕華和牛學恆他們,不然,他不可能成功,只要他稍稍靠近林詩音,郭慕華是一定會跳出來的。即使他現在的實力和手下的兄弟,比郭慕華多的多,但還是沒有把握能制服郭慕華。
他想着,也許有不用自己出手的辦法。
晚上的時候,他找到了雷震子。
雷震子自從和郭慕華的決鬥失敗之後,氣焰消退很多,雖然身邊還有弟兄,但保護費卻收不上來了,他又氣又恨,想着要找機會進行報復。
下自習的時候,他看見韓森林在樓下等他,他皺着眉頭,心想這小子找我幹什麼?“你好。”韓森林微笑的說:“有時間嗎?我請你喝酒?”
雷震子看他兩眼,沒有說話,他知道韓森林鬼點子多,請自己喝酒,不知道操的什麼心呢。
“怎麼?你雷震子在學校也有害怕的時候?”韓森林的話裡帶着一絲的譏諷。
“哼。”雷震子哼了一聲,粗聲粗氣的說:“有什麼害怕,喝就喝。”
“好,我們走。”兩人在學校邊的一個小店,點了兩個小菜,要了一壺酒。韓森林微笑着,一邊爲雷震子加菜勸酒,一邊拍着他的馬屁,以雷震子的智商,在韓森林的面前,根本連一點的抵抗能力也沒有,兩杯酒下肚,就脖臉通紅,不知道自己叫甚喚甚了,開始吹噓起自己的英雄往事,要不是心裡有被郭慕華痛毆了一頓的陰影,還不知道有多得意呢。
韓森林心裡好笑,心想真是一個棒槌,但他利用的也是這個棒槌,因爲雷震子的身後還有一個人,就是黑狼幫的老大九尾龍。
只靠學校裡的人手,好像已經不能制服郭慕華了,只有請社會上真正的混混出手了,最好能把郭慕華他們打怕了,在病牀上躺上幾個月,讓韓森林可以不受干擾的追求林詩音,韓森林相信,自己只要有獨處的機會,他一定能把林詩音追求到。
酒到酣處,韓森林笑着說:“雷震子,你被郭慕華打了。就不想報仇嗎?”
雷震子咬牙切齒的說:“哼,總有一天,我要那小子連本大利的還我!”端起酒杯,咕咚咚的一口飲盡,放下來,長長的出了一口氣,臉色和眼色都是通紅,散出着兇光。
“好!”韓森林鼓掌,小幹了一杯,嘆了一口氣:“我也爲你不平啊,郭慕華只是鄉下來的學生,現在居然在一中這麼大的名氣,我們大家都沒有面子啊。”
“放心,他得意不了多長時間……”雷震子酒喝的不少,嘴上沒有一個把關的,把自己最近正在努力的事情說出來了,“我啊,我最近正在和我表哥說,請他幫幫我……”
“哦?”韓森林假裝一臉疑惑的說:“你表哥?你表哥是誰啊?”
韓森林從椅子上坐直了,拍了一下胸脯,得意的說道:“我表哥啊,就是大名鼎鼎的九尾龍!”
“啊,是張大哥啊!”韓森林假裝驚訝,拍手笑道:“那我真不知道……”
雷震子得意的說:“只要我表哥同意了,隨便的派一個人出來,還不嚇得他尿褲子?”
韓森林的眼睛微微閃光,“那你表哥什麼時候同意啊?”
雷震子打了一個酒嗝,撓撓頭,“他最近有點事情,唉,而且他不大想插手學校裡面的事,我正在想辦法的說服他……”
韓森林微微的笑了,“你表哥是老大,這樣的小事還用的着他親自出手嗎?我看啊,你也不用麻煩他,他手下不是有兄弟嗎?”
雷震子想了一想,明白了什麼,然後他嘿嘿的笑了:“是啊,我怎麼沒想到?”
第二天就是十月一號,是國慶節了,學校放假三天。90年代的國慶假,還是三天,不是七天。
同學們收拾書包,都準備回家住幾天,宿舍裡一下就全空了,鄉下的孩子,因爲要節省路費,離家遠,平常的星期天,是很少回去的,這一次放假三天,大家都要走。
一個鄉一個鄉的男女同學都相伴結夥的到車站坐車,但羞澀的她們,又保持着一段距離。
郭慕華、牛學恆、陸張飛、周晨雨和幾個本鄉的男同學,走在後面,林詩音和鄉里的女生,走在前面。學校距離車站,有將近兩千米,少年人一邊開心的閒聊,一邊打打鬧鬧,走起來,一點也不遠,一點也不覺得累。
忽然聽見身後摩托車響。幾個摩托騎士威風凜凜,擺着車隊的樣子,開了過來。看他們的年紀,都很年輕,大約也就十七八歲的樣子。
郭慕華心中有種不詳的預感。
幾個摩托騎士在林詩音的身後,放慢了速度,一個看起來像是首領的人,摘了眼上墨鏡,側着頭微笑:“咳!這位同學,需要搭順車嗎,我送你到車站。”
“流氓。”林詩音小聲罵了一句,拉着身邊的女同學,加快了腳步,向前小跑。
“不要這麼嘛?同學,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順路想送你一程!”幾個流氓哈哈大笑,打着響亮的口哨,稍加油門,追了上去。
“走開啊!誰要你們送!”林詩音咬着牙,頭也不回。 ωωω☢ тт kдn☢ ¢ ○
“我****媽的!不想活了是不是?”牛學恆臉色漲紅,飛步從後面追了上來,手裡拎着書包,又計劃當流星錘使用了。當面騷擾林詩音,真不把哥幾個,放在眼裡了。
郭慕華、陸張飛跑在後面,也是臉有怒色。
一個流氓回頭,“****媽的,你罵誰啊?”伸腳剎住了車。
“老子罵的就是你!”牛學恆手裡的流星錘,話到錘也到,砰的一聲,砸在那流氓的臉上。流氓“啊”的一聲痛叫,險些從摩托車上掉下來,牛學恆接着一腳踢在摩托車上,摩托車被他踢倒,那流氓抽身不及,一條腿被壓到了車下,痛的不行。
幾個流氓,齊聲大叫,停下車,撲過來,要圍毆牛學恆,郭慕華和陸張飛飛身趕到。今天就是死,這一架也是非打不可的。
局勢對郭慕華等三人不利。
一來人數少,三對六,二來對方是社會上的混混,雖然年齡差不多,但下手狠毒,專門往要害的地方招呼。郭慕華三人雖然能打,可畢竟是學生,怎麼是混混的對手?牛學恆已經被打倒在了地上。
林詩音向遠處的電話亭跑去,哭泣着去報警。
“啊!”忽然聽見一聲慘叫,一個流氓跳了起來,捂了自己的下嘴脣,像是被什麼銳物刺穿了。
“****媽的!”牛學恆從地下跳了起來,手裡拿着一根一頭尖銳如匕首的盤條,那盤條藏在書包裡,一直沒使用,今天被打急了,忍着拳腳,從書包裡抽出來,照着一個流氓的脖子,就捅了上去。
這一刻熱血衝腦,是下了死手的,虧只是一根盤條,力氣又稍弱,流氓本能的側面一閃,這一盤條結結實實的紮在了他的下嘴脣。
牛學恆手裡拿的如果是真的匕首,這一下就能要了這流氓的命。
牛學恆的鼻子上、頭上,不知捱了多少拳,所以已經滿臉是血,現在站起身來,兇性大發,像一頭受傷的野獸,這一刻裡,他已經是一個亡命徒了,雙眼赤紅,“****媽的!”拿着盤條,向着六個流氓亂刺!
趁着混亂,陸張飛也從書包裡抽出盤條,他現在被打急了,也有殺人的心了。
郭慕華書包裡沒有盤條,他也不需要盤條,趁着混亂,一腳放倒了一個流氓,陸張飛從後面衝出來,拿着盤條,照着這流氓的臉上就是一下,“啪”的一聲,把他的下巴都要敲下來了。
流氓鬼哭狼嚎,他們雖然是流氓,畢竟歲數小,在已經兇性大發的對手面前,已經膽寒了。
“****媽的!”牛學恆罵一聲,捅一下,眨眼間,又傷了一個流氓,這一下傷在眉樑,牛學恆本是想把他往瞎裡捅的,角度沒把握好罷了。那流氓痛的大叫,“啊呀,哎呀。”魂飛魄散的捂着眉毛就跑。
剩下的三個流氓,再也支持不住了,一鬨而跑。連摩托車也不要了。
牛學恆打的性起,拎着盤條,在後面緊緊追趕,死也不放,嘴裡還罵。“****媽的,非捅死你們不可!”
所以縣城的街道上,出現了百年以來,最怪異的一個景象。一個十六七歲的學生,穿着校服,滿臉是血,追的三個街痞像喪家犬一樣的跑,東躲西藏,恨不得找一個地縫鑽進去。
說起來,他們每個人的個子,都比牛學恆要高大的多,力氣也大的多,但他們現在已經被這個殺神給嚇破膽了。
街道上所有的人都驚呆了。
牛學恆的名聲,從這一天在縣城裡豎了起來,直到多年以後,人們提起牛學恆的名字,第一句話,說的還是,“啊呀,牛二爺啊,想當年他可是一個人追着三個流氓滿街跑,像殺豬一樣的求饒啊!”
這場在縣城裡的追逐戰,從車站所在的城北延長到城南,轉了好幾條的街道和小巷,攪的交通大亂,一片雞飛狗跳之後,最後終以牛學恆的跑不動而結束,而那三個嚇傻了的連分開跑也忘記了的混混,倒在路邊,累的爬也爬不起來了。
從此這三個混混改邪歸正,不在道上混了,多年後,牛學恆被公審槍決的那一天,這三個人在現場打出一張白布條,上寫:二爺走好!我們永遠感謝你!
他們大膽的行徑觸怒了警察,收了布條,抓到局子裡,好一頓的揍。
問,“你們又不是他黑社會的成員,打那布條什麼意思?”
答,“要不是他,我們現在就是黑社會,是他嚇醒了我們,救了我們啊。”
警察趕到,像對付搶劫犯一樣的包圍住了牛學恆。警車好幾輛,警察十幾個,一個個緊張的要死,有兩個人手裡還舉着手槍。
縣城是個小地方,警察們一般不配槍的。
現在調出兩支槍,來對待一個少年,也算是歷史的先河了。
牛學恆卻不在乎,盤條一扔,“老子叫牛學恆!是一中的學生!可沒有犯法!”
聽着他稚嫩又豪氣的話語,緩過神來的警察想到:這孩子不是人啊!
警察帶着他先到醫院包紮傷口,在醫院裡,三個哥們,加上週晨雨,林詩音見面了。
郭慕華一直在擔心牛學恆,他撂倒一個流氓,擡眼看的時候,牛學恆已經跑沒影了,他怕牛學恆出事,在後緊緊追趕,但三個流氓和牛學恆跑的太快了,他追到街頭,四個人在街尾,等他追到街尾,四個人又跑到了另一個街頭。
直到一輛警車在他身旁停下,裡面的林詩音向他招手。
於道成老師來了,嚴主任來了,一中的校長也來了。
據說辦案的警察,一口氣追問了校長三次:“他真是一中的學生?他真是一中的學生!他真是一中的學生!”
校長嘆着氣,給他肯定的答覆。
警察搖搖頭,“這孩子,是塊當兵的好料。留在這裡,可惜了。”
可惜現在是和平年代,牛學恆就是到了部隊裡,恐怕也混不出來,以他暴躁不服人的脾氣,沒殺敵人,說不定先把班長、排長給幹掉了呢。
警察其實只說了半句話,另半句話,沒說出來。
在派出所,校長和警察鄭重的談了一會,請他們一定要對那幾個威脅學生安全的混混,進行懲罰,警察答應了,但也要校長對郭慕華三個人進行教育,不要讓他們在社會上惹事,尤其是牛學恆,警察特意的說道,這個少年要特別的注意。校長也答應了,然後領着郭慕華等人出了派出所。
因爲學校已經放假,郭慕華等人急着回家,校長並讓他們先回去,有什麼時候,假期回來再說。
郭慕華三人都受了傷,臉上有青腫,雖然並不嚴重,但打架的樣子,還是很明顯,這樣子回家肯定是要挨訓,可是躲也躲不過,只能硬着頭皮回去。
“你們放心,我會和郭叔叔,牛叔叔,陸叔叔去解釋的,讓他們知道打架的原因,就不會罵你們了。”因爲事情因自己而起,林詩音十分愧疚。
“沒事,你替我寫了這三天的作業就行。”牛學恆滿不在乎的一擺手。
身爲學習委員的林詩音是最反對抄作業作弊,但今天可見牛學恆的樣子,不好反對,只好說:“我是女生,抄出來也不像,讓周晨雨給你做吧。”
“我?”周晨雨先是一呆,接着連連點頭,“好好,”又問陸張飛。“老陸,你的作業要不也交給我?”
“不用。”陸張飛說,“我自己能做。”
“這幾個混混來的奇怪啊?”在公共汽車裡,牛學恆側着腦袋,皺着眉頭,和郭慕華說。
這個問題,郭慕華早已經在腦子裡思索過了,從事情前後發生的過程來看,這幾個混混,就是有意衝他們糾纏來的,可這只是一種感覺,沒有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