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連忙上前,“下官戚文秀見過郡王殿下!見過蛇芋副統領。”
“起來吧。”
戚文秀小心翼翼地了擡了一下眼眸,又很快垂下。
晨霧未散,島嶼上浮動着潮溼的冷意,戚文秀只見眼前的奢華的玄色衣襬像宣紙上暈開的淡墨。她腦海中還留有剛纔驚鴻一瞥的濃墨一般的眸子,波瀾不驚,比檐角殘月更清冷三分,像沉在深潭底部的星子。
作爲主城下的一位官吏,戚文秀自然對這張臉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但每次見到還是要恍惚一下子。
省去了一番主臣之間不必要的寒暄,姜苒的目光放在遠處的海洋上。
潮水正在退去,宛若巨獸的橫海貳號在朝陽下顯露出了棱角分明的輪廓,此時有許多玄甲士兵出了海,按例在宿遠海域巡邏訓練,清理着海中兇惡的海獸,爲身後捕撈的漁船保駕護航。
得於大宿造船技術的進步和百姓收入的增加,大家的思想也更加活絡了不少。
大宿船坊向外出售船隻,一艘小型的鐵樺木船大概要三千靈晶左右,只見一眼望過去,在海面上行駛的漁船數目還不少,小型漁船看到了二十多隻,中型的漁船也有七八艘,甚至還看了到了一艘大型的私人漁船。
“那是邱家的漁船。”
見姜苒的目光放在那一艘大型漁船上,戚文秀說道,“邱家的實力很不錯,僱了一些有經驗的漁民和實力不俗的修士,出海往往都能滿載而歸。”
這個邱家,姜苒也不陌生,就是邱柏水一家。
邱柏水作爲大宿重官,原則上不可以經商的,故而這艘漁船的經營者乃邱柏水的大哥。
邱家一家人,個個都有能耐,基本都有修煉天賦。
邱柏水這人叛逆,雖有修煉天賦,但不走修煉之路,在未做官之前經營着一家陶瓷館,做官之後連陶瓷館都不幹了,天天泡在刑部。
邱家一門三兄弟兩姐妹,一個做生意,一個當兵,一個當官,一個去封家做煉器學徒,一個還是宿宏學院妖靈分院的學生。
邱家人丁興旺,儼然有成爲大族的趨勢。
眼下,海面上不僅船多,有時還突然出現幾隻紫藍色的巨大海獸,它們擁有着十分優美順滑的線條,靈動地在海面上跳躍,掀起一道道海浪。
但奇怪的是,大宿的漁民並不懼怕這些體積頗大的鯨魚,反而還對這些鯨魚投出讚歎的目光,伸出雙手,爲跳動的藍鯨鼓掌,“這大魚真是漂亮了,跳得好高。”
百川藍鯨得到誇讚,就像小孩子一般更加興奮了,在海上跳躍的身影更加頻繁……
……
“跟我說說這裡的情況?”姜苒收回眼神,望着已經初見雛形的海島堡壘,跟身後的戚文秀說道。
“是。”戚文秀躬身回答道,“我們是一五一十根據工部給的圖紙建造的,如今建好了玄甲士兵們的住所和訓練所,東邊的那兩棟樓便是了。”
戚文秀指着兩棟黑色高挺的新樓,黑曜石的塔樓呈現北斗狀拱衛訓練堡,塔尖盤踞着玄寒鐵鑄的百川藍鯨巨獸和玄龜巨獸。藍鯨巨像象徵着大宿和百川藍鯨的友誼,玄龜則是對應着玄甲水師的名字,意味着堅不可摧。
玄甲龜和百川藍鯨的雕像姿態各異,而若是有人仔細去看的話,便可發現其中一隻玄甲龜嘴中鑲嵌了一顆鎏貓眼,正吞吐着天地靈氣,上面正被姜苒打上了自己的力量,只要她想,便能催動,即使是相隔幾百公里的地方,她也能將曲合島的一切收入眼底。
當然,知曉這隻鎏貓眼的人並不多,即使有人看見了恐怕也以爲只是一顆精巧的寶石。
曲合島對靈澤羣島十分重要。
如果說東拓島是浮空島的最高點,是航行的燈塔和瞭望臺,那麼曲合島作爲是浮空島的最低點,便是浮空島的基點。
若是將來有侵略者登島,那麼極有可能會選擇曲合島作爲目標,因此姜苒對曲合島的防禦建設十分看重。
曲合島的防禦系統佈局分爲三部分,由外至內分爲海岸預警區、外圍防禦區和核心堡壘區。
修建這種軍事堡壘自然不是一蹴而就的,或許要花上幾年甚至十多年的建設和維護。
按照設計,海岸預警區主要以天然地形和生物作爲防禦,海岸線有着獨特的礁石羣,寄生着鐵甲藤,將來在這可以佈置一個大型迷陣。
外圍防禦區借鑑了矢金鎮的經驗,建立幽冥燈塔,塔頂鑲嵌以鷹眼石爲主要煉器材料的千瞳銀盞。
鷹眼石對靈氣十分敏感,千瞳銀盞由矢金鎮的一位煉器師煉製,由白厲飛改進,現能夠監視方圓十里內具有地級玄術威力的靈氣波動。
千瞳銀盞不僅將會應用到曲合島上,還將應用到大宿的各個城市中去,比如有危險分子在城中使用火爆符,千瞳銀盞便能快速的反應過來。
與此同時,外圍防禦區還建造防禦城牆。城牆上還將裝上攻擊炮塔和弩車。
至於核心堡壘區,那便是士兵生活和鍛鍊的區域。曲合島的建設便是從核心堡壘區向四周延伸的。
……
“駐地的玄甲士兵有多少人?”姜苒微微偏頭,詢問身旁沉默寡言的蛇芋。
“回殿下,有一半的士兵駐紮在曲合島。”蛇芋的聲音有些嘶啞。
或許繼承了另一半魔獸血脈的原因,蛇芋明明面容偏向清美的那一類,但總透露出幾分蛇類特有的陰柔嬌媚的意味在。
她身後的蛇尾輕輕搖動了幾下,因在姜苒來臨之前曾在水中泡過,所以她蜿蜒如海藻的黑色頭髮有些溼潤的粘着身上,宛如水鬼般帶着陰森感。
當然,在場之人卻並沒有因爲蛇芋的外表而露出什麼恐懼或者異樣的眼神。
戚文秀等人在這裡工作了一年,和蛇芋打了不少次交道,十分明白對方實際上是個性格特別溫柔且讓人很有安全感的人。
如今,幾人的關係極好,戚文秀得空之時,甚至還拜訪過蛇芋的家,抱過她已經五歲的兒子。
至於姜苒則更不用多說,只有別人懼怕她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