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在波羅的海沿岸領地的斯拉夫人,都見識過森林中的狗熊,這種皮糙肉厚的大型動物,一旦被激怒便於化作破壞之王,擋在他們面前的無論是樹木、石頭還是人類,都會被拍的粉碎。
而現在,一種比狗熊的皮毛還要結實,爪子還要銳利的殺戮者出現了,他們身強力壯,頂盔貫甲,手中的雙刃戰斧可將任何擋在面前的敵人劈成兩半。
比利斯的左翼正面對的是馬蒂所在的右翼,當阿若德的絕望者和長槍方陣陷入廝殺的時候,平靜的右翼終於也迎來了自己的戰鬥。
“復仇的時刻終於要來了。”馬蒂接過隨從遞上來的一柄長劍,劍身略微帶點弧度,劍鞘是一種藍色的不知名的魚皮製作,劍柄頂端鑲嵌着金黃色的琥珀,琥珀裡面清晰可見,一隻紅色翅膀的蝴蝶,似乎正展翅躍動,當馬蒂抽出劍的時候,劍鞘和雪亮的劍身發出清脆的聲音。
“噢唔。”馬蒂麾下的威爾勒人,用手中的劍斧敲擊盾牌邊緣,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音,雖然他們並非是梅克倫堡大酋長那樣,將貴族子弟從小帶在身邊,用打獵的獵物肉餵養成長的沃德親王衛隊,那樣身型龐大力大無窮,且嗜殺好戰的士兵,但是他們畢竟是好鬥的斯拉夫人,即使是面對強敵反而被激起了殺性。
“馬蒂女士,這個琥珀不是您的父親作爲你十六歲生日送給你的禮物嗎?”帶領自己部族支持馬蒂的封臣,看見馬蒂手中劍柄上的琥珀。驚訝的問道。
“沒錯,當我的父親被比利斯殺死的時候,我便把這個琥珀項墜命令工匠裝在劍上,我要用它化作復仇之劍。”馬蒂舉起劍,親吻了一下劍柄上美麗的蝴蝶琥珀,接着衝着前方逼近的沃德親王衛隊發出進攻的命令。
“血債血償。”封臣點點頭,提着手中的長柄斧,怒吼一聲帶領着身後的家族戰士們衝去。
當羅斯托克郡平原上發生着激烈戰鬥的時刻,在沃爾加斯特郡比利斯的地牢中,康拓益正作着噩夢。噩夢中斯拉夫人正在自相殘殺。鮮血流淌在曾經祖先生活的地方,一羣羣烏鴉啃噬着地上的屍體,他站在鮮血淹沒腳面的大地上,耳邊盡是無故亡魂的嗚咽。就在這時候他感到有人抓住了自己的肩膀。
“唔。”康拓益用力睜開眼睛。只見一名獄卒正將他拉起來。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原本便虛弱的身體只得任由獄卒擺弄。
康拓益被獄卒們拉入一個注滿了熱水中的大木桶中,又洗又涮了很長時間。將身上的污垢和寄生蟲全部洗乾淨,接着又弄了些牛乳和酒給他喝,康拓益感到很奇怪如果是要殺自己的話根本不用費這麼多的勁。
“康拖益大人,請換上衣服。”這時候兩名侍女捧着一堆衣服走了進來,她們幫助康拓益穿戴整齊,柔軟的細亞麻貼着康拖益的肌膚,他都快不記得這種感覺了。
當康拓益被侍女攙扶着走進塔樓,在塔樓的一個房間中,似乎有人正等着康拓益,這個房間朝着太陽的位置開着三扇大窗戶,彷彿是想要讓光明照入這個陰鬱的城堡,從窗戶口處斜向上隱約可以看見塔樓頂部,數十根尖木樁上插着的被風乾的人頭,比利斯對反抗他的敵人異常殘酷。
“康拓益,你來了。”這時候一把柔媚的聲音響起,一位站在窗戶前穿着黃色長裙的夫人,緩緩的轉過頭來,夫人的額頭戴着一串金色的發鏈,她有着牛奶般白皙的肌膚,一頭褐色的長髮被編成數條細小的辮子,美麗而高貴的容貌和氣質。
“安吉麗雅夫人?”康拓益看着面前的夫人,萬分驚訝的叫出聲,在他面前的是比利斯的妻子安吉麗雅夫人,這座城堡的女主人,可是她爲何會違抗比利斯的命令,將自己放出來,因爲康拓益十分清楚比利斯是絕對不會把他放出來的。
“沒錯是我,請坐下吧。”安吉麗雅夫人亭亭玉立的站在康拓益的面前,她看着面前這位自己丈夫的弟弟,被關押在地牢中吃夠了苦頭,如果不是他堅毅的眼神,安吉麗雅夫人幾乎都不能夠辨認出來他的面孔。
“怎麼,比利斯讓你放出我的嗎?”康拓益找了一個把舒適的座椅坐了下來,他伸出自己的腿,用右手揉着膝蓋,寒冷的地牢之中使得他的膝蓋常常疼痛難忍。
“比利斯出征羅斯托克郡了,你在地牢中的這段時間發生了許多事情。”安吉麗雅夫人也拉過一條木凳,優雅的坐了上去,她的上身挺的筆直,傲人的雙峰即使是緊束的衣裙也遮擋不住魅力,康拓益看着這個昔日梅克倫堡大酋長國最美的女人,退去了昔日的稚嫩和任性,已經是一個成熟美麗的女人了,看着安吉麗雅夫人彷彿又回到了那個兄弟三人爭風吃醋的時代,莫米思和比利斯事實上也是從那時候開始在心中不知不覺種下了深深的裂痕。
“出征羅斯托克?羅斯托克酋長呢?”康拓益聽了她的話,眉頭不由自主的皺起來,他記起來比利斯似乎是派遣了羅斯托克酋長前去征討日耳曼人,難道是羅斯托克酋長失敗了,向比利斯求援。
“我的人傳回消息,羅斯托克酋長已經死了,他被日耳曼人打敗後便沒有再能夠回到自己的領地,不過比利斯可是在那之前便召集了封臣,進入了羅斯托克郡。”安吉麗雅夫人美麗的綠色的眼睛注視着康拓益,她在提起自己的丈夫的時候毫無敬意,就像是再說起一個陌生人。
“比利斯想要做什麼?”康拓益聽了安吉麗雅夫人的話,很快明白過來比利斯的如意算盤。他惱怒的站起身,因爲怒氣使得他的胸脯上下起伏着,連作爲他們父親的老臣子的羅斯托克酋長,比利斯也不打算放過嗎?一邊唆使羅斯托克酋長討伐日耳曼人,一邊帶領自己的軍隊侵入臣子的領地,這種惡行簡直是恥辱而毫無榮譽的行爲,若是這樣比利斯打算如何服衆。
“你也明白過來了吧,比利斯的行爲已經在封臣中引起了不滿,聽說莫米思的女兒馬蒂率領了威爾勒人同日耳曼貴族結盟了,她已經知道自己父親被殺的真相。口口聲聲要爲自己的父親復仇。甚至不惜與異教徒聯盟。”安吉麗雅夫人嘆了一口氣。
“馬蒂嗎?國家已經分裂了,比利斯這個笨蛋到底在做什麼?”康拓益握緊自己的雙拳,他咬緊牙關從牙縫中擠出話語,他不痛恨比利斯把自己關入地牢中折磨。但是要讓這個國家覆滅則是康拓益極爲憤怒的事情。
“比利斯根本不適合統治這個國家。康拓益就像我們從前所計劃的那樣。你應該趁現在掌握整個大酋長國,繼承你父親的大業。”忽然安吉麗雅夫人激動的站起身,她走到康拓益的面前。伸出自己白皙的手抓住康拓益的手說道。
“不,比利斯畢竟是我的哥哥,我不能這樣對他,那麼封臣們的態度呢?有多少人支持他?”康拓益鬆開安吉麗雅夫人柔軟的手,雖然他多想重新緊握這雙柔軟的小手,但是他清楚面前的人的身份,他轉過身用手扶着冰冷的牆壁,不敢看安吉麗雅夫人火熱的眼神。
“他帶走了全部的封臣,但是爲了彈壓這些封臣,他把父親的沃德親王衛隊也帶走了。”安吉麗雅夫人站在康拓益的身後,用幽怨的目光看着他,看着這個她曾經認定要作爲丈夫的男人,可是他卻在自己哥哥的面前退縮了,背棄了兩人的誓言。
“沃德親王衛隊?那是我們最後的精銳,父親曾經說過不能輕易出動,因爲那些人是壓制封臣們的最後一道盾牌,如果被打敗我們家族統治的權威會在這個國家結束的。”康拓益目瞪口呆,他沒想到比利斯已經無所顧忌到這種地步,連老酋長的話也已經忘記在腦後了。
“他急切的想要證明自己可以超越父親的陰影,而那個日耳曼小貴族勝利的次數太多了,讓其他的民族已經認定我們軟弱可欺,所以他必須打贏這一仗,否則封臣們如何能夠認定比利斯是可以庇護他們的君主。”安吉麗雅夫人眼中的熱情逐漸的退卻,她重新優雅的坐在了椅子上。
“是你把真相告訴馬蒂的吧?”忽然康拓益轉過身,目光炯炯的直視着安吉麗雅夫人,他知道參加那個宴會的人除了死去的莫米思,還有被關入地牢中的自己,其他人都被比利斯滅了口,只有這位參加宴會的安吉麗雅夫人知道真相,也只有她有動機和條件出賣比利斯,不過就算是比利斯知道了也不會對她做什麼?因爲安吉麗雅夫人是比利斯最爲深愛的女人,不,是他們兄弟三人最深愛的女人,爲了得到她比利斯可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
“沒錯,我不會在你面前撒謊的。”安吉麗雅夫人的面孔出現了一絲潤紅,她倔強的看着康拓益,心中似乎有着萬般的怨氣。
“你知道你自己幹了什麼?馬蒂已經帶領效忠莫米思的人加入了日耳曼人,你這是讓我們的國家陷入危亡之中,斯拉夫人在和斯拉夫人廝殺流血。”康拓益一把抓住安吉麗雅夫人的手臂,他咆哮着怒吼着對着這個美麗的女人喊道。
“那又如何,我就是要毀了比利斯,即使這個該受詛咒的國度滅亡了,我也在所不惜,他當年對我,對我們做了什麼,難道你不清楚嗎?”安吉麗雅夫人的眼淚劃過光滑的臉蛋,她痛苦着咒罵着,而康拓益無言以對,只得無力的鬆開抓住安吉麗雅的手,他轉過頭看向窗外,在遠處一團漆黑的烏雲正向這裡飄蕩,暴風雨似乎馬上就要降臨到這個國度的上空。(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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