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面一度十分寂靜,然若宗一衆人好似在看戲一般,火蠻仙客的臉色太過淡定,沒人知道他在玉簡中看到了什麼,他又會有怎樣的反應。
尤其是白道義,大顆大顆的冷汗自額頭滑下,雙拳被他不斷攥緊又鬆開,微微顫抖之際,手掌已是蒼白無血。
白道義此刻極度後悔,自己爲什麼要留下這些玉簡,記錄往事的習慣,實在太不好了。
他以爲不會被人發現,但那也只是他以爲,事到臨頭,再去反悔,又怎會來得及。
蘇揚乖乖的站在一旁,表情上也很是感傷,仇人即將被血刃,但不知爲何,他竟是有些興奮不起來了。
此時的蘇揚渾然不知大難已經要降臨,他只是默不作聲的,等待着火蠻仙客發話。
“白道義,證據確鑿,你還有什麼能辯論的?”火蠻仙客終於說話,冷眼瞧着白道義。
“我”白道義哆哆嗦嗦,環顧了一眼四周,尤其是妙月長老投射而來的目光,更是讓他無地自容,羞愧難當。
相比於白道義,妙月長老似乎受到了同等打擊,腳下一軟,若不是江雪等人攙扶,必定要摔在地上。
她無法相信,白道義真的會做出那樣的事情,這根本不是她心裡的白道義。
火蠻仙客長長的嘆了口氣,臉上盡是厭煩之色,他辭去掌門之位,四處雲遊,便是已經看透了這世間冷暖。但此事牽扯過多,若自己撒手不管,雲頂必是很傷心,掌門之位是自己傳給白道義,也自當由自己來清理門戶。
“自裁吧。”擺了擺手,火蠻仙客給白道義一個機會,讓他自行了斷。
但是聞聽此言的白道義,卻是雙目圓睜,竟然憤怒的咆哮道“師伯,你又爲何偏要逼我,我可是玄真掌門人,我怎麼能夠死!然若宗、萬幽府這幫狗東西趁火打劫,師伯既然已經回來,自當把他們全殺光,弟子拼死護佑玄真,難道還不足以償還當年錯事嗎!?”
“我沒想到,你竟然會這麼想?”火蠻仙客連連搖頭,道“是我錯了,我本不該將掌門之位傳給你,你根本沒有成爲掌門的資格,實在是冥頑不靈。”
“呵,師伯啊師伯,當年你傳位時,弟子也曾拒絕過吧?可你和當時各位長老全部推舉我來上任掌門之位,現在又來怪我不成?”白道義冷笑道。
“所以我承認是我錯了,現在我便收回當年的話,你已不再是玄真掌門,把掌門令交出來吧。”火蠻仙客從未有之的沉靜,蘇揚能夠隱隱從他的語氣中,聽到一絲無奈和失望。
白道義雖不是他的親傳弟子,但亦是從小被火蠻仙客看着長大的,不可能毫無感情。因爲不是自己的徒弟,便也沒有傳授過他任何修行和爲人的道理。
自己的師弟亦是個修行界的奇才,天賦異稟,對教導弟子有他自己獨特的方法,可謂名師也。可萬沒想到,魂歸大道之後,他門下的弟子,竟然出現了這麼一個敗壞名聲之輩。
火蠻仙客不得不感嘆,到頭來,師弟竟也有看走眼的時候,更可怕的是,自己也同樣看走了眼。
他雖然已經向大道立誓,不再去管修行界中事,但清理門戶,他還是可以做到的。
在他收到雲頂的求救時,本不打算回來,他現在只是名義上仍是玄真門的前任掌門,而實際上卻已經跟玄真門毫無瓜葛。
玄真門的存亡自有大道規律,如果命該如此,火蠻仙客也不會強求,所以他對於然若宗一行,自始至終都沒有理會。
而如今,白道義又被曝出當年醜聞,這分明是大道已經容不下玄真門,衰敗與興起總是形影不離,老文明總會被新文明所替代。
白道義面色鐵青,從懷中掏出掌門令,緊緊握在手中,他擡眼看了看火蠻仙客,竟是突然一團烈焰升騰,將得掌門令焚燒成灰。
“我爲了玄真門鞠躬盡瘁,你說要廢我就廢我,真當我是一個可以任你戲弄的蟲子嗎。”
“冥頑不靈。”火蠻仙客閉起了眼睛,白道義三番兩次的讓他失望,這只是在一步步讓他更下定決心,清理門戶。
“老東西,你的時代早就過去了。不錯,當年是我殺死了雅柔,更佔了她的身體,那又怎樣,你們能奈我何!”白道義竟像瘋子一般大吼。
雲頂怒火中燒,妙月更是失望透頂,對白道義徹底死了心。
就在衆人看着白道義破罐子破摔,瘋狂怒吼之際,人羣中突然又走出一人,竟是消失許久的沐海風!
蘇揚一眼瞧見,頓時下意識握緊了拳頭,眼睜睜看着他一步步走到白道義身邊。
沐海風衝着蘇揚抿嘴一笑,之後朝火蠻仙客,說道“師祖,弟子有要事稟告。”
“你有何事?”火蠻仙客微微蹙眉,倒是很訝異。
“我們玄真門中有叛徒,或者說,別有居心之人潛伏了進來,正是他的存在,才導致我們玄真門遭遇此次劫難。”沐海風沉聲說道。
蘇揚眉毛一挑,看來沐海風躲藏這麼久,是在調查自己,他在暗處,自己在明處,他定是看到了很多不該看到的。
“海風,到底怎麼回事,你之前身在望水涯,又是如何離開的?”雲頂長老不去理會白道義,朝着沐海風說道。
“回稟長老,望水涯的開啓方法,只有幾位長老和掌門知道,在裡面更是幾乎不可能逃出去。但或許是弟子命不該絕,就連大道也在助我,讓我能夠活着出現在這裡,揪出那潛伏在玄真門中的邪魅!”沐海風大話冠冕堂皇,卻是直接跳過了雲頂的真正問題。
“你所說何人?”火蠻仙客好奇的問道。
“就是他,蘇揚!”沐海風遙指蘇揚,沉聲大喝。
常青和江雪等人長出一口氣,立即反駁道“蘇揚不可能是叛徒,萬幽府襲擊天玄山的時候,若不是蘇揚出主意,更讓我們成功剿滅不少萬幽府妖人,開啓護山大陣,恐怕我們現在都不可能站在這裡了!”
“江雪師妹,你還是太過單純了,蘇揚此人心機與城府極深,他一直以來都在騙你。他與萬幽府勾結,合謀進攻天玄山,我在逃出望水涯後,曾親眼所見,他和萬幽妖女軒轅鳶夜舉止親密,更一同出沒在桃花林附近,而護山大陣在那之後便莫名被攻破,必是蘇揚與萬幽府裡應外合所爲。”
沐海風溫柔的看着江雪,不斷斥責蘇揚的罪狀,而他的話,卻也的確讓得所有人都愣住了。
軒轅鳶夜被東方朔殺死的那一刻,蘇揚的表現確實奇怪,再加上軒轅鳶夜臨死前的那些話,讓人不得不多想,沐海風的話更像是將此事證實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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