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單懷凜趕緊死死箍住人蔘精,悄悄地再次向後挪了挪,可心情卻輕鬆了許多。
赤的神情和口氣明明那麼惡劣,一副惡人樣,可卻把一切喜怒都寫在了臉上,和她在一起不必去猜測她的真實想法,不需要擔心她在盤算着可怕的手段,明明是個讓修真界都恐懼的壞人,卻如此的光明正大。
在豔王域的這些日子,單懷凜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生機勃勃的田地,和謠傳中的陰暗幽閉完全不同,幽府之淵原來是這樣地方嗎?
豔王域的“惡人”們呢?
熊,圓鼓鼓的十分可愛,雖然“沉睡”了,可豔王域的所有小夥伴都相信赤一定會將它救醒,聽說它是一個單純又可靠的調皮蛋。
龘,它是個什麼生物呢?長相醜萌醜萌的,最愛種田和八卦,非常的聰明,自稱“軍師”。
鯊殺,爲什麼一頭鯊魚會來到陸地上,還在小魚塘裡遊得歡快,翻着白肚皮學人類“仰泳”。
小雞,明明連修爲都沒有,個頭比起豔王域的其它同伴就像個豆丁,卻總是自信滿滿地想保護所有人。
洪衝、阿依慕,還有臉上有疤痕的大高手衛前輩,沒有做出任何傷害或是強迫她的舉動,只可惜她對人形的生物都心存反感和恐懼,感受到她的拒絕之後,他們沒有急於解釋,而是任她自行選擇想要玩耍的對象,始終保持着適當的距離。
再加上現在這個毫無架子,脾氣和小孩子一樣的豔王,單懷凜感覺自己對世界的認識都改變了。
獨自一人會感覺恐懼無助,與人同行則擔心被人欺辱,她曾以爲哥哥死後自己將失去所有希望,徹底墮入黑暗之中,然而現在不知爲何,面對這些不靠譜的傢伙們,她卻好像看到了光芒就在眼前,畏縮在黑暗中的她只需要伸出手便能觸及到溫暖的光線。
我是不是能也能邁出這一步了呢?
向未來——
“喂!發什麼呆呢!快把它按在盆子裡!”赤咋呼的聲音響起,單懷凜趕緊回過神。
只見赤手持一把亮晶晶的飛劍,一副磨刀霍霍向豬羊的表情盯着自己。
她呆住了,這是……要幹嘛?
見單懷凜毫無反應,赤嗤了一聲,奪過她手中的人蔘精狠狠按在金屬盤中。
見赤不是要戳自己,單懷凜稍微平復了一下心情,小心翼翼地觀察着赤的臉色,雖然赤要砍的對象不是自己,可是那副按着人蔘精準備開剮的樣子實在猙獰,又讓她不免害怕起來——好凶暴,這纔是豔王大人的本性吧?如果以後惹火了她,自己會不會也……
“啊啊啊!不要殺我!求求你!我上有八十歲老母,下有八個月的嬰孩……”人蔘精淒厲地慘叫。
“呸!你是植物好嗎?哪來的老小,少給我裝可憐!又不是要你命,你叫什麼!”赤煩躁地將夜寒梭的劍尖對準了人蔘精的“脖子”。
“你就是要我的命!”人蔘精不服氣地反駁,“活生生一條人命啊!你好狠的心腸!”
“你算什麼人?”赤翻了個白眼。
“我是人蔘!‘人’參!人!”人蔘精死皮賴臉地嚷嚷着,還對單懷凜哀求道,“小姐姐你救救我吧!從此之後我給你當牛做馬,洗衣搓背……”
“閉嘴!你不就是想偷看她洗澡嗎?”赤一劍背拍在人蔘精身上,打得它汁水四濺,“不想死的話就把你的靈魂意識都收到脖子上面去!快點!”
“我……”
“我這個人很沒耐心,”赤毫不客氣地打斷人蔘精的廢話,彎起關節,骨甲上的尖刺瞬間刺破用虛夢化實做出的衣褲顯露出來,她獰笑道,“我數三聲,要是你還沒完成的話,我就把你全身都剁了。三,二……”
“完成了!我的王!”人蔘精驚恐地尖叫着。
唰!
只聽一聲猶如蘿蔔被切開般的清脆響聲,人蔘精的身體從“脖子”處被一刀兩斷。
赤用手拈起人蔘精尚在滴着汁水的頭部,隨手往田裡一扔,就像扔一塊垃圾。
單懷凜同情地看了一眼悽慘落地的人蔘精,感覺自己的脖子後面也涼颼颼的。
“放心吧,它是植物,是塊根,死不了的,丟進這麼好的田地裡,那裡能重長的。”赤眼皮都沒擡一下,拿着夜寒梭對盤子里人參精的身體一震亂剁。
望着須臾間變成醬汁的人蔘,單懷凜不自覺地抱緊了手臂。
“嗚嗚嗚,你這個傢伙,這裡的植物好凶好怪,你讓我怎麼吸收靈氣恢復啊?”只剩下一顆頭的人蔘精悽慘落淚。
“哦,”赤的手頓了一下,“忘記周圍都是煞氣植物了,懷凜,你把它丟遠一點,丟到普通靈植地裡去。”
單懷凜趕緊站起來去撿人蔘精,心想赤還是有點善心的。
“免得它在此聒噪。”赤加上一句。
坍塌……
原來是嫌它吵啊,單懷凜無奈地撿起人蔘精。
“小姐姐,”人蔘精落入單懷凜掌心,瞬間又不老實起來,搖晃着僅剩的頭顱討好地說着,“你的手真軟,定是人美心又善,等我長好了帶我住一起好不好?我每天替你搓背,咱們長相廝守……”
單懷凜抓起人蔘精唰地扔飛出去。
“啊——”人蔘精帶着長長的慘叫,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不知飛到哪兒去了。
赤用煞氣包裹着汁液防止靈氣溢散,再用小火在盤子下慢慢煎熬。
“需要我做什麼嗎?”單懷凜在一旁如坐鍼氈,試探着問。
豔王應該是高位者吧?
哪有老大自己熬藥,手下在旁邊玩耍的道理?
“唔,那你扶住熊的下巴,把它的嘴弄開,對,就是那樣。”
赤小心地端着藥汁坐到熊嘴邊,虛夢化實出一把湯勺,輕輕喂進熊的嘴裡,認真地,小心地。
看着專注的赤,單懷凜內心似有水紋盪開:“它一定能得救對不對?”
話一出口單懷凜自己都嚇了一跳,她的語氣何時變得如此溫柔了?在以前,說出這樣話連她自己都不敢想象。
赤對單懷凜的變化毫無所覺,她的心思都在熊身上,聞言只堅定地用力一點頭:“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