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這種事情我怎麼從來沒聽說過!”隨着胡姓修士的講述,常夏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此時終於忍無可忍地叫了出來。
胡姓修士神色微微發苦:“聖侍大人,我說的都是真的!其實‘黑雨屍變’事件在四聖會中屬於機密,身份太低,亦或是沒有參與相關任務都是接觸不到的,但我曾在妖魔混道做過長老,所以看過妖魔混道記載的機密資料,這才明白了九幽澗的歷史。”
知道要保密你還說出來!
常夏怒火中燒正想發作,卻發現胡姓修士滿臉“明明是你要求的”的可憐神色,這才陡然想起確實是自己方纔命令人家當衆講的。
到最後居然是自己的錯!
常夏頓時像吃了蒼蠅一樣難受,臉頰憋得通紅,只能把滿腔怒火用視線撒向無辜的地面。
紅見狀偷笑不已,強裝正經地問胡姓修士道:“然後呢?”
胡姓修士瞄了常夏一眼,見他死死盯着地面沒有反對才繼續道:“由於只有化神期以下的修士會變異成虛獸,所以當時清虛澗中雖然屍橫遍野,但死者平均的實力並不強,然而令前輩們驚愕的是,他們所面對的殭屍中,居然有化神甚至煉神期存在!更讓他們不能理解的是,普通修士無論修爲高低,化成的殭屍都只剩下啃噬的本能,而虛獸變成的殭屍卻是有智慧的,不但懂得閃躲和使用法術,還詭計多端!不少前輩吃了它們的大虧,命喪九幽澗!方纔在入口處,那些殭屍裝死誘騙我們深入的行爲,實在和九幽澗的虛獸殭屍們太像了!我覺得兩者之間或許存在某種聯繫。”
修士們瞠目結舌地看着胡姓修士,他今日講述的秘幸實在顛覆他們長久以來的認知,唯有常夏仍再做着最後的掙扎:“妖魔混道的記載算不上官修正史,其中很可能帶有大量編纂者的臆測,並不能作爲確鑿的證據!”
“嘿嘿,把編造的故事當機密保存起來,我想妖魔混道的長老們還沒有那麼糊塗,”紅伸手在常夏肩膀上重重拍了兩下,似乎意有所指:“與其看到不合意的事情就強行懷疑,不如躬行體驗。這種事情,親眼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常夏呼吸一滯。
紅收回右手,向胡姓修士擡了擡下巴:“妖魔混道的長老們,還有你,就是這麼做的,不是嗎?”
見所有人的視線都匯聚在自己身上,胡姓修士心中苦澀極了,他此時真的是騎虎難下。
他倒是想顧忌常夏的面子,可如果否認紅所說,那就相當於說自己沒有任何求證就浮誇地報告結果,這在四聖會中可是大忌,即便只是個普普通通的朝聖者,也不能犯這等錯誤。
閉上眼睛,胡姓修士心一橫,咬牙點頭道:“是!”
“很好,”紅咧嘴一笑,“那就講一講你在九幽澗中的見聞吧。”
胡姓修士露出不願回憶的神色,好半天方纔開口:“妖魔混道偶爾會發布前往九幽澗採集特殊植物的任務,我年少時曾跟隨師兄弟們前去歷練,在進入九幽澗前,師兄就反覆叮囑我們要集中精力,不要私自離隊,否則很容易被蠱惑,我們已經十分努力地按照師兄所說去做了,可剛進入九幽澗不久,在那條長長的索橋上就出事了。”
“我們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麼時候中了招,當我被師兄強行弄清醒後就看到兩位師弟就像失了智一樣義無反顧地跳出了索橋,要知道那下面可是萬丈深淵,他們甚至連飛劍都沒拿出來!下一刻,出現在我們眼前的是——”胡姓修士看向屍體的眼神帶上了一層深深的恐懼。
“這些傢伙?”紅詫異地蹲下身提起一隻蝙蝠殭屍的屍體。
胡姓修士下意識地後退一步,連呼吸也粗重起來:“是的!只消一瞬間,一位師弟便被它咬住脖子吸成了人幹!而另一位師弟被兩隻吸血殭屍搶奪,就在我們面前,被硬生生地從中間撕開……”
不理會衆修士呆滯的目光,紅驟然起身,逼近胡姓修士,雙目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眼睛:“你是說九幽澗存在和此地一模一樣的蝙蝠殭屍,並且這些殭屍還會蠱惑人心?”
被紅盯得渾身發毛,胡姓修士生硬地點點頭:“外形非常相似,但被你殺掉的這幾隻我不知道它們有沒有那種能力。”
“它們當時是蠱惑你們的?”
“那條索橋上有前輩高人留下的禁制,殭屍進不來,所以必須把我們引出索橋它們才能動手。據師兄所說,我們應該是中了非常強大的幻術,讓我們的感官麻痹,幾乎無法察覺周圍真實情況。我能撿回一條命實屬萬幸。”胡姓修士談起此事至今還心有餘悸。
“幻術?”紅緊皺眉頭,胡姓修士所說的事情,它總覺得自己隱約在哪聽到過。
緣咎聞言看向紅說道:“這麼一說,方纔你和殭屍戰鬥前,我眼裡只有空無一物的通道,直到你和它們打起來,我看到的情景才陡變成戰局,我還以爲自己看錯了,那恐怕就是幻術了。”
“我就說你遇襲怎麼一點反應都沒有……”紅嘴角抽了抽,茫然道,“可我又是怎麼回事?我爲什麼啥也沒感覺到?”
“……”
因爲你是變態啊!
衆修士在心中大罵。
“等一下!這並不能說明什麼!”常夏急躁的聲音打斷了“其樂融融”的氣氛,他歇斯底里地吼道,“不過是兩種類似的殭屍而已,修真界有許多物種都是各大陸共有的,能說明什麼?”
“並非只是殭屍品種相似,”緣咎連連搖頭,“此地的殭屍和九幽澗的殭屍具備三個共同點——屍源都是虛獸、不是自然產生、擁有高智慧,確實有可能相互關聯。”
“不是自然產生?這都能作爲證據?”常夏怒極反笑,“你可知道人修中有不少‘御屍人’,他們分散在修真界各處,且都能製作殭屍!”
面對常夏的辯解,緣咎意識到在其內心深處恐怕有不爲人知的傷口存在,但對四聖會的人,它實在匱乏好感,當然不會像維護北明北聆兄妹那樣溫柔,而是毫不客氣地反問道:“拿御屍人來舉例?你真的有仔細瞭解過御屍人這個羣體嗎?”
“我……”常夏噎住了。
緣咎冷冷地繼續說道:“告訴你吧,他們之所以被稱爲御屍人,是因爲他們能通過秘法強行操縱殭屍,就像你們人修喜歡強迫獸修簽下契約,讓我們做我們根本不想做的事情一樣!不過我想身爲虛獸的你們也稍微能理解一下這種痛苦吧?”
“你——!”被緣咎戳中痛處,常夏怒不可遏,卻又無法反駁,只能不停地念叨着,“這不一樣!它們只是區區殭屍,沒有知覺的殭屍……”
“哦?你也知道他們只是沒有知覺的殭屍?御屍人操控的那些只剩下吞噬本能的低級殭屍和擁有智慧自行選擇有意義行動的殭屍有着天壤之別!”緣咎輕輕擡了擡眼角,犀利的目光將常夏掃得別過頭去不敢與之對視,“我不知道你的過去發生了什麼,也不想知道你拼命否定這些線索理由,你是要順着推測查下去,亦或是堅持你的固執想法都和我們無關,我們只要救出同伴即可,不要來妨礙我們!”
常夏張了張嘴,最終卻什麼也沒能說出口,只能握緊了拳頭,神色複雜地看着紅和緣咎的背影消失在通道的拐角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