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嶽志的臉色,嶽青爵大體也猜測到了結果,他心情愈發凝重起來,忍不住轉頭看看病牀上,那生命氣息已經十分薄弱的小丫頭,咬咬牙,似乎是做出了什麼重要決定似的。
大手微顫,手中多出一隻小小的褐色瓶子,上面貼了張小紙條,紙條上寫着“陰陽水”三個行書。
看到他手中這隻瓶子,嶽志心中一震,焦急的,語無倫次的叫道:“父親,這個……這個使不得啊!”
也許別人不知道這“陰陽水”的來歷和作用,但嶽志卻是聽嶽青爵說起過的。當年他和大哥嶽成還只有十幾歲的時候,在一個偶然的機會中,在家族秘境裡獲得了這樣一瓶。
兄弟倆當時不知道它的真正作用,回家之後,就直接交給了剛剛成爲族長的父親嶽青爵。
當他看到這瓶“陰陽水”之後,語氣嚴肅的問兄弟倆,有沒有亂用這東西。兄弟倆認真的搖頭,說自己不清楚它的作用,不敢隨便亂用。得到這樣的回答之後,嶽青爵這才長長的舒了口氣。
兄弟倆看到父親如此嚴肅,又如此慎重,忍不住好奇,問明瞭這東西的來歷和作用。
嶽青爵告訴兄弟倆,這是一種亦正亦邪的東西,出自一位怪人之手。至於這個怪人的名字,嶽青爵沒有說出口,似乎是有什麼避諱。當然,這東西如果用得好可以救命,用得不好就可以要人命。
在那個時候兄弟倆才知道,這東西如果是好人用了就會要命,但如果是一個生命即將走向盡頭的人用了,會救回一條命,但其負作用卻相當駭人。
就是服用過“陰陽水”的人就算救回一條命,但會因爲這東西太過霸道,對體內經脈會產生無法想象的破壞,從此將再無修練的機會。變成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平凡人,而且會體弱多病,變成一個病殃子。
就算命救回來,能夠存活的時間都會相當短暫,最多能夠多活四五年而已。
如果不到萬不得已,是沒有人願意用這東西救命的。可現在,嶽志看着父親拿出這東西來,就知道他也沒有辦法繼續替朦朧續命,似乎只有這個唯一的辦法了。
可,如果在沒有經過大哥的同意,就自作主張給他女兒用這樣霸道的藥水,只怕就算把朦朧救回來,大哥全家也不會領父親這個情的。
因此,嶽志看到那個東西,就焦急無比的阻止着:“父親,我們還沒有到最後一步,不要過早動用這個東西。”
嶽青爵看看緊張無比的小兒子,長長嘆息一聲:“爲父哪怕還有那麼一點希望,也不會給朦朧用這東西的。我只是預備在這裡,萬一你哥那裡煉製丹藥出了差錯趕不及送來,我們也不能夠眼睜睜看着這丫頭就這樣離去,不是?”
“父親,我相信大哥一定能夠趕得及的。相信朦朧也一定能夠堅持到那個時候的。求求你,不要太早給朦朧服用這東西。”嶽志的心在顫抖。
目光裡帶着濃濃的歉意看向病牀上,他不相信這麼一位善良美麗的女孩,從此要變成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病殃子,在病痛中度過短短的人生。
嶽青爵哪裡不知道嶽志的想法。他也不想讓眼前的孩子從此與修練無緣。但凡有那麼一丁點希望,他也不願意讓自己的後人變成廢人。
更不希望因爲自己出手太遲,讓初次見面的孫女就這樣離開人世。就算不能修練也比直接死去好吧,人活着總會找到希望的,何況,他不想看到二十幾年不見的大兒子,因女兒的過世而迎來痛苦的後半生。
他伸手重重的拍了拍兒子的肩膀,沉聲說:“爲父知道,我會盡全力保住朦朧的命,但萬一……唉……”
嶽青爵後面的話沒有說下去,但嶽志已經聽出了弦外之音。萬一朦朧等不到嶽成的救命丹藥,這東西就是唯一能夠給她續命的不二之選。
時間一點點流失,嶽朦朧的生命也在一點點薄弱,心中已經有了計較的歐陽迎風,此時反而平靜了下來。他默默的守候在她身邊,目光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他要把她牢牢記在心裡,哪怕到了另外一個世界,都能第一時間找到她,把她守護在身邊。他要一直陪伴着她,生生世世,永不分離。
此時此刻,什麼家族的責任,什麼男人的責任,什麼兒子的責任,什麼父親的責任,對於歐陽迎風來說都是浮雲。他的整個世界裡,只有病牀上這奄奄一息的女人。
這過程中,嶽志也曾打過兩次電話去問岳飛揚,丹藥煉製的情況,但得到的回答都是不盡人意。這讓嶽志心中的希望越來越渺茫,看着嶽朦朧的眼裡全是憐惜。
嶽朦朧身上的銀針已經被嶽青爵撥下來,歐陽迎風緊緊看着她,身子小心翼翼靠着她躺在身旁,伸手把她擁進懷裡,安靜的等待着最後時刻的到來。
他能夠感受到,嶽朦朧身上的生命氣息已經流失得幾乎沒有了。但他還是能夠體會到她的堅持。那種潛意識裡的彌留,在冥冥之中影響着她,讓她不願意嚥下最後一口氣。
“朦朧!迎風會陪伴着你,無論你去哪裡。”歐陽迎風深情的凝視着懷裡的女人,心中默默的訴說着,“迎風不會讓你孤獨的去面臨未知的世界,無論你走到哪裡,迎風會永遠陪伴在你身邊,不讓任何人欺負你。”
他的大手輕輕拂開她臉頰上略顯凌亂的秀髮,臉湊過去,在她臉頰上,額頭上,鼻樑上,脣上,耳垂上,分別留下自己深情的吻,讓她不要忘記自己的氣息,讓她無論走到哪裡都不要忘記還有個迎風在追隨。
嶽青爵已經是第n次翻看嶽朦朧的眼皮了,這一次之後,他看看病房外面,實在是等不到嶽成送來丹藥了。他知道,不能夠再等了,再等下去,這丫頭就真的沒得救了。
他必須在五分鐘內,給她喝下“陰陽水”,以替她延續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