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光霓虹閃耀在本該寂靜的夜裡，車水馬龍的街道充斥着現代化的氣息。
王傑見縫插針地駕駛車輛在車流中穿梭，很快就來到了市中心最熱鬧的地方。
潘宇成住的酒店是舉辦方幫他們訂的五星級酒店中，他答應研討會結束後給於他們半個小時的時間來試鏡。
王傑和易水寒等了片刻，潘宇傑就進了酒店，除了他，還有其他三個參加研討會的同行。
王傑立刻上前招呼道：“潘導，我是易水寒經紀人小王，您看……”
潘宇成看起來有些疲憊，滿是老褶子的臉頰上那雙銳利深邃的眼睛格外引人注目。
他轉頭看了易水寒一樣，點了點頭說道：“嗯，你們好，跟我進來吧。”
這是易水寒第一次教導潘宇成，這個六十歲的男子看起來比實際年齡還要蒼老。
實際上幾乎每個導演都比較顯老，他們在拍攝時所耗費的精力遠遠大於普通的工作。
在他一閃而過的表情中，易水寒卻看到了一些端倪，那是第一眼就沒有相中的不滿意。
王傑、易水寒跟隨着潘宇成來到了酒店頂樓的行政套房。
易水寒和王傑坐在了沙發上，潘宇成明顯有點不想搭理他們但爲了臉面不得不客氣一句：“劇本看過了？”
沒戲！水寒眉頭一皺，從他的表情態度上就可以看出沒戲。
這並不是興致盎然的試鏡態度，就像完成某些的既定事情的敷衍態度。
易水寒的感覺沒有錯，潘宇成此刻只想着快些完成這件事情然後好好休息。
在易水寒身上，他找不到絲毫劇中餘瑾的影子，無論是前期平凡到泯然於衆人還是後期耀眼到成爲所有人的焦點。
從長相上而言，易水寒自然沒有什麼可以挑剔的，但他更看重的是演員的氣質和演技。
這個易水寒，或許在電視劇領域有着不錯的表現，但在沒有接觸過的電影領域中，潘宇成並不好看，他有更多更優秀的選擇。
因爲工作忙碌的原因，他只聽說過易水寒這個名字，但並沒有看過易水寒出演的電視劇，不然，他可能會更有興致。
易水寒也明顯察覺到對方的態度，他點了點頭回應道：“看過了。”
潘宇成點了點頭，沉吟片刻後說道：“這樣吧，既然你看過劇本了，你就隨便演點吧，我看看。”
沒有客套話、沒有茶水、沒有準備，就這麼直接讓易水寒隨便演，他隨便看，這個試鏡好像只是一個玩笑。
易水寒擡頭看着潘宇成，表情很嚴肅，他好不容易在演藝圈站穩腳跟後，又一次被看輕了。
現場氣氛有些尷尬，王傑很想說幾句話來緩和氣氛，但此時明顯不是很恰當的說話時機，心中只能暗暗着急。
易水寒低下了頭，沉默了片刻，擡起頭時臉上掛着淡淡的笑容，那種感覺如同撥開雲霧後灑落的陽光，給人一種舒適溫和的感覺。
“潘導，我能先說說對於這個角色的理解麼？”易水寒溫和地說道，絲毫沒有被他看輕後的惱羞成怒。
但潘宇成逐漸被易水寒挑起心中的不耐，我讓你演你就演，對於角色的理解還需要你給我來上課？
他皺着眉頭說道：“那行吧，你就說說看吧。”
對於今晚的試鏡，潘宇成已經不在意了，他只想着快點結束然後好好休息。
“好的，可能有不到位的地方，請您理解一下，”易水寒臉上洋溢的讓人舒適的笑容，這讓潘宇成嚴肅的表情稍稍緩解。
脾氣溫和、笑容溫柔，這便是此刻易水寒給他的印象。
易水寒把這幾天自己對於這個角色的理解娓娓道來，包括餘瑾這個角色前期的溫和和僞裝，後期的爆發和整體佈局。
在不知不覺間，潘宇成聽得有些入迷，易水寒劇本里的某些看法和他不謀而合，甚至他的有些看法給他帶來了不小的啓發。
易水寒聲音溫和，說話節奏把控地極好，緩慢適中，本來是潘宇成面試易水寒的場面，此時仿若是易水寒在上課一般。
本來漫不經心地潘宇成在聽了易水寒的理解後，不得不讚嘆他在理解劇本上的天賦，也難怪他能這麼快在演藝圈站穩腳跟。
只是光是這樣的話還遠遠不夠，這只是紙上談兵罷了，電影不是說出來，而是演出來的。
“嗯，關於餘瑾這個角色的理解你還是可以的，那你來表演一個片段吧，你自選一個。”潘宇成點頭說道。
王傑同樣有些期待，對於易水寒他很瞭解，在演戲這件事情上，他從未讓人失望過。
“演完了！”易水寒注視着潘宇成，眼眸真摯誠懇。
“嗯？”潘宇成疑惑地看着他，不明所以。
王傑也愣住了，他同樣不知道易水寒在說什麼胡話，他什麼時候演過了？
易水寒注視着潘宇成的眼睛逐漸開始變化，那本來柔和放鬆的眼眶因爲眼部肌肉的用力和凝聚而逐漸變得尖銳，眼眸中的真摯誠懇如同春雪般快速笑容，展露出桀驁戲謔的情緒。
“潘導，我是說，我的表演已經結束了！”易水寒笑了起來，但此時他的笑容已經不復溫柔，而是那種尖銳鋒利到讓人有些發寒的笑容。
潘宇成一下子愣住了，他的表演？
易水寒呈現出一副放鬆的姿態，沒有絲毫試鏡的拘謹，彷彿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從你說隨便演點的時候，表演就開始了不是麼？”易水寒看着他說道。
潘宇成這一刻才明白過來，原來之前交流的一切都是易水寒在表演！
難怪自己讓他表演時，他卻想要表達角色的理解。
他回想着剛纔的場景，竟意外地發現，易水寒那時的表現和劇中前半段的餘瑾格外地契合。
同樣溫和沒有任何攻擊性的脾氣、同樣讓人印象深刻的溫暖笑容、那種大學講師上課般的說話節奏和語氣、那種沒有特意關注就會被忽視的氣質、那種謊話張口就來卻絲毫不讓人懷疑的僞裝。
這不恰好就是餘瑾在劇中前半段表演的所有要點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