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薛木晗放任墨水乾涸,因此這幾天她手上都有一塊墨水的痕跡。
幾天後,派去跟蹤方月的人傳來消息,說是某天他見到大夫人進了一個隱蔽的小屋子裡,出來的時候,臉上帶着憤怒。
薛木晗心想大概那裡就是某些問題的答案了。
“你繼續跟着大夫人,不能輕舉妄動。”
“是。”
薛木晗揮揮手,讓他下去了。
這人是父親身邊的暗衛,她也是偶然發現自己是有調動父親暗衛的能力的,看來父親對她真的花了不少心思。
“小姐,這幾天院子裡的姑娘人數既沒多出來也沒少。就是有時候馮大夫會喊幾個姑娘,我一路跟去,馮大夫帶着姑娘去了醫館,也不知道做了些什麼,然後又將那些姑娘帶回院子了。”
那人離開沒多久,采薇回來將這些事情稟報給了薛木晗。
“好的,采薇,你繼續去監視,小心自己的安全。”
采薇點頭,轉身離開了。
薛木晗在薛府中四處走,她沒讓六月跟着,此時天氣早已轉涼,一陣微風吹來,她不由得裹緊自己身上的披風。
不知什麼時候,她到了一個沒有絲毫人氣的庭院。
冰冷的感覺,雖然沒有一絲人氣,但是卻也沒有雜草,看樣子是天天有人來打掃,可見薛府主人是多麼喜歡曾經住在這個庭院裡的人。薛木晗站在庭院外,就這麼站着,關於她母親的事,她其實沒什麼印象,能夠記住的大概也只有那個模糊的溫暖的雙手罷了。
可是當她站在庭院外面的時候,心中卻涌上了一種衝動,她想要見自己的母親,但是這注定只能是奢望了。
娘,女兒一定會讓害死你的人受到她應得的懲罰。
薛木晗轉身時,卻因爲身後站着的人愣了下。
“爹?”
“晗兒。”
薛孺神色有些憂愁,他經常來這邊,沒想到這一次來竟然看到了自己的女兒,當初在霍家家宴上晗兒印記消失後的樣子真是像極了她的母親,想到這裡,薛孺不由得悲從中來,心中充滿了自責。
“爹,您今天怎麼突然來了?”
薛木晗和薛孺並肩走在薛府的花園中,薛孺嘆口氣:“這間庭院,當初你娘非常喜歡,她說陽光能夠照亮這裡,很溫暖,如今,我也只能靠着這個庭院和爲數不多的你孃親留下來的東西來懷念她。”
“爹,以後就讓女兒孝順您吧,如今女兒也大了,很多事情都能夠自己做出推斷,也不需要爹您操心了。”
薛木晗拉着薛孺在一張石桌邊上坐下,薛孺拍了拍她的手:“晗兒啊,爹最希望的就是你能夠找到好人家嫁了,這樣子爹也放心。”
薛木晗抿了下嘴,她到道:“爹說的那個好人家莫不是晉王殿下?”
薛孺愣了下,不知道爲何晗兒會突然鬧氣脾氣,要知道放在以往,晗兒從不鬧脾氣的,不過這樣也好,看起來更有人氣了。
“晗兒啊,這個好人家不是爹選,要你自己來選,爹能做的,就是把你風風光光嫁出去。”
薛木晗聞言心中一暖,果然不管什麼時候,自己的父親比任何人都要關心自己。
“不過晗兒,你和爹說實話,你對晉王殿下真的沒感覺嗎?”
薛孺壓低聲音小聲問薛木晗,被問話的人愣了一下,隨後有些無奈,她道:“爹,我對晉王殿下真的沒感覺,我倒是覺得,三皇子殿下更好一點。”
“哦,晗兒是對三皇子感興趣?”
薛木晗差點被茶水嗆了一口,說話的語氣中帶上了一絲嗔怪:“爹,我沒有。”
“好好好,晗兒長大了有自己的心事了。”
見到薛孺笑的開懷的樣子,薛木晗也不再辯解,此時正站在某客棧屋子窗邊的凌洛塵打了個噴嚏。
“殿下,感冒了?”
凌洛塵一掌拍到凌楓肩上:“做你的事去,哪來那麼多嘴巴。”
“晗兒,你臉上的印記能和爹說說是怎麼回事嗎?當真是馮柏生給你治好的?”
薛木晗倒是忘了馮柏生和自己爹這邊也有一茬,父親對於馮柏生還是相當信任的,只是當初她說出那些話,也只不過是爲了能夠讓方月露出狐狸尾巴,若是方月和馮柏生之間真的有所勾結,那麼方月必定會沉不住氣找馮柏生質問,而她也達到自己想要的效果了,只是現在她還沒有弄清楚一件事情,父親平日裡對馮柏生不薄,爲什麼馮柏生會想要陷害自己?
“爹,其實晗兒臉上的印記確實有馮大夫的功勞,只是大概因爲沒有根除病端,導致它會時不時地冒出來,晗兒已經習慣了。”
薛木晗的這番話讓薛孺更是心疼,既然這印記能夠醫治好,就說明這不是從孃胎中帶出來的胎記,想必是有人用了什麼法子想要殘害他的女兒。
大綏太傅這個位置也不是什麼人都能做的,薛孺還沒老,他多少能想到其中的一些關鍵問題,但是看晗兒的模樣,似乎並不想多說,薛孺也不打算逼迫她說,到時候他自己查就是了。
“爹,女兒其實也沒多大的事,所以爹就放心吧,而且這幾日,女兒的身體也好了很多,以往雖然不知道什麼原因身體總是虛弱不堪,這幾日總感覺自己彷彿重新活了一遍一樣。”
“晗兒,別亂說話。”
薛孺突然厲聲喝了一下,薛木晗嚇了一跳,隨後從薛孺的語氣中琢磨出了一絲擔心的意味。
“好了好了,爹,是女兒說錯話了。”
薛木晗立刻改口,薛孺臉色這纔好了一點。
“老爺,老爺,漣兒,漣兒不知道爲什麼突然發起了高燒。”
方月一見到薛孺,就急匆匆地跑過來,薛木晗眼中閃過一絲怒氣,薛孺也很明顯地因爲被打擾了而感到不爽。
“怎麼回事?漣兒發燒你不去找郎中來找我做什麼,漣兒要是燒糊塗了還是你這個做孃的心疼。”
自從上次薛木晗落水後有意無意將某些信息透露給薛孺,他對方月的態度就不是很好,方月低垂的眼中閃過一絲狠毒,這一切都是因爲薛木晗,這個賤人,爲什麼到現在還活得好好的。
“老爺,您去看看漣兒吧,郎中已經喚人去找了。”
方月在擡起頭時,眼中水光盈盈,下一秒就能落淚的樣子。
“木漣妹妹怎麼突然發燒了?”
薛木晗在一旁問道。
方月語氣間有些顫抖:“昨夜漣兒在外面站了半晚,許是受了寒風的侵襲,導致今日一蹶不振了,若不是子然來找我,漣兒大概就……”
說完這話,方月又要哭出聲來。
薛木晗皺眉,難怪她今天一整天沒見到薛木漣。
“那我先去看看木漣妹妹吧。”
薛木晗正要前往薛木漣的住處,被薛孺喊住:“漣兒,我和你一同去。”
“好的,爹。”
走在兩人後面的方月幾乎要咬碎一口銀牙,薛木晗實在是太礙眼了,若不是因爲她,老爺現在也不會對她這麼生分,更不會處處提防着她。
薛木晗隱約能感受到從身後傳來的那束惡毒的目光,她心中冷笑,這就迫不及待想要露出真面目了嗎?
三人到了綠蘿閣,裡面有個郎中正在診脈,看樣子薛木漣真的病倒了,從被間露出的那張臉透着病態的紅,整個人也是昏昏沉沉,眼睛緊閉。
“漣兒?”
方月走上去輕聲喊了一聲,薛木漣沒有回答,她還要再喊,被薛孺攔住:“我們先出去,不要打擾漣兒休息,這裡交給郎中就好。”
“老爺,你看漣兒那樣……真叫我這個做孃的心疼。”
方月擦了下眼角的淚水,薛木晗在一旁皺眉,此時此刻她也看不出方月究竟是真心的還是虛情假意。
“既然心疼,以後就不要整天呆在佛堂,多關心一下自己的女兒,要是你多關心一下漣兒,漣兒會生病嗎?”
“老爺,我以後會多關心孩子的。”
方月擦了擦眼睛,臉上又露出了柔弱的神情,若不是薛木晗見過這女人變臉時的模樣,她還真要被騙過去了。
“行了,你現在說這些也沒用,以後讓我看到實際效果來。”
薛孺揮揮手,語氣中有着顯而易見的不耐煩。
“爹,你不是還有話要和女兒說嗎?”
薛木晗也不能眼睜睜看着他們就這樣撕破臉,要是方月被惹怒了,自然是什麼事情都能做出來的。
“晗兒……”
“爹,我們到那邊說吧。”
薛木晗拉着薛孺去了一旁的地方。
“晗兒,我們還有什麼話要說?”
“爹,娘再怎麼說也是你明媒正娶取回來的,您對她的語氣實在太差啦。”
“晗兒,爹知道你心善,可是……。”
“哎呀,爹,我這是爲您好哪,你想想,你要是因爲她大動肝火,對您對她都不好啊,再說現在娘也只是擔心妹妹而已,您就別在心底發火啦。”
薛孺被薛木晗這麼一說,心中有些無奈,不過好歹算是把自己心頭的火氣給壓住了,他現在真的着實不待見方月。
“爹,我們去看看妹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