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道義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眼前的那張臉實在太熟悉了,那分明就是雅柔,已經死去四十年的雅柔。
“師兄”
對面的雅柔輕輕開口,恍惚間,白道義彷彿回到了年輕時代,這個聲音稚嫩,又透着一股溫柔,或者還有另外一種意境。
“難道是我的幻覺?”白道義眉頭忽然皺起,到了他這個身份和修爲,按理來說,沒有什麼事情可以動搖他的內心。
可是再度見到雅柔的那一刻,白道義好像突然明白了,自己爲何到如今都沒辦法突破到問神境,也許正是心魔作祟,一切源頭都在這裡。
“你到底是誰?”白道義冷眼望着雅柔,身體已經止不住在顫抖。
“你覺得我應該是誰呢?”雅柔步步逼近,吐氣如蘭。
“雅柔已經死了,你到底是何方妖孽!”白道義下意識的後退一步,他絕對不會相信,眼前的這個人,會是真的雅柔,那太過荒謬了。
雅柔便是白道義一生的魔障,一念成佛,一念成魔,僅僅一念間,白道義的命運便徹底發生了改變。他多麼希望,自己當年沒有做下那等錯事,他四十年裡,一直活在愧疚和悔恨之中。
人的**很簡單,卻又很複雜,有時候**會吞噬人心,有時候人心也會戰勝**,可一旦**獲得了優先權,那麼你,也就不再是你了。
這不僅是修行者的大忌,更是所有人都很難克服的一個大關,**從來不會消失,或大或小,總是深藏在人們心中,會因爲某一個點,某一件事情,而全面爆發,無法控制。
或許衝動是導致**爆發的引線,修行者修煉的是心,又是對蒼生的感悟,他們一旦控制不住自己的**,所造成的後果,絕對要比普通人要強大數百倍。
隨着修爲境界越高,這份潛藏在心裡的執念,便會更加根深蒂固,直至將你完全吞噬。
一抹皎潔的月光再度揮灑在大地之上,尤其讓得此刻的天玄山,更多了一分肅穆。
雲頂擡眼瞧着面前的蘇揚,兩人沒有說任何一句話,只是這麼默默的對視着。
“或許現在得知真相,是讓你最痛苦的時候。”蘇揚終於率先開口,聲音低沉“萬幽府來襲,玄真門已經遭受荼毒,面臨隨時毀滅的危機,你身爲大長老,卻不能爲了兒女私情,從而背叛玄真。但你對雅柔姑娘的感情,天地可知,你絕對無法做到無動於衷,仍能安心的面對白道義。”
蘇揚半跪在雲頂面前,緊緊的盯着他的眼睛,說道“師兄,我會永遠站在你這一邊,不管你做出什麼選擇,我都會跟着你。”
“你不要說了”雲頂眼眸微顫,癱坐在地上的身體,說不出的淒涼。
“這是你的心魔,是對你修行路上的障礙,人死不能復生,你若依然糾結過去,勢必會痛苦一生,這必然也不是雅柔姑娘希望看到的。”
蘇揚鄭重的說道“你是要選擇破除心魔,爲雅柔姑娘討回公道,還是壓制心魔,當做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一旦這種壓抑,最後爆發出來,師兄真的可以承受得下來嗎?”
“我不願意相信師兄他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可事實擺在眼前,我有心爲雅柔報仇,可卻不知道該怎麼做!”雲頂十分抓狂,他難受的快要瘋了。
蘇揚沉默了片刻,又道“師兄,你應該很長時間沒有去祭拜過雅柔姑娘了吧,趁着這個機會,不如去跟她說說話,也許你就能想通了。”
“師弟”雖然看面相頂多三十歲不到,但實際上已經五十多歲的雲頂,眼眶中淚花閃爍,他強忍着不讓眼淚掉下來的模樣,實在讓人心痛。
“師兄,遵從自己的心,雖然保護玄真門,是你的使命,但壓力卻不在你一個人身上,這畢竟是白道義的玄真門。就算你做出了另外的選擇,也沒有人會責怪你,如果是天要亡玄真,不管你做出何等努力,最終結果都不會改變。”蘇揚輕拍雲頂的肩膀,說道。
“”雲頂輕呼了一口氣,艱難的站起身,渡步走向大殿門口。蘇揚也站起身,望着他的背影,眼神之中卻是透着一股悲傷。
“抱歉了,師兄,讓你心裡這般痛苦,不過你放心,我會保你平安。”
蘇揚走出大殿,迎面常玉和妙月長老正好走過來,前者疑惑的說道“蘇揚,雲頂師兄他怎麼了,剛纔叫他也不答應?”
蘇揚嘆了口氣,似乎是欲言又止,見此一幕,常玉更是感到奇怪,立即逼問蘇揚。
他也就順水推舟,緩緩將雅柔和白道義的事情,告訴了他們。聞聽此言,常玉長老自是不信,妙月更是惱怒的瞪着蘇揚,叱他胡言亂語。
“我本不該告訴你們,可我擔心雲頂師兄如果你們不信,大可跟着雲頂師兄,那裡有你們想要知道的真相。”蘇揚沉痛的說道。
常玉眉頭緊皺,他能夠感受到蘇揚的情緒,更能明白剛纔雲頂那如行屍走肉一般的模樣,難道事情真的是這樣?
他不敢有所遲疑,馬上召集了不少白院弟子,火速追着雲頂的步伐而去。
妙月長老站在原地,咬着貝齒,卻是不說話,也沒有動彈。
蘇揚望了她一眼,輕聲道“師姐如果不想去,就等常玉師兄回來後,告訴你吧”
妙月長老仍是沒有說話,蘇揚也不再理會,渡步也朝着桃花林方向走去。
路途中遇到姜曉晚他們,蘇揚順手也帶着他們一起,去看那一出好戲。
他知道,妙月長老一定會跟上來,她喜歡白道義,這幾乎是整個玄真門弟子間,公開的事情,除了外院的弟子不清楚之外,內院弟子們幾乎都心知肚明。
儘管她再不願相信,也必然會想要親眼瞭解事情真相,只是爲了讓自己心安。
然而,蘇揚千算萬算,卻是遺漏了一點,或者說,他根本沒有想到。但會不會改變最終結局,還尚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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