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濟格，你們這是撕毀盟約！是想要和草原開戰麼？”
察哈爾首領銀刀在重重護衛之內，對着百米外的多鐸憤怒咆哮，像是被激怒的猛虎，一有機會就會撕碎多鐸。
他的部下戰士，在猝不及防的情況下受到八旗士兵的攻擊，很快陷入困境。
沒能及時做好戰鬥準備，陣型散亂的騎馬健兒，被阿濟格麾下一茬一茬殺死，堅持不了多久。
“盟約就是用來撕毀的，銀刀你心裡清楚，又何必惺惺作態，早點回歸西天佛祖的座下吧。”
阿濟格獰笑一聲，深深的吸了一口空氣裡的濃重血腥氣息，面上露出陶醉之色。
他從十二歲開始上戰場，殺戮見得太多，眼前這種成千上萬人死亡場景也不算什麼。
“隨我衝出去，一定要將女真人背叛告訴所有草原人，要讓背叛者血債血償。”
銀刀不再追究原因，轉頭對着身邊的護衛厲聲道。
“是，首領。”
當投降的草原勇士，一樣被阿濟格的士兵斬殺，再也沒人跪地投降。哪怕激發出最後的力氣，也要拉着敵人一塊陪葬。
銀刀領着殘存的三千多人，往薄弱的東邊衝去，猶如一根鐵楔那樣殺穿敵人戰陣，自身損失超過一半。
“走，我們一定會報仇的。”
銀刀回頭，恨恨的看了阿濟格的帥旗一眼，臉上的恨意突然僵硬，換做驚駭。
戰場上的血液彷彿有了生命一眼，從四面八方蠕動着，彙集在阿濟格的帥旗之下，成爲一個小小的血色湖泊。
那樣的分量，至少需要萬人的全部鮮血，完全違反了常識——鮮血會融入大地泥土裡，滋潤來年的野草。
“首領？”
有人發現銀刀的不對勁之處，跟着回頭一看，頓時驚叫起來。
“那是什麼東西！”
隔着數裡的距離，萬人分量的血液匯聚體，依然顯眼之極，讓人一見難忘。
“快走，女真人在施展妖術，我看到一個薩滿巫師就在帥旗底下。”
眼力堪比鷹隼的神射手，渾身顫抖，面色蒼白的說。
薩滿巫師！
草原人在元朝入主中原時，就受到漢文明的侵染，拋棄了薩滿教義投奔佛教。
但他們依然能夠認出薩滿巫師，就像看到鬼怪一樣感到恐懼。
數百年來，當初必不可少的巫師，已被和尚們宣傳成魔鬼的代表，吃人喝血的妖魔。
事實上，一些偏遠地區殘存的薩滿巫師，的確會做這種事情，用來恐嚇小部落，獲得持續不斷的貢品。
“該死，這是在用我們草原勇士來施展妖術！”
銀刀明白女真人偷襲的原因，同時還有濃濃的疑惑生出。
薩滿巫師他也見過，會一些小催眠、幻術之類的小手段，但敢誇口用萬人生命施展妖術的人，不是瘋子就是主動送死之徒。
銀刀活了三十多年，都沒有見過真正的，可以用在兩軍交戰的大法術。
要是真有這種強大法術的話，何必派士兵廝殺，直接用法術對轟不就成了？
“首領，我們快快撤離，這裡太危險了。”
倖存的副將提出一個建議。
能逼得女真人孤注一擲，使用大規模法術的敵人，定然極爲強大。這裡即將成爲雙方的戰場。
他們草原勇士只剩下一千多，根本不是女真人的對手，早點離開爲妙。
“不，我們後退一些，就在這裡看大戲。”
銀刀臉龐上的憤怒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對力量的狂熱，他感到一旦離開京師，就再也難以遇到即將發生的大戰。
草原每天都有戰鬥，但大威力的法術卻沒人見過。
“這，我們不報仇了？”
副將的眼中流露出疑惑，感到銀刀首領像是變了個人似的。
“等到他們兩敗俱傷，我們趁機消滅女真人，就這樣決定了！分出兩百人，將女真人偷襲我們的消息傳回草原。”
銀刀決然說道，態度不容反駁。
副將默默應下，分出兩百草原勇士返回察哈爾。
“堆土，我要到高處看戲。”
銀刀一聲令下，一千多士兵很快製造出五丈高的土臺。他還讓神射手將看到的東西，一一敘說。
幾裡之外，站在血液湖泊前的阿濟格，被強烈的血腥氣味包圍，面色鐵青。
讓他感到不安的不是氣味，而是血湖泊裡面翻滾不休的未知東西。它釋放出的壓力，像是一座山峰壓在他的肩膀上。
阿濟格感到呼吸有些困難，只能大口大口喘氣，才能吸收到足夠的氧氣。
他神色凝重，詢問一聲：“黑鹿巫師，裡面是什麼東西？”
嘎嘎！
面容衰老的黑鹿巫師，像是打了雞血一樣，臉上的皺紋變平許多，得意的笑着道：“京師這邊的環境很不一樣，對法術的壓制降低九成還多，我在這裡能夠使出改天換地的法術。”
阿濟格握着寶刀的手掌抖了幾下，恨不得立即給黑鹿一刀。這廝竟然在他面前故弄玄虛，膽子大了好多倍。
黑鹿巫師是爲薩滿巫師，但在女真人中的地位不斷衰落，對上層的影響力日益變薄。
阿濟格見過以前的黑鹿巫師，後者非常恭敬，只能依仗自身對底層女真人的影響力，混口飯吃而已。
“說人話！”
阿濟格忍住心中的煩躁，低喝一聲。
“京師是風水寶地，能夠施放法術，我寧願死在這裡也不會回遼東。”
黑鹿巫師喃喃說，“誰擋面前，就是我不死不休的敵人。”
阿濟格感受到輕視，這個該死的巫師竟然不把自己放在眼裡，真是該死！
但他目光落在前方不停涌動的血湖，不得不收斂胸中的殺意。
這巫師彷彿是龍回大海，擁有的力量非常詭異，不是普通軍隊能夠對付的。
阿濟格作爲軍中大將，理智尚存，不會魯莽攻擊巫師這樣的存在。
佔地上萬平方的血湖停止涌動，裡面的東西似乎玩夠了，準備來到這個世界。
嘶啦！
血湖被一分爲二，一尊三丈長的血色巨熊出現在阿濟格眼中，散發着無邊的威勢。
阿濟格臉色憋得通紅，雙膝承受不住威壓，跪在地上。
黑鹿主動朝拜那尊血色巨熊，狂熱的叫道：“偉大的天熊，您終於來到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