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幾道山樑,前方漸漸有了許多羊腸小道,方浩傑暗自欣喜,這裡能有人的蹤跡,那巫族山寨應該不遠了。
轉過一道彎,忽然眼前豁然開朗,清清湖水旁邊,成片的木屋竹樓,依山傍水而建,片片花花綠綠的衣服掛在幾家屋前竹竿之上,不時傳來幾聲犬吠,誰家的大公雞高高站在籬笆牆上,“喔喔喔”叫着,偶爾還有“哞哞”的家畜叫聲。
青山之下,綠水之旁,炊煙裊裊,這一片祥和氣象,不禁令方浩傑感到神清氣爽,幸福的漣漪在心中不斷擴大,一圈一圈,充滿這個孤苦少年的心扉,漸漸溢出,在他的臉龐之上化作甜美的笑容。
方浩傑穿過一座木橋,進入山寨,爲首一戶人家兩層竹樓,竹篾編成的籬笆牆,院內一行行農家蔬菜,綠茵茵煞是可愛,幾隻小雞在菜園旁邊土地上悠閒地刨土吃蟲,柵欄門上斜插着一根柳枝,綠色的柳葉隨風飄蕩。
方浩傑舉手輕叩門扉,道:“有人嗎?”
連叩三遍,沒有人答應,門卻“吱呀”一聲自己開了。方浩傑趕緊一步跨進去,一手拉住門栓,想要把門合上。
此時,身後一箇中年男子嘰裡呱啦叫了起來。方浩傑一轉身,只見這男子一身土布服裝,巫族打扮,上來便拉住方浩傑,神情激憤得吵吵個不停,一會兒指指屋裡,一會又指指方浩傑,拍着胸脯,激動地雙眼通紅。
方浩傑知道定是有了什麼誤會,忙解釋道:“我是來問路的。”
那男子哪裡聽得懂中原話語,脖子伸得長長的,瞪着眼睛,指指點點,嘰裡呱啦個不停,死活拉住方浩傑衣袖不放。
方浩傑一頭霧水,不知如何是好,一面比劃道:“我,是來你們家,問路的,不是偷東西的,你誤會我了。”
方浩傑話語一落,便欲拿開那人手,離開此地,不料那男子突然大爲惱火,高聲喊叫起來,引來十來位男男女女圍觀。
那男子一手拉着方浩傑不放,另一隻手指指點點,大呼小叫,欲死不活的樣子,嘰裡呱啦的似乎
在向着人羣訴苦。
方浩傑一臉無辜,哭喪着臉道:“你們不要聽他亂說,我是來問路的,問路,你們明白嗎?”
方浩傑也不知道該如何比劃,如何解釋,可他折騰的一頭汗水,還是無濟於事,沒有人聽得懂他說些什麼,他乾脆放棄解釋,也放棄抵抗,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你們愛怎麼着怎麼着。
忽然那男子聲音放低,推了推方浩傑,嘰裡呱啦一句,方浩傑看了看他,還是聽不懂啊,怎麼辦?無奈他乾脆仰頭望天,滿不在乎的樣子。
這次人羣開始沸騰了,一片嘰裡呱啦,有的還指着方浩傑,一臉鄙視之情,那男子更爲誇張,簡直是嚎啕大哭,鼻涕一把眼淚一把,完了用手一抹,搞得方浩傑一隻袖子都溼漉漉的。
方浩傑那個無奈啊,沒怎麼你啊你就哭成這樣子,這境況又說不清道不明,語言不通,怎麼辦?
忽然人羣靜了下來,分開兩邊,讓出一條路來,只見一位長者拄着一根齊眉高的柺杖,一身土布長袍,一臉嚴肅之狀,一步步走了過來。
那男子如獲救星一般,放開方浩傑,撲過去,雙手想那老者作揖行禮,嘰裡呱啦開始哭訴。
老者拍了拍他的肩膀,算是安慰,然後徑直走向方浩傑,上下左右一番打量,道:“你是中原來的?”
方浩傑沒有明白過來,這老半天一羣人在用他們的語言嘰裡呱啦,與自己毫無瓜葛,突然冒出一位這樣問他,真有點懵了。
方浩傑一時激動地結結巴巴道:“什麼什麼?你是在問我嗎?你是在跟我說話嗎?”
老者仍舊一臉嚴肅,道:“你這年輕人這有意思,我不是問你又是何人?你是中原來的嗎?”
“哦,是是是。”方浩傑忙道:“我是想在他家問路,問路,你明白嗎?”
老者道:“我明白,你慢慢講。”
方浩傑此次確信這老者精通中原語言,便道:“是這樣,我來這裡是要找一個人,來問路,結果就,就,就……”
“好了,我知道了。”老者道。
言罷那老者拉過方浩傑,道:“你來看,這門上斜插一根樹枝,你看見了嗎?”
“看見了,我沒動啊!”方浩傑道。
老者接着道:“這代表家裡新生嬰兒,嚴禁外人入內,否則會給嬰兒帶來病災,不吉利的。”
方浩傑大吃一驚,此處還有這等風俗,忙道:“我不是故意的,可這該如何是好?”
正說話間那男子端來一大碗清水,遞了過來,嘴裡還嘰裡咕嚕說着什麼。
方浩傑正好口渴難耐,接過來一飲而盡,只見那男子愁眉舒展,臉上開始有了笑容,卻不離開,站在那裡看看老者,再看看方浩傑,似乎在期待着什麼。
那老者道:“是這樣,這位名叫白福生,中年方纔得子,按照本地習俗,你給他家小兒做乾爹,會帶來福氣,臨走之時,不要忘記再給嬰兒些許碎銀,意在添財添福。”
方浩傑心想,這無緣無故,年紀輕輕多出個乾兒子來,不知如何作答,猶豫道:“這……”
老者道:“我是這寨子裡的法師麻古禮,我以人格擔保,不會對你有任何麻煩,相反,按照習俗你也是得福的,會受到神的庇佑。”
方浩傑聞聽此言,道:“既然麻古禮法師都說了,那在下就入鄉隨俗吧。”
麻古禮法師轉身對白福生嘰裡咕嚕一陣言語,只見白福生欣喜若狂,連忙擺出香案,準備乾果,爲他剛出生的兒子舉行了認乾爹的儀式,臨了方浩傑贈送隨身一點碎銀,方纔了事。
出了白福生家門,方浩傑向麻古禮法師深鞠一躬,道:“法師,在下向你打聽一個人。”
麻古禮道:“你且說來看看。”
方浩傑道:“這巫族可有一位法師喚作巫叔狸的?”
麻古禮一愣,反問道:“你找我師兄有何要事?”
方浩傑又驚又喜,道:“感情巫叔狸法師真是您的師兄啊,不知他可在這盤龍寨?哦,我找他有點小事,想請他幫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