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吳靈珊吃小龍蝦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明明是屬於可愛類型、笑起來甜甜的女孩子，平時吃東西的樣子也很靦腆。可在煮熟的小龍蝦麪前，她就變成了一個可歌可泣的勇士。
那架勢，一個人幹掉兩份毫無問題，女生可能真的有第二個胃吧。
林風目光不時擦過她耳畔的秀髮，看向收銀臺後陌生的收銀員。
那時站着一個女生。
第一印象就是高瘦，富有英氣。
一張再標準不過的古典瓜子臉，很白淨，眼大而有神韻，鼻樑小巧堅挺，嘴脣略薄細潤，呈現出近乎透明的寶石紅。
一頭水一般的烏黑長髮流瀑般地在身後傾斜，披散在刀削般的香肩上。
“喂，跟我坐一起，你還這樣肆無忌憚地看別的美女？”吳靈珊咬着一隻小龍蝦，表達了她的不滿，轉眼又變星星眼，“不過真的很漂亮，女神範啊這是！我的天，爲什麼這樣一位女神會在你的店裡打工？？”
“這是一個朋友介紹來的。”
看到她第一眼，林風就知道她就是張思雅的侄女。
除了容貌輪廓有一兩分相似以外，她的氣質獨特，姿態優雅，不可能是老唐招來的。
“又是朋友介紹的啊……”吳靈珊玩味地看了他兩眼，又回頭看看那女孩：“不過漂亮就罷了，看起來還很能幹，你算是撿到寶了。”
她說得沒錯，林風觀察了十幾分鍾，發現這女孩真的很能幹。
作爲一個收銀員，原本只要負責拿單算賬、收錢找零。
可是她不一樣，雖然站在櫃檯後面，但只是偶爾幾次掃視，就把整個龍蝦館的情況都掌握得清清楚楚。
安排新來或者等候的客人入座，她根本不用服務員到處看，馬上就能報出合適的桌位，服務員只需要領過去就行了。
有哪些桌子需要收拾、打掃，哪些客人的菜上慢了，哪裡需要添加茶水……以前這些全靠店長安排，或者靠服務員自己主動發現，忙的時候經常會出現紕漏。
但現在不用擔心了，她時不時拿起對講機輕聲說一句，服務員就能馬上就位。
林風看到以前忙碌的店長，今天悠閒得有點不知所措，可能還沒弄明白到底是什麼讓今天的情況如此順暢。
收銀臺又沒有監控，她是怎麼做到事無鉅細都能瞭然於胸？
當初張思雅跟他說起的時候，他還以爲是個圖新鮮、圖好玩來打暑假工的富家女，做幾天沒興趣自然就走了。
可現在看來，和他想象中很不一樣。
先不說能力，光是她這份認真的態度就比一般人強了太多。
“林小哥，回來啦。”老唐風塵僕僕地走進店裡，笑着和吳靈珊打招呼，又指着收銀臺說，“她叫張雨嫚，能力不錯，但她說工資的事要和你談。”
既然是張思雅的侄女，家境絕對不會差到哪裡去，來龍蝦館敬職敬業地打工就很奇怪了，還主動要求工資。
有點意思。
老唐隨意地和他們坐在一起，讓服務員上了三碗蓮子粥。
“對了，她還挺奇怪的，”他說，“中午和晚上她什麼都不吃，每頓就吃買一碗蓮子粥。”
在龍蝦館的員工裡，能隨意食用蓮子粥的就老唐一個人，這是林風特許給他的福利。
不過他知道這事肯定沒法完全杜絕，大家偶爾吃一碗，廚房那麼大，每天賣這麼多，私下自己吃點，他也不會計較。
張雨嫚是收銀員，地位比普通服務員還要高出一點，人又長得漂亮，隨便去廚房說一聲，每天吃一碗粥有什麼問題，可她偏偏要自己出錢買。
收銀員一個月也就三千多塊，這樣吃會掏老本吧。
林風覺得她越來越有意思了。
“這粥真好吃，”蓮子粥的出現，立即瓦解了吳靈珊對小龍蝦的猛烈攻勢，“你們賣多少錢一碗？”
“靈珊妹子的話，免費。”老唐笑着說到。
“那我以後可就不敢來了。”
當她知道這麼小一碗蓮子粥居然要賣100塊時，悄悄送給了林風兩個字：奸商。
林風笑納。
吃飽喝足後，吳靈珊搶着去前臺結了賬，說是想近距離觀察一下張雨嫚。
結果付款下來讓她小錢包癟了一大半，有點心疼，有點無奈地看着林風，原來張雨嫚把老唐吃的份也算了進去。
“還說給我免費呢，結果你們都是奸商。”
爲了補償她錢包的損失和心靈的創傷，林風回請她面膜和精華液，曬了大半個暑假，是時候美白了。
“咦，你的錄取通知書已經收到了啊？”
“是啊，你的呢？”林風故意問。
“我的……還沒呢。”
她有點狡黠地迴避了林風的眼神，把話題引到別處。
這點小心思被林風一眼看透，更加確定她也報了科大，現在不說只爲給他一個驚喜？
林風也不說破，在店長辦公室泡了一壺虹雲茶，過了不久，有人敲門。
林風看門一看，居然是一個服務員領着張雨嫚來了。
在龍蝦館她就已經猜到林風是林風，所以並沒有表現出驚訝，她緩緩走了進來，很快，目光在林風的茶杯上停留了幾秒，看不出什麼反應，很快就將視移開了。
“你好，林風。”她禮貌的打了招呼。
“請坐吧，”林風給她倒了一杯茶，“有什麼事嗎？”
“我是來和你談待遇問題的。”張雨嫚聲音很柔，卻吐字清晰，京城腔一般聽來會很爽氣，不知爲什麼，說她說出來，卻個個字都圓潤好聽，相當優雅。
她很直接就提出了正題，沒有絲毫彎彎繞繞，“我希望能拿到6000一月的工資。”
作爲一個收銀員，這樣的要求很高，一般的店長一個月也差不多才這個數。
林風沒有直接回復，問：“我有點奇怪，你爲什麼想到我這裡上班？”
“非要有個理由，大概就是蓮子粥吧，”她很平靜地回到。
難道是個吃貨？
林風看着她的眼睛，很平靜，沒有絲毫狂熱，這不是一個吃貨在說到自己喜歡的美食時應該擁有的眼神。
他替她算了算，“你別告訴我，要求6000一個月，就是爲了每天能吃兩碗蓮子粥？”
張雨嫚點點頭。
“以你的家庭條件，應該不用這樣吧？”
“我喜歡自食其力。”
林風覺得有趣，“你都在這裡工作了，找店長或者廚房的人說一聲，根本不用每天花錢買。”
張雨嫚聽了，雙眼微微睜大，彷彿很驚訝，這是她走進來後，第一次有如此生動的表情出現在她的臉上，“……還可以這樣？”
“你不知道麼？”
張雨嫚緩緩搖頭，林風眼尖，卻見她雪白晶瑩的耳垂，竟然有些漲紅了。
這是不好意思嗎？這女孩聰明是聰明，怎麼這樣實心眼。
換句話說，她也太不諳世事了，聰明歸聰明，卻像沒完全接觸過社會，聯想到她的家世，倒也可以理解。
只是這樣一個背景驚人的大小姐，爲什麼會來打工？林風可沒那麼自戀，腦補不出來大小姐對他一愛鍾情於是上門倒貼的故事。
對了，她剛纔說了，是爲了蓮子粥而來。
她既然沒有細說，林風也就不問了，反正她聰明敏銳，工作能力強，放在店裡刺激刺激老唐，店長也能眼着學點東西，對他來說只有好處。
至於其他的，再看吧。
“你還上學嗎？”
“科大，”張雨嫚說到，“放心吧，我會盡量不耽誤工作時間。”
“好吧，我答應了。”
林風說到，不單純是因爲張思雅的拜託，而是她確實值得。
至於她爲什麼要自食其力，還執着每天吃兩碗蓮子粥，這是她的隱私，林風決定就不去深究了。
“謝謝。”
張雨嫚看起來很高興，第一次露出了笑容。
即使是笑，她也有一股矜持優雅感，既奪目又內斂，親和與距離感，竟然都能同時在她的身上體現，用吳靈珊的話來形容，大大的女神範兒。
很久之前他就聽說過一句話：科大無美女。
今年應該不會，何止美女，女神都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