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的事情有些時候很是奇妙,一心想要升官發財的人,不一定就能升官發財,一心想要看別人倒黴跟着看笑話的人,往往也一樣不能如願,有些時候反而自己倒了黴成爲了別人眼中的笑話。
就比如一直盼望着李靖能夠倒黴,並做好幸災樂禍準備的劉武周。
跟着韓射鹿走了一趟南山賊的巢穴,除了將鞋底子磨的薄,腳脖子有些腫之外,沒有什麼太大收穫的劉武周,跟着得勝歸來的韓成、尉遲恭等一行回來,冒了無數酸水的他很快就不再冒酸水了。
這當然不是他忽然轉了性子,心胸變得開闊了,而是因爲他聽到了更爲勁爆的消息。
就在青雀鹽場被山賊圍攻、南山賊大首領周大疤被生擒的第二天,也就是他隨着韓射鹿一行急匆匆往南山趕的那一天,圍攏了陳老摳莊子、將陳老摳一家盡數捉拿的馬邑郡丞李靖,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勢直接包圍了晉陽王家在馬邑的另外兩家分支,以及劉、張兩家,以勾結南山賊的罪名,將裡面的人盡數捉拿歸案。
一併捉拿歸案的還有晉陽王家來的的供奉。
在捉拿的歸案的過程裡,所有膽敢反抗的人,被直接就地格殺。
這些往日裡不可一世的人,面對高舉的屠刀,並沒有想象中的硬氣,就連那個自認爲定力很好、骨頭很硬的晉陽來的供奉,面對着那往下掉血珠子的刀子,也是一句話都不敢說……
劉武周在聽聞了消息整個人都如同被五雷轟擊了一般,背在後面的手,都在忍不住微微的顫抖……
名將出手,就是不一般,尤其是與軍事上有關的一些事情的時候。
李靖這一次行動之迅速與果決,就算是事後歸來的韓成,聞聽之後都忍不住的爲之咋舌。
這樣的霹靂手段,一時間都有些讓韓成不敢相信,做這些事情的就是那個總是在這裡這裡蹭吃蹭喝的傢伙所做出來的。
不過仔細回想一下記憶中歷史上李靖用兵的風格,好像還就是這樣,一般都是不動如山,動則便是一系列的狂風暴雨。
不論是擊蕭銑,還是後來打突厥,都很好的秉承了這樣的風格與特點。
馬邑郡城一下子出了這樣大的事情,預料之中的大風暴之類的事情並沒有發生。
王家、劉家、張家等的倒臺,只是在上層引發了一些震動。
在李靖讓人將他們勾結山匪之類的事情公佈出來,並將他們囤積起來的大量食鹽從庫房裡弄出來堆積到外面讓衆人觀看,並進行發賣之後,下層百姓全都站到了他這邊,爲李靖的這種做法拍手稱快。
還有許多之前曾受這家族的欺壓的人,在這種情況下不再忍氣吞聲,紛紛開始狀告。
在這樣的情況下,馬邑境內沒有人再敢說什麼不一致的話。
就算是說,也不敢在明面上說,只是在暗地裡說李靖找死,並冷笑連連,準備看李靖的悽慘下場……
這樣的招數,李靖之前的時候是不會,也沒有意識到這股力量的龐大,在見識韓成運用了幾次之後,李靖一點心理負擔都沒有的就拿去用了,效果出奇的好。
最起碼有了這樣的民意、民心,再加上王家、劉家等這些家族做出來的事情,他已經完全站在了大義這一邊。
當然,這些事情同樣都被他派人一路加急的往長孫晟那裡送,告與長孫晟知曉。
在馬邑這裡出現了大量食鹽的情況下,開始有小鹽販前來購買食鹽,朝着與馬邑郡臨近的樓煩和雁門兩郡運送而去,好進行販賣獲利。
如今,這兩郡的鹽價可依然是居高不下。
如今,馬邑的鹽荒算是被徹底的解決了,所以之前的食鹽限購也有了很大程度上的鬆動。
不再是一人一天限購一升,而是改爲了兩鬥。
當然,這樣做還有一個更爲重要的原因就是,想要更多的小鹽販匯聚過來購買食鹽,然後帶着食鹽前往河東諸郡售賣,並順便將這裡的事情,向衆人傳播,讓人們都知道這次鹽荒的真正原因。
這樣的主意就不是李靖想出來的了,而是正陪着母親韓蕭氏、另外一手扯着妹妹小丫在屬於自己家的那一百五十畝的土地上漫步的韓成給出的。
在如今自己這邊完全佔理的情況下,這事情最好是宣揚的人盡皆知,把事情鬧的越大,知道的人越多,自己這邊的贏面也就越大。
除了這些鹽販之外,韓成還出了讓說書人到處講述根據這個事情而改編的故事。
這個事情本身就具有正義戰勝邪惡的因素在裡面,且幫助的又是普通的平民百姓,最是受到普通百姓的歡迎。
如今又在原型上面經過了一定程度的昇華與藝術加工,立刻就變得更爲膾炙人口了起來。
這個時代的人本身就嚴重缺乏娛樂活動,對於故事這些,有着足夠高的興趣與熱情。
且這個故事又緊跟熱點,能夠與實際聯繫起來,那火爆程度就更不用說了,直接就風靡了起來……
晉陽王家的一處宅院之內,一向以溫文爾雅的面貌示人、向來顯得從容不迫的二公子王忠,此時正拎着一柄劍,將精美的屏風給砍了一個稀巴爛。
彷彿眼前這屏風就是李靖李藥師。
“再想辦法隱瞞一下!”
披頭散髮的他,瞪着通紅的眼珠子,沙啞的嗓子說道。
因爲過於着急,嘴裡起了一圈的燎泡。
“瞞、瞞不住了…大公子那邊已經有人得知了這些事情,如今只怕已經告知了閥主……”
那人顫聲說道,身子都不由的往一起縮了縮。
聞聽此言,王忠的面色變得煞白,手中的劍都掉在了地上。
完了!
全都完了!
努力了這麼久,眼看着就要成功了,卻在這個時候栽了這樣大的跟頭!
王棟不傻,一直與自己較勁的他一定不會放過這樣的絕佳時機,這一次自己註定是要與未來的閥主無緣了……
“李靖!”
緩緩的坐在地上,好一陣兒都沒有說話的二公子王忠,從牙縫裡擠出這兩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