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漱溟道：“老爺，這可不是兒戲啊，燭陰司怎能說解散便解散？”
徐智藝忙用力點頭。
燭陰司的成立是何等的艱難，費了多少的力氣才做到了今天這一步。
可從老爺的嘴裡聽來，好像是過家家一般，說解散便解散，毫無痛惜與不捨可言。
李澄空道：“有生便有滅，就像人的生與死一般，燭陰司怎麼可能一直存在，終究有一天會解散的。”
“那也不能如此輕易說散就散啊。”獨孤漱溟道。
李澄空笑道：“夫人，在飛昇跟前，燭陰司的解散何足道哉？”
燭陰司當初成立的目的有二，一耳目，二功德。
現在憑南王府的實力，沒有耳目也能卓然而立，自保有餘，而功德更是大麻煩。
功德令自己修爲突飛猛進，破開一個個瓶頸，終於達到了能飛昇的標準。
再這麼下去，恐怕自己未必能壓制住了天地之力了。
自己使出來的力量來自於天隱洞天，利用天隱洞天的力量來壓制天地之力。
至於如何利用天隱洞天的力量，這便涉及到自己這一陣子的研究與推衍。
這個研究推衍過程，自己對天地規則認識越來越深刻，從而導致推動自己飛昇的天地之力越深厚。
這便彷彿在飲鴆止渴。
片刻過後，袁紫煙再次化爲漣漪出現，平靜的道：“啓稟老爺，已經吩咐下去，暫時停止掃蕩。”
“嗯。”李澄空頷首。
他看出袁紫煙怒火洶涌，卻裝作沒看到。
袁紫煙緊繃清麗絕俗的玉臉，一言不發的垂手站到一旁，目光垂視。
徐智藝暗自失笑。
獨孤漱溟道：“還是再看看吧，燭陰司做到這一步委實不易，不能輕言解散是不是？”
她原本也痛惜，可一聽與李澄空的飛昇相關，再痛惜也不會猶豫，該解散就解散。
這番話是安撫袁紫煙。
袁紫煙目光低垂，宛如一尊雕像。
待吃過飯，獨孤漱溟與徐智藝去城裡找獨孤弦，留下了袁紫煙與李澄空。
“老爺ꓹ 我不服！”袁紫煙待她們離開，馬上便哼道：“怎說解散便解散。”
她緊繃着玉臉強壓着怒火ꓹ 一邊奉上茶茗一邊哼道。
李澄空接過茶盞，揭盞吹口氣，輕啜一口：“還沒決定解散ꓹ 且觀後效。”
袁紫煙站到他對面，明眸熠熠盯着他：“老爺這個念頭就不對ꓹ 根本沒把燭陰司放眼裡！”
“唔，那我該怎麼敬着燭陰司ꓹ 敬着司主大人？”李澄空擡眼透過淡淡霧氣一瞥她。
“老——爺——！”袁紫煙嗔道。
李澄空哼道：“燭陰司的解散與否關係重大ꓹ 我會好好考慮的。”
“那總要聽一聽別人的意見吧？”袁紫煙道。
“紫煙，這樣罷。”李澄空放下茶盞，沉吟道：“有個辦法可以一試。”
袁紫煙精神一振：“只要不解散燭陰司，什麼都成。”
“你卸去這個司主之職。”
“啊——？”
“尋一個宗門中人。”李澄空道：“讓他做司主，令燭陰司與我們無關。”
李澄空說話之際，一直在細細感應天地，此時忽然感覺到了細微的不同ꓹ 從而感覺到了功德的存在。
這確實是一種很玄微的感覺，只能意會難以言傳的微妙感覺。
他從前也隱隱有所感ꓹ 可那只是隱約的感覺ꓹ 與現在的清晰感覺截然不同。
捕捉到了功德ꓹ 再看功德與力量的結合ꓹ 對天地之力與天地規則的領悟更上一層樓。
眨眼之間，他便有了天翻地覆的變化ꓹ 身上氣息一下變得縹緲莫測。
袁紫煙敏銳ꓹ 頓時感覺李澄空瞬間變遠ꓹ 彷彿遙遠的籠罩在雲霧之間的山峰。
她漲紅着玉臉，哼道：“老爺ꓹ 是不是我哪裡做得不對了？”
李澄空沒好氣的道：“你呀，就是掌權久了，戀棧不捨。”
“是。”袁紫煙緊抿紅脣哼道。
她覺得自己很委屈，明明是不捨得燭陰司辛辛苦苦創立，說解散便解散。
解散的話，那些宗門怎麼辦？
南王府的信譽何在？
死太監偏偏說自己是戀棧權勢！
李澄空擺手：“行啦，瞧你委屈的，現在看也不必解散燭陰司了，找到辦法了。”
“不用解散啦？！”袁紫煙忙道。
李澄空搖頭：“不用了。”
袁紫煙頓時露出笑容，眼眶卻紅了，淚珠便要涌出來。
李澄空搖搖頭：“你呀……，太過看重燭陰司了，本末倒置。”
“辛辛苦苦一手創立的，當然有感情啦。”袁紫煙嬌嗔。
李澄空道：“它只是一個工具而已，太過看重反而影響你的心境，於修爲不利，要不是如此，你若有一顆超脫之心，憑現在的修爲差不多該飛昇了。”
“飛昇？”袁紫煙一怔：“老爺真能說笑。”
李澄空搖搖頭再輕啜一口茶。
袁紫煙遲疑：“老爺，我真能飛昇？”
“我們所修煉的武功，修爲到了再加上功德足夠，便足以飛昇。”李澄空道。
他還在研究推衍其中的原因。
恐怕不是每一個人都能如此，修爲與功德兼足之後便要飛昇，否則，歷代以來怎會有寥寥飛昇者？
禇青松的飛昇路數與自己的不同。
是禇青松的路徑迥異凡俗呢，還是自己的路大不同呢，這確實很難說清。
袁紫煙明眸閃動，眼眶的淚珠已經收回去：“老爺，如果我們一起飛昇的話，夫人怎麼辦？還有宋姑娘與陸姑娘。”
“她們的修爲嘛……”
阻礙獨孤漱溟與宋玉箏的是修爲，功德足夠，陸青鸞的功德卻是不夠。
他搖搖頭嘆口氣：“還是不飛昇的好。”
如果有一天，他厭倦了世間，那個時候再飛昇，現在嘛，還是留在這裡更好。
這花花世界，有太多的享受他沒能享受，轉世重生以來一味專注於修煉，苦苦掙扎求逍遙自在，可現在剛得自由便要離開這花花世界，太冤枉。
“老爺，我們不飛昇，但等飛昇的時候，要帶我們一起走。”
李澄空失笑：“你不嫌煩了？”
袁紫煙忙討好的嬌笑：“誰說老爺煩啦？我可沒說過。”
李澄空哼一聲。
袁紫煙一扭細腰離開小亭，很快端了兩盤點心過來。
李澄空擺擺手：“忙你的去吧，袁司主。”
袁紫煙討好的嬌笑：“老爺，我沒什麼忙的，老爺身邊總不能沒人伺候。”
李澄空斜睨她。
袁紫煙嬌笑：“老爺，我尋到一處上古遺蹟。”
李澄空沒有在意。
袁紫煙道：“據說也是一位飛昇的真人洞府。”
李澄空露出笑容。
“老爺可以去看看真假呀，我覺得未必不真。”袁紫煙道：“是費了好大的勁兒找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