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洛琪回到歐家老宅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練習滑冰，不然萬一在女裝展上出醜了怎麼辦？
雖然蘇子夜教過她，但是現在，她基本只能笨拙地滑直線，離她的要求還遠遠不夠，只是，當她想要做出一些動作的時候，身體就會失去平衡，摔倒在地上。
“如果你肯讓我教的話，會學得快一點。”
伴隨着輕輕的聲音，歐景灃從一旁走了過來，坐在場邊的椅子上換鞋，“我們歐家的男人們都比較喜歡極限運動，所以，我的滑冰技術還行，應該可以教你。”
穿好鞋子，歐景灃滑過去，在顧洛琪的身邊停了下來，“包教包會。”
輕輕的聲音，說着類似於玩笑的話，配上臉上清淡的笑容，像是一團隨時都會飄走的晨霧，明明他就近在眼前，但卻一直抓不住，像是不可觸碰，然而他卻的的確確就圍繞在身邊。
這種感覺，很奇妙。
顧洛琪原本想拒絕的，但想到九年前救她的人是他，顧洛琪的心情就變得複雜了起來。
“來。”歐景灃伸出手。
顧洛琪猶豫了一下，然後將手放在了她的手心裡。
兩個人離得很近，顧洛琪仰頭便可以看到他的臉，清俊的眉眼，尤其是那雙琥珀色的眸子，像是早就已經看淡了生死那般，平靜得彷彿永遠都不會泛起任何的波瀾。
與歐景越的犀利和尊貴不同，歐景灃的五官要偏陰柔，整個人也給人一種平靜舒適的感覺。
這是她第一次認真地去看一個陌生男人的臉。
以前，所有靠近她的男人，不管多優秀，不管來歷有多不簡單，她統統不會正眼看，因爲她喜歡的人，只有歐景越，帶着這個執念，一直走到今天，但是卻……
想到這裡，顧洛琪才覺得，自己真的傻得連自己都鄙視啊。
“在想我哥？”頭頂的聲音輕輕地響起來。
顧洛琪立刻收回思緒。
“小葉子說，你去了公司，那應該見到了我哥，對麼？”歐景灃用輕鬆的聲音說着，似乎什麼都不介意，“但是你回來的時候，不是很開心，所以我猜，你們之間，應該是發生了什麼。”
雖然嘴上說的猜，但清淡的聲音裡，卻帶着一種肯定的語氣。
顧洛琪沒有說話，只笑了笑。
“他告訴你九年前的事情了？”歐景灃試探着問。
顧洛琪點頭，然後仰頭，看着歐景灃，“九年前，謝謝你救我。”
“就這樣？”歐景灃淡淡地笑着，彷彿只是一個玩笑，“不打算以身相許嗎？”
不管是不是玩笑，顧洛琪就當是他在開玩笑。
“歐警官身爲國際刑警，不會對一個良家女子苦苦相逼吧？”顧洛琪笑着，清雅的臉上，帶着嫣然的笑意。
歐景灃跟着笑了笑，然後轉移了話題，“雖然我是警官，但是也偶爾看八卦新聞。”
“哦？”顧洛琪知道他要說什麼，但並不介意。
“外面都再說你抄襲，”歐景灃淡淡地說着，“如果你不想讓我哥幫
你，我可以幫你。”
“不用了，那麼一點新聞，也不是什麼大麻煩，”顧洛琪拒絕得很乾脆，“我自己可以解決的。”
“靠暴力？”這句話，是純粹的玩笑。
“啊？”顧洛琪不明白。
“我記得你小時候好像挺暴力的。”歐景灃笑着。
“有嗎？”顧洛琪想了一下，“我覺得我還是挺文明的，畢竟從小我爹地就告訴我，能用腦子解決的問題，就不要動粗，否則，會顯得很沒教養。”
嗯，用腦子就好，這樣仇也報了，還能贏來喝彩，不然，一味的動武，雖然也是報仇了，但是大家會覺得你跟那個人一樣可惡。
“其實你可以對外公佈你的身份，這樣不但會抵消你的緋聞，還可以保證你的安全。”
“我很安全，”顧洛琪放開歐景灃，“我累了，今天的訓練，就到這裡吧？”
歐景灃看着她，苦笑，“我說了讓你不開心的話？”
“沒有，”顧洛琪依舊笑着，“只是今天發生了太多的事情，我需要靜一靜。”說完，獨自小心翼翼地走着，滑向一旁的休息椅，然後小心翼翼地坐下來，換鞋子。
“二少，聽說你的身體不好，多注意休息，我自己慢慢練習就好。”顧洛琪換好自己的鞋，然後站起來，“再見。”說完，轉身離開。
她不想跟除了歐景越以外的人說很多話，尤其是異性。
“你還是喜歡歐景越嗎？”歐景灃在身後輕聲地問着，“琪琪，就算你知道九年前救你的人不是他，就算你知道他發毒誓永遠不會跟你在一起，你也還是喜歡他嗎？”
顧洛琪停下了腳步。
她不知道。
但是她心裡……好像只能容得下歐景越。
她不確定是因爲喜歡，還是因爲習慣，所以她沒有辦法回答這個問題，只能裝作什麼都沒有聽到，然後快步地離開。
顧洛琪快步走到老宅的時候，正好遇到了從外面回來的蘇子夜。
他在打電話。
身上穿着白大褂，一隻手拿着藥箱，另外一隻手舉着電話，步伐原本很快，只是看到顧洛琪走過來，明顯走慢了，似乎是故意要等她的。
“我的藥一般保質期都短，你吃之前不能先問問我嗎？”蘇子夜不耐煩地說着，“頭痛吧？噁心吧？活該！”
顧洛琪很好奇，他在說誰？這麼不客氣？
“畢竟是藥，少吃點，睡不着就慢慢睡，別總靠藥物，萬一吃出依賴性，我可不負責，”蘇子夜將手中的藥箱遞給顧洛琪，“幫我拿一下。”
顧洛琪順手接過來，很輕。
“你在跟誰說話？”電話那頭，傳來歐景越的聲音。
顧洛琪也聽到了，因爲蘇子夜點開了免提，顯然是故意的。
“琪琪。”
“你讓琪琪給你提藥箱？”電話那頭，傳來歐景越的吼聲，“你一個大男人，讓一個女孩兒幫你提東西？”
“你以前回到老宅，伺候你，給你拿拖鞋，端飯菜的不都是女人嗎？”蘇子夜用慵懶的聲音說得理直氣壯。
“琪琪不是女傭，她是設計師！”歐景越的吼聲很大，“以後這種事，不許再讓她做了！”
“我說小越啊，你既然這麼關心人家，幹嘛不當着面做？”蘇子夜對着顧洛琪，故意說，“你把你五分之一的關心拿出來擺在琪琪面前，我想現在你們的孩子都會打醬油了。”
電話那頭，沉默了很久。
顧洛琪想要裝作不在意，然而，卻發現自己的手卻始終緊握着。
她在緊張，在緊張地等待着歐景越的答案。
“子夜哥，她喜歡的，是小灃，對我，只是一個錯誤，”歐景越壓抑着聲音裡的痛苦，“現在誤會解釋清楚了，我想……琪琪她肯定連見都不想見我了吧？”
這算是什麼意思？
顧洛琪有些憤怒了，在他的眼裡，她就那麼隨便？
因爲知道九年前那個人其實是歐景灃，她就可以立刻轉頭去喜歡歐景灃？她的感情有那麼隨便嗎？
“歐景越！”顧洛琪忍不住對着電話吼，“你比我想的還要混蛋！你猜得沒錯，我不想見到你，這輩子都不想再見到你，等完成了這場服裝展，我就回法國去！”
最後一句話，她只是憑一時之氣說的。
然而，歐景越卻當了真。
不敢再說什麼。
顧洛琪等不到他的回答，乾脆轉身走進客廳裡。
蘇子夜看着他們這彆扭的一對，搖頭，“小越啊，你對她說一句我喜歡你能死是不？”
歐景越沒有反駁，只掛斷了電話。
頭很痛。
那種安眠的藥過期了，現在他頭很痛，而且還總是想吐，但是從早上到現在，他什麼也沒吃，又什麼也吐不出來，很難受。
身體的難受，加上心裡的難受，讓歐景越無力地仰靠在椅背上。
我喜歡你。
這句話，他不敢對她說，一直以來，都是他在騙他，他明知道她弄錯了人，卻一直不說，一直在看着她默默地努力，一直看着她傻傻讓自己變得優秀。
他想要告訴她的是，就算她不是設計師，就算她沒有任何才華，也依舊是最耀眼的存在，也依舊牢牢地牽引着他的心，時時刻刻吸引着他的目光。
因爲自己的自私，造成了如今的局面，所以，他的痛苦是自己活該吧？
現在，顧洛琪也在老宅，歐景灃也在，他們應該在一起了吧？
一想到這裡，心就難受得要命。
“歐總，”門口，東方雲拿着一份湯走了過來，“這是酸甜口味的，給您開開胃。”
“拿走。”
“可是您已經一天沒吃東西了，這樣下去對身體不好，”東方雲還是將飯盒放在了他的辦公桌上，“顧小姐不知道如何保護自己，二少爺也不敢走出歐家，這樣萬一顧小姐離開了歐家，如果您倒下來，誰來保護顧小姐的安全？”
歐景越睜開眼睛，坐直了身體，忍着胃裡的噁心，打開了飯盒。
酸甜的湯，原本是開胃的，然而歐景越聞到就覺得胃裡一陣翻騰。
而這時，門口響起了敲門的聲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