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 殺我滅口？
起風了，颼颼的風聲在室外聽着還不算多麼清晰，但是在廠房之內的時候，聽着卻帶了一點回旋婉轉的音律，讓人聽了心裡直打哆嗦。
殘羹剩飯已經是全部的收拾掉了，但是小方桌還在，小馬紮也都在。
徐超靜靜的坐在一張小馬紮上，靜靜的抽着煙。
劉軍卻是站在這個小平臺的下面，既不敢跟着一起上來，更加不敢扯一個小馬紮下去坐着。
他就站在那裡，戰戰兢兢的，仔細看，還能看到他的腿在微微的顫抖。
不是徐超不讓他上去，不是不給他馬紮坐，是他自己不敢。
不敢……
“你現在很害怕我，我能看出來，我現在就在看你臉上出現的第三道冷汗。”
對這些小細節，徐超看得很仔細，早在劉軍流出第一道冷汗的時候，他就已經看得很清楚了，他甚至還能夠看得到，劉軍的右手，一直都在不安的扯着衣角。
“爲什麼？”
徐超問：“你到底在害怕我什麼呢？”
劉軍顫聲說道：“沒……沒有……”
徐超輕輕搖頭，說：“我能問你，自然是知道的很清楚，你的的確確是在害怕我，不然我不會問。不過你不說，我就提醒一下，剛剛我弟弟全球是想給他們哥三個介紹一份工作，但是你卻是主動替他們拒絕？你給我解釋一下這是爲什麼？跟着我的話，我讓你吃虧了？”
劉軍嚇了一跳，連忙說：“沒有沒有，超哥對我很好，我……”
他可不敢說徐超對他不好，不單單是因爲他本來對徐超就有點打怵，更主要的原因是，徐超許諾他的工資是一個月4000塊，這個錢，在南濟市絕對是中等偏上的收入了，而且，他的工作還那麼自由，基本上具體的工作內容不過是等着給晚上送西紅柿的丁國春開開大門什麼的，卸貨都用不着他。
徐超歪着頭問他：“那爲什麼不願意讓他們哥三個跟着我？他們是廚師，你現在馬馬虎虎算是打雜，特麼的兩個工種壓根不搭界，你還怕他們搶你的飯碗啊？”
“……超哥，你要讓他們來咱這裡，搶我飯碗，我都沒意見，你不是說，不是說要讓他們去跟別人幹嗎？我……”
劉軍支支吾吾的說：“我是覺得去外地的什麼地方的話，不如在咱們本地好……”
徐超翻翻白眼，說：“我特麼都搞不明白了，這事還不得人家自己決定啊，你跟着瞎起什麼哄啊？”
劉軍嚇得直哆嗦，說：“我……我跟他們關係不錯，我不是很想和他們分開……”
徐超說：“那正好，我那邊缺個遊手好閒機靈點的人幫我盯着一些事，你跟着一起去！”
劉軍雙腿一軟，一屁股摔在地上，又爬到平臺的前面，說：“超哥，你可別啊！我還沒活夠呢……你別殺我啊……”
徐超一下懵了，問：“誰說我要殺你了？我是要你跟他們哥三個一起去那邊工作。他哥三個都是一根筋，你這傢伙還算是機靈，我想你去那邊幫我我看看賬本什麼的。”
劉軍哭道：“超哥，我願意在這邊給你看賬本，我不去那邊。”
徐超有點惱：“給你漲工資，一個月8000了！”
劉軍哭的更帶勁，說：“超哥，你給我80000也白搭啊，我人都死了，有錢沒地花啊！再說我看那些賣冥幣的，都是幾億幾億的賣，8000塊不夠啊！”
徐超真想一腳踹死他，說：“你麻痹腦袋裡琢磨什麼呢？我給你說的這麼清楚，你還不明白？我就是讓你換個地方工作去，又不是讓你去死，想回來了就回來，什麼死不死的？還把冥幣都拉出來了？”
劉軍有點懵：“啥……啥意思啊超哥？死了，還能回來？”
徐超氣得沒轍，甩手把手裡的菸頭扔出去，擦着這小子的眉角飛過去，說：“你就知道個死？你除了死，還知道什麼？真活夠了，一會兒你自己找塊豆腐撞死去！”
到了這個份上，牆角處待着的邵竹、駝霸和簸箕再也忍不住了，一個個的在原地蹦跳起來，就像是被逗得前仰後合的小朋友一樣。
顧道也和他們在一起，徐超來到廠房之後，就悄悄的把它扔到邵竹他們身邊去了，讓他們幾個擁有靈性的小傢伙在一起玩玩。
這會兒顧道最是抑制不住狂樂，竟是像在翻跟頭一樣，原地翻轉起來，在空中留下一道道的白色光華。
“我的媽呀……”
劉軍何曾見過這樣的場景，一下撲塌在地上，就差沒有直接昏過去了。
徐超很是無語的看着他們四個小傢伙，說：“你們就給我添亂吧，劉軍這兒正害怕着呢，你們還出來嚇他。”
四個傢伙一聽這話，所有狂喜的動作全部結束，一個個直挺挺的倒下去，就像是什麼也沒做一樣。
劉軍駭然指着他們四個，結結巴巴的說：“我想起來了，上回就是他們嚇唬我，他們這一動彈，我就想起來，我在廠房裡聽到的動靜就是這個動靜，那個掃帚還，還自己出來掃地……”
徐超無奈的望着他，說：“大驚小怪什麼呀？不就是幾個會自己幹活的小傢伙嗎？”
劉軍苦着臉說：“超哥，這不是大驚小怪啊，你見誰家的掃帚、拖把什麼的，自己會亂動啊！你……你身邊的怪事太多了啊！”
徐超心中一動，說：“我身邊還有什麼怪事？你小子老實說吧，究竟都知道一些什麼？”
劉軍渾身一顫，知道自己說多了，連忙改口說：“沒，啥怪事都沒？”
徐超輕哼一聲，嚇唬他說：“我勸你還是老老實實說吧，老老實實說了，什麼事都沒有。不老實說，那你最好把那些倒到垃圾桶裡的飯菜撿回來再吃下去，免得以後沒得吃，路上餓。”
怎麼就沒得吃？什麼路上會餓？
徐超這話說的含含糊糊的，但是劉軍一下就把這話給聽明白了，嚇得連忙大叫道：“超哥，我說，我什麼都說，你別讓我上路啊……”
“我第一次看見你的怪事，是咱倆打仗那天晚上。你挺厲害，打得我暈頭轉向的，我是無意中看見你居然站在牆上，伸手打我，我才腳底下一軟，摔在地上的……可是回過頭去想想，我覺得我可能是被你揍得眼睛發花，看錯了，所以慢慢把那事給忘了……”
“第二回就是這些掃帚、拖把什麼的，他們當着我的面在這裡掃地，拖地，我還以爲是鬧鬼，結果你說你留下，到了第二天，就沒再出事。我這回確信我沒看錯，但是既然沒事了，我也不願意再想這個事，畢竟超哥你給我一個月4000塊錢，這個工資不少，只要不涉及到我，我也不願多事……”
“其實還有一個事，我一直想不明白，就是每天晚上國春送來的那一堆堆的西紅柿。他每天晚上都送，每天晚上都是幾千斤幾千斤的往這拉，可是第二天晚上我再過來的時候，這裡的西紅柿一個都沒有了。”
“你可以給我說，那些西紅柿都賣掉了，但是那麼多西紅柿，就算是賣掉的話，得有多少人來這裡批發西紅柿啊？有一天，我上午十點多過來看，這裡靜悄悄的，一個人都沒有。”
“你也可以告訴我，是別人來車，把西紅柿全部拉走了。這個問題我不大相信，那麼多西紅柿要拉出去，要麼用大車，要麼用小車分批裝，都得留下車輪印啊！廠房裡有這些掃帚和拖把什麼的打掃，可是街上呢？我在街上看到的全都是國春那輛大卡車的車輪印，根本沒別的車……哦，還有就是超哥你那輛越野車的車輪印。”
一口氣說了這麼多，或許是累了，劉軍稍稍喘了口氣，猶豫了一下，接過徐超遞給他的一支菸，又說：“還有就是剛纔。他們哥三個在屋裡喝酒，我去衛生間，出衛生間門的時候，正好看見你……”
“咱這個院子不小，但是除了周圈種了樹木花草，中間很大的地方都很敞亮，一眼看過來，什麼都能看得清清楚楚的。”
劉軍說：“我準備出衛生間的門的時候，看見的這個院子還是乾巴巴的，就一輛車停在那裡，可是一眨眼，就看見超哥你出現在院子正中央，朝着廠房那邊走過去。我……好在那時候我上完廁所了，不然我得尿一褲子……”
他說的前面那些，徐超還在心裡反思自己的一些做法可能是沒怎麼仔細考慮，讓這傢伙看出端倪來了，到了最後這件事上，卻是讓徐超直接苦笑了起來。
“我說你小子剛回來的時候，臉色那麼難看，藉着就反對我給他們哥三個找工作，敢情是因爲這個。”
徐超吐了一口煙，說：“你還不錯，換了別人，估計着纔不願管這些閒事，回頭抓緊時間找個機會跟我說拜拜纔是正理。”
劉軍這會兒也稍稍的平靜下來了，說：“超哥，話說到這個份上，我反正算是把藏在心裡的話全說了。你說你也是靜陽縣的，我信，你說咱們都是老鄉，我也信，但是你說你是一個普通人，我不信。說句不好聽的，你到底是人是鬼，我現在都搞不明白了。”
“但是超哥，我可真真正正的就是一個很普通的人，我還沒活夠，更不願意看見我的朋友跳進火坑裡。”
劉軍說：“現如今，我把我知道的事都老老實實的給你說了，我求你別殺我滅口，我保證絕對的守口如瓶，你現在讓我遠走他鄉，甚至到河西煤窯裡挖煤去，我也去，只是……只是我那些朋友，也求你別招惹了。”
“沒想到你小子平時看着傻不拉唧沒點正事，到真事上，要腦子有腦子，要義氣有義氣，不錯。”
徐超暗暗點頭，說：“看來我讓你跟着他們哥三個一起去工作的確是對的。”
劉軍傻眼了，呆愣愣的問：“超哥，你真想滅絕了我？”
“滅絕你妹！”
徐超說：“我說是工作，就一定是一份工作，我說你們想回來了，就一定能回來。你丫到現在還以爲我要把你殺掉，把你朋友什麼的也弄到什麼亂七八糟的地方給鬼做飯啊？剛誇了你聰明，這會兒又犯渾？長點腦子好不好？”
“簡單地說，有一個地方，很富，但是飲食上十分匱乏，好多代人以來，一直都是十幾個菜在那裡吃，一個菜反反覆覆的能吃好多年，所以那裡的大人物們吃膩了，想換換口味。他們買咱的西紅柿，就是爲了做西紅柿炒雞蛋，最近又剛剛開發出來芹菜炒豆乾。”
徐超說：“就這兩樣簡簡單單的菜，在他那裡已經算是極品美味了，你想想，如果咱們讓你三個哥們去那邊當大廚，排隊吃飯的人，還不得把腦袋擠破了？”
劉軍驚異萬分，暴張着的嘴巴里幾乎能塞下雞蛋去：“還有這樣的地方？”
徐超點點頭，說：“是啊，我不瞞你，你剛纔看見我忽然之間出現在院子裡，那是因爲我出了一趟很遠的門，把那些菜送過去，請那邊的大人物嚐了嚐，那孩子當場都哭了，從來沒吃過這麼好吃的東西。所以，我們商量着，只要咱這邊有合適的人，就輸送過去，在那邊開餐廳。”
他看劉軍剛剛那支菸幾乎全是自燃燒光的，基本沒抽，就又扔給他一支，說：“現在你明白了吧，我說的就是一份工作。我看他們哥三個職業操守很好，又是你的朋友，特麼的，這樣的好事不給自己人，難道還給別人啊？”
劉軍連連點頭，狂喜道：“那是那是，我就說嘛，超哥這麼厚道的人，怎麼能坑自己兄弟？”
徐超惡狠狠的白他一眼：“你去死，剛剛的時候還懷疑我要殺你滅口。”
劉軍嘿嘿笑着，擡手在自己臉上輕輕的拍一下，說：“我嘴賤，我二痹。超哥你大人大量，別跟我一般見識哈！”
他又問：“那超哥，你說讓我過去幹什麼？看賬本？那是不是也算是一個小小的小頭頭啊？”
徐超臉色一沉，說：“你頭個屁啊！我讓你過去，是讓你當間諜的。”
劉軍一愣：“間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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