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情初起

二夫人被送回景嵐苑,其他管事也都散了,那刺客被關進柴房,趙六兒也被送回家裡去。

於老走在蘇九身後,低聲道,“少夫人,這個趙六兒被放回去,會不會再有危險?”

依二夫人做事狠決的作風,什麼事都可以做的出來!

蘇九搖頭,“二夫人之前派人殺她是因爲有把柄在趙六兒手中,現在秘密已經都說出來了,她沒有必要再下殺手,殺人畢竟還是要償命的!趙六兒還有一個生病的母親在家裡,不可能一直住在紀府上。”

“是,少夫人想的周全!”於老道,聲音一頓,多了幾分內疚,“少夫人進紀府不到一年,發生了這麼多事,差點被下毒暗害,是老奴照顧不周。”

於老是紀府的大管事,平時多在前院,後院裡也只照顧主院裡,很多事便顧及不到。

蘇九颯然輕笑,“不關於管家的事,於管家照料整個紀府大小瑣事,已經很忙了。再說,這些女人的心思也不是於老能知道的!”

於老皺了皺眉,“少夫人有所不知,老奴並非現在才知二夫人心思狠毒,只是一直沒有證據,再者老爺和夫人都已去世,二夫人是紀府裡唯一的長輩,平時吃齋唸佛,對人又寬厚溫和,下人無不說好。老奴只一心想護好長公子,卻仍舊沒做好,實在有愧。”

蘇九知道於老說的是紀餘弦中毒的事,淡聲安撫道,“紀餘弦這麼多年幸虧於老管家照料,不必自責。”

於老向老肅嚴的面孔謙虛一笑,“以後有少夫人,老奴放心多了!”

或者,直到此時,於老對蘇九這個少夫人、紀家主母,真正的認可!

“嗯,我會護好他的!”蘇九鄭重道。

於老深深一揖,“老奴替老爺夫人,多謝少夫人!”

“於老客氣!”

二夫人回到景嵐苑,自是發了一通脾氣,鳶兒將下人都斥退出去,小心勸解。

“好你個蘇月玖,本夫人果真大意了,原本以爲是個病貓,沒想到爪子這般尖利,都撓到本夫人頭上來了!”二夫人氣的咬牙切齒,臉色青白。

之前她鼓動紀餘弦娶蘇九不過就是看她柔弱,在盛京又沒什麼根基,容易被她揉捏。

如今看來實在是失算。

鳶兒道,“夫人彆氣了,咱們看走了眼,沒想到蘇月玖竟是個心狠手辣的!”

“本夫人現在懷疑成親前,蘇月玖的病弱都是裝出來的,故意矇蔽本夫人,好深的心機!”二夫人狠狠一拍桌案,恨聲道。

否則一個人不到一年的時間怎麼可能有如此大的變化!

“仗着長公子給她撐腰罷了!”鳶兒不屑道。

“不、蘇月玖能找到趙六兒,還能抓到那刺客,不可能是一般普通女子能辦到的,蘇月玖必定藏着什麼,是本夫人一直大意了!我要馬上派人去查查蘇月玖,每日出門到底是去做什麼勾當!”二夫人緊眯的眼睛裡都是狠毒的寒光。

如今想來,謝盈和任芷兒前後死去,連之前一向囂張的錦宓都被收拾的服服帖帖,她不相信,都是紀餘弦做的。

是她太疏忽了,放任蘇月玖做大,才今日栽了大跟頭。

她應該一早就除掉她!

“夫人別擔心,就算別人知道夫人做的又如何,夫人這紀府唯一的長輩,就算長公子也不能將夫人怎樣!”鳶兒繼續寬慰道。

二夫人聽了這話,鐵青的臉色並沒有緩和。

是不能將她怎樣,但是今日於老和府裡的幾位管事都在,這事傳出去,她費力維持的慈母形象便徹底沒了。

以後她還如何除掉紀餘弦,讓紀澤掌管紀府,恐怕她再稍稍有個風吹草動,都會引得府里人懷疑。

另外她更擔心給紀澤造成什麼不好影響,萬一下人議論,被他聽到,該如何看自己這個母親?

和朱和城承諾的殺了紀餘弦的事,恐怕也要擱置了!

二夫人重重一嘆,頹唐坐在矮榻上。

紀餘弦過了晌午方回來,蘇九在睡午覺。

於老跟着紀餘弦進了書房,將今日裡發生的事詳細說了一遍。

紀餘弦面上並沒有什麼驚訝之色,慵懶的靠在木椅上,手臂支額,一雙波瀾不驚的鳳眸裡透着微微寒意,淡聲道,“夫人怎麼說?”

於老道,“少夫人說等長公子回來再議此事!”

“那於老覺得該如何處置?”紀餘弦問道。

於老也頗爲爲難,若是報官處置,最多也就打幾板子,對他們紀府影響非常不好,而且二夫人是紀澤的親生母親,她行事惡毒,紀澤卻無過錯,對紀餘弦一直恭敬有加,再如何說,紀澤也是紀家的兒子。

所以,報官對紀府來說並無半分好處。

二夫人雖然行事爲人不齒,但畢竟是紀餘弦的長輩,是他父親的妾侍,紀餘弦也無權將二夫人休回家去。

此事,實在有些難做!

紀餘弦道,“朱氏心思歹毒,欲害主母,從今日起關在景嵐苑,只留一個丫鬟一個婆子伺候,每月的開銷全部減半,沒有我的命令,不准她出門一步!”

於老聽往,垂頭應聲,“是,老奴馬上去辦!”

雖然紀餘弦的處置看上去寬鬆,但於老知道,這絕對別打二夫人的臉還要讓她羞辱。

這等於被關禁了,也告訴府裡所有的人,二夫人在紀府已經沒有任何地位。

果然,於老去景嵐苑傳話,二夫人登時大怒,急着去找紀餘弦理論,那意思,她是紀餘弦父親的妾侍,紀餘弦根本沒權處置她。

若是將她關在這院子裡,她立刻撞牆而死!

於老臉色沉淡,不急不緩的道,“老奴勸二夫人還是不要去找了,你毒害紀府主母,長公子的夫人,長公子的處置已經算是從輕了,老爺若是活着,說不定已經將二夫人送回朱府了。那樣二夫人豈不是更無顏面!”

“況且二夫人再鬧下去,對二少爺也是沒什麼好處的!”

二夫人額上皺眉愈深,早晨化好的妝容也早已被汗水浸溼,在臉上泥濘的一片,她呼呼喘氣,雙目憎恨,猶顯得猙獰

再無平時的溫和端莊。

於老低着頭,並不看她,轉身往外走。

景嵐苑的下人除了鳶兒和徐嬤嬤,其他人全部被帶走,鐵門重重關上,於老又吩咐人上了一把鎖。

聽到門上鎖的聲音,二夫人大哭一聲跌坐在地,捶腿頓哭。

鳶兒忙在一旁相勸,心中焦急,只希望紀澤回來以後能幫着二夫人求情。

此時府裡關於二夫人給蘇九下石花散的事已經傳開,頓時向水滴進熱油了炸了鍋。

似所有人都覺得震驚,沒想到一向心慈和善的二夫人竟會做這樣惡毒的事,簡直讓人不敢相信。

但是景嵐苑鎖緊的大門,又證明這件事的確是真的!

“原來之前下毒害少夫人的是二夫人,真是沒想到!”

“還故意找了蓮波苑的下人,分明是想栽贓二少夫人,這心思也是太狠毒了!”

“是啊,咱們在紀府這麼多年,竟然沒看出二夫人是這樣的人,你說長公子對二夫人也夠敬重了,她這是作什麼妖啊!”

“惡事做多了,自然有報應!”

……

府裡下人議論紛紛,紀澤下朝回來自然也聽到了。

他不相信自己的母親會下毒害人,忙去主院裡找紀餘弦。

一進主院先碰到了於老,急忙問道,“於管家,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於老皺了皺眉,“此事和二少爺無關,二少爺還是回去吧!”

“不,我母親不可能害人,我去找大哥說清楚!”

於老將他攔下,“二少爺也不必去找長公子了,您若覺得這些年他對您不錯,就不要爲難長公子了!對於下毒害少夫人的事,有人證明,二夫人也全部都招人了!”

紀澤聽了臉色大變,面上青白交替,滿目痛楚,“怎麼會這樣?母親她爲什麼這樣做?”

“爲什麼下毒,只有二夫人自己知道了!”於老道。

“那我能去見見我母親嗎?”紀澤問道。

“這個、暫時不能!”於老爲難的道,“二少夫人請放心,長公子不會太爲難二夫人的!”

“是!”

紀澤一臉的失魂落魄,又羞又愧,不敢再去見紀餘弦,轉身往外走。

紀餘弦站在書房裡,看着紀澤沉重的背影,俊美的眉目間覆着一層幽色。

天色漸晚,夕陽斜照,似血紅的一抹畫在青白的天色上,不見豔麗,只覺蕭瑟。

紀餘弦回臥房,蘇九醒了,正倚在榻上看賬本,見男人進來,背光淡淡一笑,容顏清絕。

紀餘弦走過去,將她手裡的賬冊抽出來放在一邊,欺身壓上去,在她脣瓣和下巴之間輕吻。

男人挺拔修長的身體將她覆在身下,薄脣殷紅,狹長的鳳眸彎彎如月,斂着月華,勾魂攝魄。

蘇九仰身靠在蘇繡的軟枕上,眸子裡閃着霞光,問道,“二夫人你準備怎麼解決?”

紀餘弦稍稍停了一下,目光凝在她水色粉潤的脣瓣上,輕輕細啄,將如何處置的事說了一遍。

蘇九點頭,不能殺了二夫人,也不可能把她送回朱家,也唯有這樣了!

恐怕驕傲的二夫人此時在院子裡已經發瘋了!

“我知道,夫人是爲了我!”紀餘弦眸光深邃,含着濃稠的情意幽幽的看着她。

雖然蘇九揭露的是二夫人下毒害她,但是紀餘弦知道,蘇九這樣做是心疼他了,要給他出口氣。

他心裡十分歡喜!

這證明,在這丫頭心裡,他已經有了獨屬於他的位置。

蘇九抿脣一笑,“我這人一向睚眥必報,總要出口氣,才能心裡舒服!”

紀餘弦莞爾勾脣,低聲道,“睚眥必報的人不只夫人,二夫人這次吃了這麼大的虧,定然會恨你,說不定開始懷疑和調查你。我會派人幫夫人擋着,夫人行事也要小心!”

這也是他將二夫人關在院子裡的原因,至少這樣,二夫人想做什麼事不會像之前那麼容易。

蘇九雙臂勾上紀餘弦的脖頸,清顏含笑,“放心吧,她最多查到我是蘇九爺,關於伏龍幫的事,她什麼也不會查到!”

紀餘弦點了點頭,“那便好!”

兩日後,錦楓出現在紀府。

一進書房,錦楓單膝跪下,垂頭道,“母親做下錯事,害長公子月月受噬心之痛,錦楓代母來請罪!”

紀餘弦淡聲道,“以前的事和你無關,起來吧!”

錦楓身形不動,沉聲道,“屬下仍舊是公子的侍衛,護公子安全,決不離棄,除非長公子已經不信任屬下!”

紀餘弦墨眸不聲不響的看着他,“如果我父親真的殺了你的父親,你確定還要跟着我?”

錦楓挺直的脊背微微一顫,卻鄭重道,“上一代的恩怨和公子、和屬下無關,屬下只知道跟隨公子,保護公子,纔是屬下的職責!”

紀餘弦微一點頭,卻道,“恐怕奶孃不會同意你再來紀府!”

“當年的事並沒有證據,錦楓相信老爺的爲人,決不是害死錦楓父親的人!只恨母親被人利用,一時糊塗,才癡迷不悟!”

紀餘弦淡淡點頭,道,“你過來!”

錦楓脊背繃直,緩緩起身,走到書案前。

紀餘弦取出一個雕花的紅木盒子,打開後,裡面是十幾封信件,

“這兩日我翻了父親的舊物,在一堆書信中,找到這些父親和錦叔來往的信件,我父親是不是清白的,錦叔如何死的,我想這裡面應該有答案!你也看看吧!”

錦楓眸子微微一震,伸手拿出一封信,緩緩打開。

這些信都是錦楓父親在崇州做管事時和紀中義的往來書信,裡面大多都是關於生意上的事,每封信的後面,會問候紀府的人和錦家兄妹。

錦楓認得,這的確是他父親的筆跡,看着那些問自己安好的話,錦楓本是心堅之人,也忍不住漸漸眼淚盈目。

父親死的時候他還小,因爲父親常年在崇州,很少回來,所以他對父親的印象也並不深刻。

可是看着信中字裡行間對他的關心,父親在他心裡的形象突然鮮活起來。

他一字一行讀的很認真仔細,看信中的言語,他父親和紀中義交情很好,不只是主僕的關係。

到後面幾封信,他父親提到自己身體越發的不好,吃了藥也總不見好,他總覺得自己大限已至,唯放心自己的孩子和妻子,卻也不敢告訴他們,讓顧氏白白擔心。

最後一封信,他父親似已經病的厲害,筆跡已經不那麼沉穩,帶着無力的輕浮,殷殷請求紀中義幫他將兩個兒女撫養成人。

錦楓將信闔上,低着頭,雙肩隱隱顫抖。

紀餘弦拍了拍他肩膀,“我想錦叔寫的這些足以證明,我父親是清白的!”

錦楓重重點頭,啞聲問道,“這些書信,屬下能不能帶回去?”

她母親一直認爲是紀中義害死了父親,想必這些年也是極痛苦的,他要把這些信給她看,讓她釋然,不需再恨紀家人。

可是母親對紀餘弦做的那些,又該如何補償和懺悔?

紀餘弦點頭,“拿去吧!”

“是,多謝公子!”

錦楓轉身往外走,等出了書房,才用袖子擦了一下眼睛,大步而去。

還未出主院,迎面見到蘇九正過來,看到他微微一驚,卻很快笑道,“錦楓!”

聲音如常,並無芥蒂。

錦楓忙向蘇九請安。

“錦楓,你不會離開紀府的是嗎?”蘇九問道。

“是!錦楓會一直站在長公子身後!”錦楓鄭重道。

蘇九點了點頭,“上一輩子的恩怨我不清楚,但是紀餘弦是無辜的,他每月受半月噬之痛,實在是常人無法忍受的折磨,錦楓,你能不能問問你母親有沒有解藥?”

錦楓眼神愧疚,沉重的搖頭道,“沒有,屬下已經問過了。當年半月噬的毒藥是二夫人給母親的,她甚至不知道這種毒藥會有什麼後果。”

蘇九咬脣思忖道,“那二夫人那裡會不會有解藥?”

錦楓再次搖頭,“半月噬是沒有解藥的,這麼多年,屬下四處尋找解藥都無果,甚至連顧神醫也無奈,二夫人不可能有解藥!”

二夫人之狠也在此,故意選這種沒有解藥的毒,便是要紀餘弦終生承認痛苦。

蘇九目中露出失望,隨即又嗤聲道,“世間萬物皆有相剋,只要是毒藥,就會有解藥,只是現在還沒發現罷了!”

“是,屬下一定不會放棄尋找的!”

“我也會派人打聽,總有找到那一日!”蘇九語氣自信。

“是!”

錦楓拿着信回去,錦氏看到後作何反應,蘇九不知,總之不會太好過。

八月初七,喬安和胡大炮從徐州回到盛京。

一回來,先去皇宮裡覆命,如今徐州已經安定下來,百姓得到糧食,官府幫着重新建造村莊,將流落的百姓都送回家鄉,起義和瘟疫都已經平息。

皇上大悅,封胡大炮爲四品護軍將軍,賜將軍府一座,良田千傾。喬安破格提升爲五品,戶部郎中,賞銀千兩。

兩人謝恩出宮,直奔商行。

蘇九和阿樹長歡三人正在等着,幾人見面自是一番激動歡喜。

又聽喬安和胡大炮都升了官,衆人更是興奮,打心裡由衷的高興。

這一次在徐州呆了兩個月,喬安兩人都有不小的變化,喬安越發的沉穩,眉宇只見多了幾分意氣風發,對仕途一片期待。

而胡大炮多了穩重,少了魯莽,身姿高大挺拔,器宇軒昂,舉手投足之間已見爲將的從容和鐵骨。

衆人高興,自是少不了酒。

到了酒樓,發現南宮恕和南宮碧也在,正等着他們幾人,爲胡大炮和喬安兩人接風洗塵。

南宮碧笑道,“一聽說胡大炮他們回來,我和哥哥就來了,哥哥說胡大炮給他爭了光,要好好犒勞大炮!”

南宮碧聲音清脆,蹦豆子似的明快,胡大炮臉上微微一紅,窘迫道,“將軍折煞末將了!”

南宮恕一身緊身勁裝,氣勢冷峻,淡聲笑道,“你做的好,就應該嘉獎。我聽說你得了皇上提拔,特意來給你慶祝!”

“這一切都要感謝將軍,若沒有將軍,大炮他沒有今日!”蘇九真摯笑道。

“蘇公子客氣了,是大炮自己做的好!”

“好了!”南宮碧笑道,“你們就不要互相謝過來謝過去了,不是要喝酒嗎,千言萬語都在酒裡就夠了!”

阿樹高聲笑道,“南宮姑娘說的對,喝酒就是了!”

蘇九喊來李泰,“今天酒樓不營業了,關上門,不要讓人來打擾我們!”

長歡聽了蘇九的話,一陣叫好,李泰應了聲忙去關門謝客。

酒菜很快擺上來,衆人圍桌而坐,長歡起身給衆人一一倒滿了酒。

蘇九先舉杯道,“南宮將軍,蘇九代表伏龍幫,謝您的大恩!”

伏龍幫的幾人,全部舉起酒杯敬南宮恕。

南宮恕看着蘇九清卓精緻的面孔,無聲一笑,“好吧,看來定要受你們一杯酒才肯了,大家請!”

“算我一個!”南宮碧也端了酒跟着湊熱鬧。

南宮恕掃她一眼,“你不許喝!”

南宮碧本笑成一朵花似的臉頓時被秋風掃了個乾淨,撅着嘴“哦”了一聲,不情願的換成茶水。

衆人看着,都跟着發笑。

喝了酒,氣氛活絡起來,聽胡大炮說在徐州的事,喬安如何威風,如何打壓原來的徐州知府爲百姓,如何被百姓擁戴叫好,說的眉飛色舞。

喬安只在一旁笑,聽胡大炮說的誇張了,才微微皺眉。

南宮恕本不是好熱鬧的人,但跟蘇九幾人在一起,竟覺得非常輕鬆,也不會覺得厭倦。

“當初你們剛進京,咱們在斜陽街的小酒館遇到,想想當時,恍如隔世,然而細想來,不過一年光景!”南宮恕給蘇九倒了酒,淡聲說道。

蘇九也仔細回憶了一下去年在酒館遇到時的情景,那時候他們剛到盛京,拿着紀府給的一百兩銀子出去喝酒,恰好遇到白家人欺負酒館的掌櫃,一時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最後不但買了那酒館,還結交了南宮恕兄妹兩人。

當時的他們簡直是像初出茅廬的小子,什麼都不懂,什麼都不怕,膽子大的不行。

如今還不到一年,他們每個人都有了很大的變化。

慶幸一直有人相助,纔有他們伏龍幫的今天。

“是我們幸運,那一日遇到了南宮將軍!”蘇九挑着眉輕笑。

南宮恕睨她一眼,眉目深邃,笑道,“你們若沒幾分真本事,遇到我又如何?”

“我們只是盡力活着罷了!”蘇九哂笑一聲。

當初打劫蘇家進京的隊伍是因爲沒飯吃,冒充蘇家小姐進京也是因爲沒飯是,進了京所做的種種,都是因爲想掙口飯,用力的活下去罷了!

她當初把伏龍幫從興盛帶到沒落,如今總算又帶回來了。

南宮恕淡淡看着她,“你們會越做越好的!”

蘇九聳肩,眉目清澈,“借您吉言!”

南宮恕看着她閃着光華的清眸,心頭微微一動,隨即移開目光,淡定飲酒。

南宮碧眼睛一眨不眨的聽胡大炮說徐州的事,聽到無惡不作的徐州知府被關進大牢,高聲叫好,情緒比胡大炮還激動。

南宮恕看過來,和蘇九對視一眼,心照不宣的搖頭失笑。

南宮碧見他們喝酒眼饞,趁南宮恕不注意,偷偷拿了蘇九的杯子喝了半盞,不一會兒臉色通紅,本明亮的眼睛也漸漸朦朧。

怕南宮恕看出自己的異樣,南宮碧借去茅房的理由去後院裡透透風,想將臉上的燒熱降下去。

衆人繼續喝酒,南宮恕見酒罈見了底,招呼小二上酒。

喊了兩聲也不見人過來,小二見今日沒有客人,不知道都躲到哪裡去偷懶了。

胡大炮只得起身自己去後院取酒。

酒樓後院很大,放的都是雜物,堆滿了空酒罈和預備的蔬菜。

兩邊各有三間廂房,西廂房下種着一顆百年桂花樹,如今正是開花的季節,一進後院便聞到沁人的桂花香,混在酒香裡,越發濃郁醉人。

胡大炮往酒窖裡走,走到樹下就聽到一兩聲女子輕哼,他腳步一頓,向着樹下走去。

樹下摞着一人高的空酒罈,地上放着幾個草蓆,南宮碧正坐在草蓆上,倚着樹幹,閉着眼睛喃喃自語。

因有酒罈擋着,所以胡大炮進院子的時候才麼看到。

此時微微一怔,喊道,“南宮小姐!你怎麼了?”

少女白皙的臉蛋酡紅,微微睜了睜眼,也沒看清是誰,只擡起一隻手臂道,“扶本小姐起來,我頭暈的很!”

胡大炮忙拽她起身,誰知少女醉酒無力,另一隻手胡亂的一抓,正勾住頭頂上的一個酒罈,對着她便砸了下來。

胡大炮大驚,忙去扶那酒罈,此時南宮碧腳下踩着席子一滑,撲通一聲又向後仰去,胡大炮將就躺扶上去的同時,一個不經意,被少女拽到,兩人同時跌在席子上。

胡大炮壓在少女身上,只聽她“哎呦”一聲,心裡一慌,忙撐地起身。

南宮碧卻一把將胡大炮推在樹下,歪頭仰靠在他身上。

胡大炮頓時呆在那,渾身僵的似血都凝固了一般。鼻息間一陣陣幽香,混着酒香,胡大炮看着她暈紅的雙頰,知道南宮碧喝醉了,她酒量一向都很小,半杯就會醉的不省人事。

軟香在懷,胡大炮緊張的手腳不知放在哪裡,臉色漲紫,不自覺的放輕了聲音道,“南宮小姐,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去!”

南宮碧緊緊抓着他的衣服,頭靠在肩膀上,只覺肩膀寬闊,結實有力,枕着異常的舒服,不由的往前又蹭了蹭,粉脣輕啓,喃喃道,“蘇九,你讓我靠一會,就一會,我頭好暈!”

胡大炮不敢動,更不敢伸手去碰她,只不斷的滾動喉嚨嚥着唾沫。

少女發頂抵着他的脖頸,癢的讓人想伸手去撓,微微低頭,只見少女秀眉翹鼻,臉色白中透紅,像樹上熟透的蘋果,晶瑩的可以看到裡面細嫩的果肉。密而長的睫毛微微顫抖,淡影如蝶,每抖動一下,他心跳便漏掉一拍。

一陣風過,細小的桂花落在少女的眉間,盈盈一抹嫩黃,將嬌俏靈動的少女平添了幾分嫵媚。

看着那花瓣隨風微動,胡大炮看癡了眼,忍不住想輕輕吹一口氣,吹跑了那搗亂的花瓣,怕它擾的少女不得安眠。

他從未這樣近的看過一個女子,或者說,從未和一個女子這般親近過。

有什麼東西似在心底破土而出,瘋狂的滋長。

胡大炮呼吸紊亂,後背繃直的倚着桂花樹,少女的呼吸噴在臉上,將他心底的柔情全部都勾了出來。

以前阿樹也帶他去過醉歡閣,可是他對那些女人全無興趣,阿樹笑他只知道打打殺殺,沒有一絲男女歡情。

他也認爲自己是這樣的。

然而此時抱着南宮碧,他突然發現,原來他也是渴望女人的。

這種渴望一發便不可收拾,如戰場上勢如破竹的攻城,根本無法抵抗,只得繳槍投降,潰不成軍。

這樣陌生而帶着一絲喜悅的感覺讓他覺得新鮮而惶恐,又像跋涉千里的旅人,渴望水似的急切。

不知過了多久,女子似頭暈難受,呻吟了一聲,仰身向着席子上倒去,胡大炮一把攬住她腰身,只覺她腰身柔軟纖細,似微微一用力便能折斷似的。

他臉色漲紅,忙放了手,看着躺在席子上的少女,深吸了幾口氣,慌張起身。

離開少女,涼風一過,腦子裡頓時清醒,他身份低微,配不上南宮碧,肖想一下都是罪惡。

胡大炮最後看了一眼女子嬌美的臉,轉身出去。

正見一婆子走過來,胡大炮過去道,“南宮小姐醉了,你扶她去休息,然後去稟告九爺!”

“是!”婆子忙點頭,按胡大炮的指使去桂花樹下找到南宮碧,攙扶她起身,去房間裡休息。

胡大炮一直看着南宮碧進了屋,纔去酒窖裡抱着兩壇酒回大堂。

一進去,阿樹先喊道,“你取酒還是釀酒去了,這麼半天!”

胡大炮下意識的看了南宮恕一眼,忙低下頭去,耳根微紅,憨聲笑道,“撒了泡尿!”

酒放下,衆人繼續聊的熱火朝天。

南宮恕看了看後門,問道,“碧兒怎麼還沒回來?”

胡大炮低着頭大口喝酒,不敢搭言。

蘇九也想起南宮碧似出去有一會兒了,起身方要去找,就見酒樓裡幫工的婆子走過來,小心道,“回各位爺,南宮小姐醉酒了,奴婢送她上樓歇息,來知會各位爺一聲。”

南宮恕微微皺眉,“喝醉了?”

蘇九恍然,“肯定是偷喝了我的酒!”

南宮恕滿面無奈,又放心不下,起身道,“帶我去看看!”

“是!”那婆子領着南宮恕上樓。

胡大炮沉默的大口喝酒,完全不像方纔那般高談闊論,只越喝臉越紅。

南宮恕很快下來,道,南宮碧已經睡着了,只有等她醒了再回去。

明知自己酒量不好,偏偏饞酒,一看到別人喝酒便興奮。

蘇九笑道,“我讓廚房裡煮了醒酒湯,等下給南宮小姐喝了,放心,沒什麼大礙!”

南宮恕點了點頭,繼續和衆人吃飯。

然而到了酉時,南宮碧還不醒,南宮恕還有事,不免有些着急,喚了幾次都喚不醒。

蘇九道,“不如你先去忙,等南宮碧醒了我們送她回家!”

南宮恕對蘇九幾人自是信任,只得點頭道,“那勞煩蘇公子了!”

“別客氣!”

等南宮恕離開,蘇九讓長歡喬安阿樹幾人都回去,自己在酒樓裡等着。

長歡本想陪着蘇九,但商行裡管事說有事要找他商量,長歡只得也先回去。

天快黑了,酒樓裡只剩蘇九和胡大炮兩人,蘇九道,“你也回去吧,皇上剛剛賞了你府邸,你還沒去看過呢!”

“我、我不着急,陪、着大當家!”胡大炮嘿嘿一笑,支吾的道。

兩人坐着無聊,拿出篩盅鬥篩子。

突然酒樓關閉的門被推開,紀餘弦出現在門外,身着深紫色袖口銀線裹邊的錦衣,身姿欣長貴氣,緩步走進來。

“長公子!”胡大炮忙站起身道了一聲。

紀餘弦莞爾一笑,“恭喜你!”

胡大炮有些不好意思,“多謝公子!”

蘇九淺笑轉身,問道,“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你們伏龍幫有喜事,爲喬安和大炮接風洗塵,若是不喝酒纔是不正常!”男人輕聲笑道。

他今日在錢莊查賬,回府的時候讓錦楓繞酒樓這裡,果然,這酒氣還沒散。

蘇九笑了笑,“幸虧南宮碧醉酒,否則你還撲了個空呢!”

“現在可以和爲夫回家了嗎?”紀餘弦問道。

“還不能回家,南宮碧喝醉了,正在樓上睡覺,我答應了南宮恕等南宮碧醒了以後,送她回家!”蘇九道。

紀餘弦皺眉,“她若睡到明日早晨,難道你也要等到明日早晨?”

蘇九瞪大了眼,“不能吧!”

胡大炮忙道,“不然大當家和長公子回去吧,總不能讓長公子也在這等着。等下南宮小姐若醒了,我送她回去!”

蘇九想了想,點頭道,“這樣也行,記得,務必把她送到家,看她進了南宮府你再走!”

“是,明白!”胡大炮立刻道。

蘇九又叮囑了幾句,才和紀餘弦出了酒樓回府。

胡大炮送蘇九出門,回來便一直在大堂等着,等的很是沉穩,好像這輩子都沒這麼耐心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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