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進宮去了。”
齊靖急匆匆起身,換了件衣裳就往外走。
雲瑤一把拽住他:“忙什麼,進宮也不差這一會兒,你且等一等。”
一邊說着,雲瑤拿了手爐過來遞給齊靖:“今兒天氣冷,你坐馬車過去吧,省的騎馬凍着了。”
齊靖點頭:“我這回進宮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你也別等我了,該吃飯的時候就吃些,晚上我回來的晚了,你就早些睡下。”
雲瑤笑了笑:“我省的。”
一行說,她拿了披風披上送齊靖出門,齊靖怕凍着她只說不讓,雲瑤好說歹說把他送到屋子外頭,又囑咐了一番齊靖的隨從,這纔回屋。
齊靖走了,雲瑤也沒什麼心思喝酒吃菜,就叫人把碗碟撤了,將桌子也收拾乾淨,她弄了杯熱奶茶端着坐在窗前一邊看窗外景緻,一邊慢慢喝着。
說起這奶茶來,還是範五一時無聊試着做出來的,做好了送到各家給人嘗,大夥都說好,範五也不缺賣奶茶的這三瓜倆棗,索性方子也不留着,抄了好些送給各戶太太奶奶們,雲瑤也得了方子,她喝着也覺得好,比茶好喝多了,時常叫人煮一些來喝。
一杯奶茶喝完,雲瑤放下杯子伸伸腰,想着這一回齊靖進宮怕是一時半刻也回不來,也就不等着了,起身去廂房裡做些小物件,比如仿真的機關鼠,能飛的蝴蝶,還有好些玩器。
等做了一桌子的小玩物,雲瑤揉揉額角,想着還遠在肅州的齊老牛兩口子以及自家那三個孩子,想到孩子,她還真覺得心裡空落落的好似缺了什麼東西,真恨不得立時插了翅膀飛過去,可是肅州離的太遠,如今的交通工具又落後,她根本過不去的。
想到孩子們到明年春天才會回來,雲瑤更想的緊。
她又想着孩子們生在肅州長在肅州,早已適應了肅州的氣侯和風土人情,要是到了長安,也不知道適不適應,肅州那裡的玩伴好些都不會來長安,孩子們回來還得找新夥伴玩,還要認家門,還要適應這府裡的格局,頭幾天肯定會鬧騰,說不得還會哭上一場跟着着急上火的。
雲瑤可不樂意她千嬌百寵長大的孩子爲了這個心情不好,就琢磨着給孩子們弄些什麼吸引注意力,不叫他們覺得生份。
這一盤算,雲瑤還真有了主意。
她想到星際時代政府爲了孩子們更好的成長,在孩子們小的時候專門興建了許多童趣屋,歡樂城之類的建築,裡頭都是各種各樣的玩具,有鍛鍊身體的,有益智的,有純玩樂的,孩子們進去就能玩上一整天還不樂意出來。
雲瑤想這一回到長安恐怕是要定居的,一時半會兒也不會再去別的地方,索性家裡地方大的緊,就挪出一個院子專門給孩子們弄個歡樂城。
她想到就做,起身將這些小玩器收拾了,叫過海棠穿上披風,又抱着手爐從廂房出來,徑自一個院子一個院子的轉着。
轉了好半天,雲瑤總算是在挨近後花園的地方尋着一個不是很大的院落。
這孩子挨近花園,周圍有許多花木,門前院內都栽滿了鮮花,如今是冬天看不出什麼,可到了春天,這裡景色是極美的。
院子裡頭一條石頭砌的小路,路兩側種滿了花草,順着小路過去,便是三間正房,三間正房並沒有隔開,而是一敞的,看起來很闊朗,左右各有三間廂房,關鍵是這院子不只正房沒有隔斷,就是廂房也都是一敞的,而且正房和廂房是連接着的,只用在左右各掏一個門就能過去。
雲瑤思量着將左右廂房都掏上門,等於是九間房子連在一起了,這房子本就寬敞,進深也大,九間屋子一連,地方就顯的更大。
她進了屋,一步步的丈量了屋子,決定將屋子裡的傢俱擺設什麼的都搬出去,全部入庫,屋子裡頭什麼都不留,屋子的幾個角落裡都安上大暖爐,到冬天燒起來的時候屋子裡肯定暖和,這暖爐不能露着,要拿木隔斷隔開,省的孩子們玩的時候撞上去燙着。
地面也再收拾一下,最好是拿上好的青石板磨光鋪地,將地面鋪的一水的平整,上頭再鋪上厚厚的毯子,叫孩子們在屋裡就算是摔倒了也絕對嗑不着碰不着。
如此收拾好了,再擺上各種各樣的玩具,孩子們見了肯定再也邁不開腳了。
雲瑤把所有的事情想周全了,立時就命人開始收拾起來。
交待好下人,不一會兒就見管家帶着好幾個小廝開始搬東西,這一動,屋子裡就有許多灰塵,雲瑤不想跟這吸灰,就帶着海棠打這出去,在花園裡轉了一圈,到自家的小暖棚裡走了一遭,見有好幾樣青菜都長的不賴,小黃瓜頂花帶刺的看起來就水靈,還有蒜苗長的也好,小白菜也是綠油油嫩生生的,看了就叫人喜愛。
雲瑤自去摘了兩根黃瓜,在暖棚裡尋了些水洗乾淨吃了一根,又去外頭看了園子裡種的幾株梅花,看到花枝上已有些花苞,尋思着過不了幾日就要開花的,一時間心裡又歡喜起來。
不說雲瑤怎麼收拾屋子,只說齊靖急匆匆進了宮遞上腰牌求見建元帝。
過不多時,就有小太監引着他到了紫宸宮,一進門,齊靖先感覺一股子暖意,將外頭的大衣裳脫了往東暖閣過去,還未到東暖閣,就聽到好些說話的聲音。
齊靖停下腳步小聲問小太監:“都有誰來了?”
小太監壓低了聲音:“幾位尚書大人,還有早先幾位曾出使過北樑的大人。”
齊靖點頭表示知道了,挑簾子進了東暖閣,才一進去,就見屋裡坐滿了人,建元帝盤腿坐在暖炕上,底下一溜十來把椅子,每個椅子上都坐了一位穿着官服的官員。
像齊靖這般沒穿官服只穿便服進宮的還是頭一位,那十來個官員頓時都開始打量他,還有幾位起身和他說話。
建元帝也停下話來笑着問齊靖:“這纔回去不久,怎麼又進宮來了?”
齊靖笑着見了禮,在建元帝下首位置坐了,又打量那幾位大臣,輕聲問了一句:“陛下和諸位是不是在討論北樑之事?”
這幾位都是建元帝登基之後簡拔上來的,早先不得志,後頭建元帝賞識他們給了高位,自然對建元帝忠心耿耿,算是建元帝的死忠心腹,齊靖只一眼就能想到建元帝叫這些心腹來一定在商量太上皇的事。
建元帝敲了敲桌子,桌上還放着北樑送來的那封信:“自然是商量這個,如今這是頭一等的大事,這事解決不了,怕是……”
怕是如何,建元帝沒有說,可齊靖明白,這話裡在點出這事若處理不好,絕對是後患無窮。
挨着齊靖的是工部尚書錢原慶,他拱了拱手大聲道:“陛下,北樑狼子野心想要割讓晉州肅州,陛下絕對不能應下,燕州割讓出去,長安已遭大難,若是再割了晉肅兩州,大周江山怕要不保啊。”
一行說,錢原慶都哭了,這老頭也是五六十歲的年紀,頭髮都白了多半,在那裡哭的傷心之極,眼淚鼻涕一大把,叫人看了又是心疼又是好笑。
齊靖知道錢原慶家老孃以及兒子都叫北樑人給害了,他和他夫人僥倖逃過一劫,等看到家人慘死,這老頭疼的吐了血,將養了好些時候才養好。
錢原慶恨死了北樑人,又如何肯願意叫建元帝割讓晉肅兩州。
錢原慶一說話,吏部尚書孔有安也跟着道:“陛下,晉肅兩州不容有失……”
另外幾位大臣也都大聲勸建元帝,孔有安甚至於起身跪在建元帝跟前大聲道:“陛下,臣等知道陛下憂心太上皇,這是人之常情,若是可以,陛下寧可以身替之,只是……陛下不能不顧江山社稷,太上皇雖重要,可天下百姓也同樣重要,還請陛下慎之,重之。”
齊靖看了孔有安一眼,心說這姓孔的挺會做官,就這張嘴還真是能言善道,瞧這話說的,幾乎長安城裡多數人都知道建元帝和太上皇根本沒甚麼父子情誼,莫說叫建元帝割讓兩州救太上皇了,便是什麼都不給,太上皇想回來,建元帝頭一個是不樂意的,他真是恨不得太上皇就這麼死在北樑。
可這孔有安卻說什麼建元帝孝順,擔憂太上皇,這不是給建元帝臉上增光彩的面子話麼,偏這麼些人,也只有他一個人說出來,可見得這人極爲精明。
果然,建元帝臉上神色緩了許多,點頭對孔有安道:“朕確實擔憂太上皇,可朕也不能不顧天下黎民,甚是爲難啊!”
說完這話,建元帝看向齊靖:“齊卿急匆匆趕來,是不是有什麼事稟報。”
齊靖笑了笑:“並無其他事,臣也是想着太上皇的事情,一時有個不成形的主意,想過來和陛下商量一下。”
一聽齊靖有了主意,衆人均是一喜,建元帝更是激動,立時問齊靖:“什麼主意?趕緊講出來大夥琢磨一下。”
齊靖也不謙讓,當下就道:“臣回去好生琢磨了一下北樑君臣的心理,臣想着,鮮于夜怕是派人打探過陛下的事情,知道陛下幾年時間就將肅州治理成塞上江南,也知道陛下是難得的有爲明君,就怕陛下繼位之後大周強盛,到那時候,北樑就該倒黴了,因此上,鮮于夜想叫太上皇放回來,依着太上皇的脾氣,只要他一回來,一定要和陛下大鬧,指責陛下登基名不正言不順等等事情,真要如此,大周莫說好生髮展了,怕光照應太上皇就夠了。”
孔有安一聽也趕緊道:“齊大人說的是,鮮于夜恐怕真就是這麼想的,不然爲何冷不丁的就要放太上皇回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