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中，一陣腳步聲響起。
一個小丫鬟跑到了張啓母親跟前：“夫人，外面有人要見陸姑娘。”
張啓母親放下了茶杯，神色有些疲憊：“我聽啓兒說，她明日就要被提審。”
“是。”
“那她狀況如何？”
“感覺陸姑娘並不擔心明日提審之事，從昨兒到現在，她一直在房中翻看少爺給她準備的醫書。”丫鬟提到陸悠悠，心裡多少有些佩服，如果是她遇到這樣的事情怕是早就焦頭爛額，寢食難安了。
“那少爺呢？”
“少爺之前一直在院子裡，應該是在守着陸姑娘，期間也不知道陸姑娘和他說了什麼，他就離開了。”
張啓母親眸光閃了閃，揮了揮手道：“你去找陸姑娘，讓她自己決定要不要見外面的人。”
陸悠悠擡眼，放下了手中的書籍，看向丫鬟道：“你讓他進來。”像是想到了什麼，她站了起來，徑直走了出去：“算了，我去見他。”
張家門外，武大一直在門口徘徊，他心下不定，面上全是焦急，見到陸悠悠走出來，他趕緊迎了上去：“師父，跟我去衙門。”
去衙門？
陸悠悠來不及細問就被武大抓住了手腕：“田大人下令，雖然明日才正式提審你，但和此次案件相關的人此刻都要去衙門。”
“不是應該明日再過去嗎？”難不成是田大人改了主意，要她再去牢房呆着？
“我也是過來傳消息的，具體如何，我不清楚。”武大見陸悠悠沒有迴應，不由催促出聲：“快走吧，都到了，就等你了。
畢竟我們現在這樣的身份，也不好違背田大人的命令，更不好讓他們都等我們。”
“陸姑娘，武大有問題！”
陸悠悠剛被武大拉着往前走了一步，她就被張啓用力的往後拉扯了一下，回過神來的時候她和武大已經被分開了。她看着不知道何時出現在她和武大之間的張啓：“他不會有問題。”
“田大人如果真的下令，自有衙役來通知，輪不到他。”張啓護着陸悠悠，滿眼審視的盯着武大：“陸姑娘醫術精湛，我相信你的品行，但張可心死於中毒的確不假，我這兩日左思右想，唯一覺得有可能動手腳的人就是武大。”
“沒錯，就是他害死的張可心！”張啓說着越發篤定，他側了側身，看着陸悠悠道：“現在天快黑了，他早不來晚不來，偏偏挑着這個時間出現，很有可能就是要帶着姑娘你離開，不過至於是不是去衙門就未可知了。”
“你這是什麼意思？”武大怒極，不滿的瞪着張啓。
“什麼意思……怕是你心裡清楚。”張啓冷哼，望着武大的眼中閃現狠意：“現在所有的矛頭都指向陸姑娘，只要趕在姑娘被提審之前，僞造出她畏罪潛逃的假象，亦或者帶她到荒郊野嶺謀害了她，那麼她就是個替罪羊，真正的兇手就可以逍遙法外。”
武大聽着張啓的話，眼睛越睜越大：“你的意思是……是我殺了張可心，是我陷害了我師父？”
陸悠悠看向張啓，正準備說些什麼，只見他轉身望着她：
“陸姑娘心善，不會有惡意去揣測別人，但是我由不得別人傷害她！”張啓目不轉睛的望着陸悠悠，生生忍下了握住她手的念頭：“陸姑娘，武大定是兇手，明日我一定會幫你脫罪！”
陸悠悠看着張啓，眸光閃動，好一會兒之後，她看向了張啓身後的武大，他應該是被氣的不輕，胸前的起伏分外明顯：“他沒有理由害張可心，也沒有道理要陷害我。”
“師父，你說的對，我不可能陷害你！”見陸悠悠看向他，武大趕緊附和。
“不，一定就是他害你！”張啓堅持。
陸悠悠低了低眸，不再看任何人，就在所有人都以爲，她或許真的相信武大，不聽張啓話語的時候，她開口道：“張大哥，辛苦你陪我去趟衙門。”
武大不可置信的望着陸悠悠，聲音不自覺的帶上了顫抖：“師父，你這是不相信我？”
陸悠悠搖了搖頭，望着武大欲言又止，身體卻慢慢的朝張啓靠近了些：“我不知道，先去衙門吧。”
張啓感受到了陸悠悠的接近，原來她還是相信他的，他脣角往上勾了勾，對着她做了請的姿勢：“上馬車。”
“我想走路過去，我現在心有些亂，想散散心。”
“好。”
天色漸晚，街道上，陸悠悠走在最前面，她一直低垂着腦袋，讓人看不清她的情緒，但只看背影，卻給人一種落寞可憐的感覺。
張啓默默的跟在陸悠悠的身後，眼角的餘光看了眼身旁的武大，有了計較。
府衙外，兩個官兵見陸悠悠低垂着腦袋徑直往裡走，他們剛要攔，看見了張啓的示意，便沒有阻止。
“官差大哥，你們幫我作證，可否是田大人要我去叫陸悠悠過來的？”武大趕緊上前，刻意的拔高了音量，爲的就是讓走在前面的陸悠悠聽見他的話。
官差們不屑的看了眼武大，其中一個官差想也不想的推開他：“你是何人？爲何田大人要你去叫陸悠悠？”
陸悠悠停下了腳步，她猛然看向武大，官差的話讓她的心狠狠的顫了顫：“那和張可心死亡相關的人證是否都到了衙門？”
“你們桃林村的村長確實是在府衙內，別人我就不知道了。”官差道。
陸悠悠沉默了，她只看着武大，眼裡情緒翻涌，面上的神色也漸漸的難看了起來：“武大，你爲什麼要騙我？”
武大搖頭，他着急的開口想要解釋：“師父，你相信我，我沒有騙你，真的是田大人吩咐我的。”
“事實擺在眼前，你還有什麼好狡辯的？我見田大人尚且需要費些力氣，何況是你？說見就見？呵！”張啓瞪了眼武大，轉而看向陸悠悠：“既然我們已經到了衙門，且武大又故意造謠，蓄謀生事，我們倒可以藉此進去拜會一下田大人。”
“我這樣的身份，怕是田大人根本不會見我。”
“有我在，他一定會見你。”張啓說着，握住了陸悠悠的手。
陸悠悠微微一頓，隨即將手從張啓的手中抽出，她移開了目光，看見一個小廝打扮的人從府衙門口的石獅處轉身，他的背影讓她莫名的有種熟悉感。不自覺的，她露出了沉思的表情。
張啓看着陸悠悠沉默的模樣，她的面色看上去很是凝重，想來武大的確是傷了她的心。這麼想着，他真恨不得一拳打向武大：“陸姑娘，不管何時，也不管張可心案件最後的結局是什麼？哪怕是最壞的結局，我也會陪着你，別怕。”
陸悠悠窒了一下，她看向張啓，想要認真的看看他，他不像是在說假話，但他對她的喜歡真的到了生死相依的地步？
不自覺的，她將心裡的話問了出來：“那如果田大人判我以命抵命呢？”
“黃泉路上，我陪着你。”張啓目不轉睛的看着陸悠悠，話語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