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 新生

“莫痕,你要真心的對它,它纔會去接納你,親近你。”洛曦看着一臉悲憤的莫痕,輕輕道。

“真心?”莫痕微微一愣,愕然。

“恩。”洛曦點了點頭,道“劍靈就像一個剛剛接觸世界的嬰兒,它對於這個世界沒有任何概念。而這,也讓它們能夠敏銳地察覺他人是否是對它付出真心。而內心對自己武器情感不純粹的人,是不能獲得劍靈認可的。”

莫痕一聽,低頭看着手上那柄黑色長劍,頓時凝思了起來。

“自己的感情不夠純粹麼?”莫痕靜靜地咀嚼着洛曦的話語,一時間陷入沉思。“真的是這樣子嗎?”

閉上眼,回憶如同潮水般涌出。那些回憶,都是他過去一幕幕戰鬥的畫面,那裡面,那個少年,手中拿着的黑色長劍,不叫黑龍,叫無名。

是的,這是莫痕潛意識裡一直刻意迴避的問題。其實,在他的心中,一直有一柄黑色長劍牢牢地佔據着一塊重要的角落。

這一柄沒有名字的長劍,陪他斬殺馬賊,陪他入山修行,陪他度過那段絕望的日子,亦見證他晉升修者的那一刻。

它是他的夥伴,是他的戰友。他們同生共死,他們歡笑與共。然而,這柄被他當做朋友的長劍,死了。它黑色的劍身,碎成一塊塊不規則的殘片,散落在天空之中。

他弱小時,無名不離不棄。他強大時,它劍碎靈散。

“我能忘得了它麼,我真的能夠忘得了那柄陪我出生入死的夥伴,再去接受另一柄劍,再去真心地接納另外一柄麼?”

莫痕低頭,從須彌戒中拿出一塊不規則的黑色碎片,凝思不語。最後,他搖頭苦笑。

不能,他真的不能。他忘不了他的戰友,忘不了那段並肩戰鬥的日子。這段情誼,這段歲月,如烙印在靈魂深處的銘文,不曾,亦不會消失。

“洛曦,或許我真的無法再去接受另外一柄劍走入我的內心。這不是劍靈的問題,而是我的問題。”

莫痕轉身,苦笑地看着洛曦。

有些事,做不到就是做不到。別人說他虛僞也好,矯揉造作也好。但是,他們永遠不會懂得,那柄消失在回憶中的黑色長劍,陪他度過的那段青澀歲月。

“你,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呢?”洛曦望着一臉苦笑,但眼睛卻閃爍着堅定神色的莫痕,不由得微微一愣。

此時的她才發現她根本就不懂得莫痕,根本就不瞭解這個少年的爲人。他就像一個撲朔迷離的漩渦,讓人看不清漩渦裡面深藏的靈魂。

“好吧。”洛曦搖頭一笑,總算放棄了勸說。不是她不希望讓莫痕得到這道劍胚,而是她知道她再如何勸說,眼前這個神情堅定的少年,也不會有絲毫放棄的意思。

咻!

就在這時,一道風聲響起。莫痕連忙轉身,卻發現那道劍胚急速地向他飛來,那急速的身形,在劍冢內劃過一道璀璨光痕。

“不好!”莫痕臉色一變,正要握劍,卻發現他的右手正握着無名的碎片。而這時,他已經來不及拔劍,因爲劍胚,已然來到他的身軀。匆忙之下,莫痕只好擡起手,橫檔在胸前,企圖多一些反應的時間。

砰!

一聲悶哼響起,同時一團璀璨的光芒,驟然在劍冢之中綻放開來。這光芒極爲刺眼,一時間竟然將沒有防備的四人刺得眼前一花,猛地閉上眼睛。

砰!

待洛曦等人適應了這刺眼的光芒向着莫痕看去的時候,頓時神色微變。只見光源中心突然一顫,接着莫痕的身形便從光源中射出,狠狠地倒在地上。

“混蛋!我的碎片!”莫痕站起身,一臉憤怒地看着光源中心。剛纔,那道膽小的劍胚突然發難,奮力向他襲來。而後,在那古怪的光照下,變得渾身無力的莫痕被其從光源中拋出。而他珍藏的無名碎片,卻已被前者搶去。

“還給我!”莫痕怒了,這是他夥伴的碎片。上次無名劍碎之後,僅僅剩下的這一片便被他收藏起來。而今,卻被那劍胚奪去,這讓他如何不怒。

“等等!”就在莫痕欲圖向前衝去,想要奪回碎片的時候,洛曦陡然上前,捉住衝動的莫痕。“莫痕,相信我。這肯定有誤會,劍胚就像一個純潔的嬰兒。它肯定不會無端無故地拿你的碎片,這其中一定有什麼原因。”

“相信我!莫痕!”洛曦緊緊地盯着莫痕的雙眼,美目中帶着一股堅定的意味。

“你。”莫痕凝視了洛曦一會兒,而後轉頭看向光源中心那塊被劍胚懸浮在半空中的碎片,緩緩握緊了拳頭,而後張開。最後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點頭道“一旦我察覺到無名有絲毫損傷,我一定會全力從劍胚手上奪回碎片。這是我的戰友,希望你懂得戰友這個名字的含義。”

“恩。”洛曦點了點頭,終於稍微鬆了一口氣。

這時,光源中心終於出現了變化。

只見劍胚興奮地圍繞着無名碎片瘋狂地旋轉着,像極了一名得到寶貝的小孩。

一道道光線,在劍胚繞動的同時像蠶一般從它琉璃質的身上散發出來。這些光線,一圈又一圈地纏繞住碎片,形成一塊由光幕組成的長方體。

嗡!

長方體陡然一陣顫抖,接着一道光芒從被長方體包裹住的碎片上綻放出來。這些光芒就像塑造劑,以那塊碎片爲核心,緩緩向着周圍蔓延,最後形成一柄半透明,由能量組成的黑色長劍。

劍身長三尺,劍身中心銘刻着一條暗金色的紋路。一道道詭異的刻痕,自暗金色紋路蔓延開來,密密麻麻的包裹住整柄長劍。

“無....無名!”莫痕顫抖着手指着懸浮在光源中的黑色長劍,一臉激動與不可置信。

是的,此刻在他面前的就是無名。雖然這柄長劍多了許多原本無名沒有的東西,但是它確實是無名無疑。

莫痕不知道他爲什麼如此肯定。但是這種想法就這麼突兀卻堅定地佔據着他的腦海。

“或許,這纔是無名真正的模樣!”莫痕心中突然想到。無名劍來歷神秘,莫痕甚至都不知道這柄劍的名字,最後只能以無名二字稱呼。或許,無名劍經歷了無盡歲月的流逝,其本身的模樣早已面目全非。

但是,還沒等莫痕在震撼中恢復過來,光源中又有了其他變化。

咻!

劍胚發出一聲悅耳的劍鳴,而後光華掠動,徑直穿破那具長方體,向着無名掠去。

嗡!

掠去的剎那,無名劍身亦發出一陣顫動,似乎在迎接着劍胚的到來。

兩柄長劍,在相差一釐米的地方停住。而後兩者的震顫頻率開始趨於穩定,最後調整到相同的頻率。

呼!

頻率相同的瞬間,二者驀然綻放出耀眼的光華。光華中,二者在衆人驚駭的目光中,緩緩貼合,將自己向着彼此融合。

而後,光華綻放。一道無形的力量,在劍胚和無名融合的剎那,以其爲中心,向着四周擴散開去。

轟!

劍冢之外,陡然響起一陣雷鳴。

無數烏雲,自遠方襲來,而後如潑灑的墨汁般擴散自整片天空。一道道紫色雷電,如猙獰的惡龍般自雲底顯露。刺目的光芒,將周圍的烏雲照出慘白的顏色。

呼!

烏雲下,狂風席捲。成千上萬噸的沙塵在自然偉力下席捲而起,瘋狂地肆虐着蒼涼的戈壁。

轟隆!

驚雷聲起,一道錚鳴的閃電猛地自烏雲中露出,向着地上的劍冢轟擊而下。

嗡!

在閃電即將擊中劍冢的剎那,一道紅色的光芒自劍冢深處掠出,而後在劍冢外圍撐起一道紅色的光罩。這個紅色光罩,將那道恐怖的紫電攔截下來。

猙獰的紫電,憑藉着其恐怖的殺傷力,也僅僅讓光罩暈開一陣漣漪。

這時,蒼天似乎怒了。一道道紫電自雲層中探出,而後狠狠地向着紅色光罩轟擊過去。遠遠望去,整個劍冢的外圍空間已經被紫色雷電佔滿。就像一個紅色的蛋殼上,有着無數紫色毛髮不停地舞動着,在那昏暗的天幕中,如恆星般閃亮異常。

而這時,殊不知引發了天象的莫痕正愣愣地看着手中的黑色長劍,神情中帶着不可置信之意。

莫痕確實如同墜入雲霧中一般,因爲此刻他手中的長劍,就是那柄陪他戰鬥許久的夥伴-無名。

“原來你叫做奈何麼。奈何,奈何,奈若何。”莫痕輕輕地撫摸着通體冰冷的黑色劍身,拂過劍柄處刻着奈何二字的印痕,心中的激動久久不能平靜。

他也不知道爲什麼,只見那劍胚和無名的碎片融合在一起後,一道黑影便從光芒中掠出,而後就乖巧地停在他的手中。

透過手掌傳來的冰涼觸感,他可以感覺到奈何那股興奮愉悅的感情。就像是一個終於找到親人的遊子,安心地躺在他的掌心。

“這,這是你的無名?”仇楓詫異地看着莫痕手中的奈何,不敢置信道。對於那柄無名,他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因爲那柄無名,便是他們在和小黑戰鬥時碎裂的。

這,可是讓他如何不驚訝。

“可以說是,也可以說不是。”莫痕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略有些遲疑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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