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交換來的這臺機牀，究竟在什麼水平？秦觀並不清楚，因爲國內和國外是嚴重脫節的，而現在看來，自己搞來的這臺數控機牀，在這個時代，還算是先進水平，肯定是自己的這臺數控機牀，加工出來的油泵，精度更高，才讓柴油機的動力更加強勁。
“喂，你倒是說話啊。”大洋馬向秦觀說道，有沒有，給我們也搞一臺啊。
“有，但是我想要知道，它會流往哪裡。”秦觀說道。
“我…我自己使用，不行嗎？”大洋馬說道。
“當然可以，只不過，如果你會用了，誰來操作我們這臺？”秦觀說道。
和大洋馬的矛盾有很多，一個突出的問題，就是大洋馬怕技術被偷去了，或者說，她來這裡，根本就沒打算把數控機牀的加工技術泄露出來，她是來找證據的。
而現在，她卻轉移了目標，迫切地希望得到這樣一臺機牀，秦觀的態度也很簡單，想要，可以啊，給我們培養一些會操作機牀的工人啊。
大洋馬皺了皺眉頭：“好吧，我可以帶一個徒弟，但是，我有一個前提條件。”
用教會一個徒弟，來換引進機牀的事，絕對是太值了。
“是要讓何日巴拉來當你的徒弟嗎？”秦觀問道。
“你怎麼知道？”大洋馬問道。
還用說，你這點心思，能瞞住誰？秦觀說道：“何日巴拉是我們這裡的項目負責人，不是一線工人，所以，他根本就不會來這裡學習操控數控機牀，我們會派機牀技術最好的人來當學徒，這個人選，是不能由你來指定的。”
何日巴拉每天要有很多事來忙，所以，絕對不能讓何日巴拉來當學徒，最要命的是，何日巴拉雖然學習很賣力，畢竟他的能力有限，文化水平低啊。
按照秦觀的設想，想要學數控機牀，最好是從學計算機的畢業生入手，這樣領悟得更透徹，但是在這個年代，上學的人就少，會操作計算機的，都是國家的重點培養人才，怎麼會來這裡當工人？
自己求賢如渴，也找不到合適的人選，只能是從生產線上找個技術精湛的老師傅，觸類旁通，希望能學會操作。
相比操作，秦觀知道，更重要的是調試，如果不會調試機器，隨着機器的不斷生產，磨損逐漸增大，那機器的精度就會越來越低，而要是被這個大洋馬在臨走前動手腳了，那就更是會帶來大麻煩。
但是，飯只能一口口吃，走路只能一步步來啊，先會操作了再說。
大洋馬本來是打算找何日巴拉的，已經被秦觀給一口回絕，臉上頓時就不高興起來：“你們找別人，那就算了。”
“算了就算了，那我走了。”已經捏住了對方的軟肋，自己還用再妥協？
果然，秦觀扭頭沒走兩步，就被對方叫住了：“好吧，我答應你的要求，不過，何日巴拉必須要每天來看我，等我下班了，還要騎馬帶我去外面逛一逛。”
“如果他有時間的話，那可以。”秦觀說道。
談妥了。
至少，能有第一個會操作數控機牀的己方的工人了！
………
“來，張叔，喝酒，喝酒。”外面，是天寒地凍，在草原市的一個小飯館裡，幾個人圍着一個桌子，正在舉杯喝酒。
被敬酒的人，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穿着一身中山裝，腳下踩着皮鞋，就像是個領導一樣，但是，他的額頭上的白髮，他的滿臉的滄桑，卻在訴說着他的艱難。
張向陽，以前在4447廠，當車間主任的時候，那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隨便一句話，就能讓一個工人滾蛋，如果他需要，炕頭上每晚都能有女人。
但是，現在，他什麼都沒有了。
在被廠子開除之後，他也努力過，想要自己幹出一番事業來，但是，他這才體會到人情冷暖，以前的時候，那些一起喝酒的朋友們，個個都是避而不見。
他想要自己開廠子，做機械配件，那就需要有廠房，有投資，有工人才行。
他有項目，在臨走前，孫廠長等人都承諾過了，只要他的廠子開起來，就能給4447廠現在的重卡項目做配件，但是，除了這個項目之外，他什麼都沒有了。
額外找廠房，需要找土地局審批，要投資，需要找銀行貸款，技術熟練的工人，也很難找，和他一起被開除的那些，技術上什麼水平，他心裡清楚的很。
現在，他幾乎是要走投無路了，結果，碰上了王立軍。
當剛剛遇到王立軍的時候，張向陽恨不得立刻上去揍這個傢伙，搞什麼飛機，弄個道士去，結果，秦觀沒露餡，自己被擼下來了。
這簡直就是在給秦觀當幫手！
張向陽是想要動手的，但是，王立軍又不是一個人來的，身邊好幾個人呢，都是以前的廠子裡的工人，和王立軍一起被開除的，而且，王立軍痛哭流涕，自己也被騙了，之類的，沒多久，就同病相憐起來。
王立軍也很可憐，上次事件過去之後，因爲他宣揚迷信，被警察戴走，在派出所裡關了好幾天，出來的時候，人都瘦了好幾斤，但是，他父親問都沒問，幾乎就不管他的死活一般。
同是天涯淪落人，進入飯館喝一杯，幾杯酒下肚，就開始熟悉的和一家人一般。
以前的時候，張向陽那是高高在上的，哪怕就是王立軍，也得恭敬地叫張叔，而且，兩人之間，還有很多爛事的，現在，終於可以臭味相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