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
“悠悠……悠悠……悠悠……”
“‘呦呦鹿鳴，食野之苹’，悠悠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嗎？”
“不知道也沒有關係哦，等悠悠出來以後，媽媽再教你好不好？”
“悠悠……悠悠……你是媽媽的小寶貝……如果沒有你……媽媽也活不下去了……”
“悠悠……活着……一定要好好活着……”
“悠悠！悠悠！”
見陸悠就像陷入了魔障似的，紅海豚張嘴咬上她的衣角，用力將她往後扯。
陸悠猛地睜開眼，一道流光從她眼底飛快閃過，快得讓人看不清楚。
“悠悠，你怎麼啦？”紅海豚鬆開緊緊咬住陸悠衣角的嘴，瞪着清澈的大眼疑惑地看着她。
陸悠重重地吐出一口濁氣，她搖了搖頭，表示自己無礙：“我沒事，時間不早了，我們該走了吧？”
她收回手，感受着身體裡面傳來的久違的力量，心裡涌起一股強烈的震撼。
眼前這堆看不出原型的腐屍，是喪屍，並且，級別還不低。
只有高級喪屍，才能引起能量暴動。
她無法接觸隔了一層空間壁障的腐屍山，否則，或許能從腐屍堆裡找到遺落的晶核。
只要找到了晶核，就能證明它們確實是喪屍。
陸悠心底的猜測越來越強烈，她很想打破空間壁障，進入腐屍山找尋真相。
不過，以她現在的異能等級，別說打破空間壁障了。就算沒有這層壁障，她也不敢冒然闖進去。
誰知道這些高級喪屍究竟有沒有死透，萬一遇到一個特殊異能的高級喪屍，她就小命不保了。
跟真相比起來，當然還是她的生命更加重要。
環顧四周，見附近並沒有眼熟的“寶貝”，她拍拍紅海豚的身體，往南指了指。
“回去吧！”
紅海豚依依不捨地往另外三個方向看了一眼，隨即甩動尾巴，跟在陸悠身後。
唉，還想再逛一逛呢，要是能把豚族的寶貝全都拿走就好了。
可惜，這個廣場實在太大了，好似永遠都走不到盡頭。
紅海豚自己也不能確定，豚族的尋寶之地到底是不是位於南方。
它成年以後接收的記憶中只有尋寶之地的位置，也有獲取方式。可豚族的傳承記憶並沒有告訴它，尋寶之地的範圍竟然這麼大！
要想在這裡將豚族的寶貝扒拉乾淨，這就跟人類想要將大海里的魚蝦捕撈乾淨一樣，幾乎沒有可能。
算了，其他寶貝留着下次再來取走。
儘管紅海豚是最後一隻皇族豚，獨屬於豚族的寶藏都應由它來繼承。
但它同樣明白，可持續發展的重要性。
寶貝這東西，一次性取完了，要是被它很快敗光，以後還怎麼生活？
像現在這樣就很好，一次取一部分，才能取之不竭。
紅海豚爲自己的智商點了個贊。
回去的路上並沒有發生任何意外，這地方就是個多重空間，別說危險，除了陸悠和紅海豚，連第三種生物都找不到。
除非空間崩潰，否則，一人一豚的生命安全還是很有保障的。
重新踏上那條黑不見影的通道，陸悠已經沒有探索和研究的慾望了。她抱着紅海豚，加快腳步往前走，好似身後跟着洪水猛獸。
“悠悠，你在害怕什麼？”紅海豚敏銳地感覺到陸悠的情緒變化，它是個藏不住話的性子，心裡有什麼疑惑，就想立刻問出來。
“你是不是被那堆髒東西嚇到了？唉，你說你的好奇心怎麼就那麼旺盛呢？我看到那堆東西都吃不下食物，你竟然還敢伸手去摸它，嘔！”
“咳咳……”陸悠輕咳了兩聲，她重重地拍了一下紅海豚的身體，糾正道，“我不是害怕那堆屍體，我是在思考問題。”
“你在思考什麼呀？”
思考什麼？當然是思考……她剛纔看到的那堆喪屍，究竟來自哪裡？
這個世界並沒有末世，更沒有喪屍。
而喪屍山與這個世界之間，確實存在空間壁障。
空間壁障無法打破，這個認知讓陸悠稍微多了點安全感。
可突然出現的喪屍卻讓她警覺起來，她直覺，喪屍的出現並非偶然。
陸悠甚至產生了一個荒謬的想法——那些喪屍，來自她曾經歷過的末世世界！
這個猜測一旦形成，就在她的腦海中生根發芽，揮之不去。
她看着黑暗中驟然出現的強光，看到憑空出現的正方形洞口，眼裡閃過一抹堅定之色。
“嘩啦！”
“嘩啦！”
水聲過後，一人一豚浮出海面，呼吸着新鮮空氣。
“啊，我突然發現，還是外面的世界更美啊！”紅海豚身體一動，整隻豚躍出海面，在半空中連續做了好幾個高難度姿勢……
見此，同樣有些壓抑的陸悠忍不住“噗哧”一笑。
她眼眸一動，突然伸出雙手，順着海浪起伏的弧度高高揚起……
“嘩啦……嘩啦……嘩啦……”
深藍色的海面上，憑空升起兩道十米高的海浪。
浪起時，濺起無數水花，最後灑落在紅海豚歡快擺動的身體上。
“啊啊啊好好玩啊！”紅海豚被海浪捲起，重重地拋向萬里無雲的藍天。
“啊啊啊啊……”
“噗通！”
紅海豚從高高的位置墜入海里，頓時濺起大片水花。
知道紅海豚皮厚耐摔，陸悠也不擔心會把它砸壞。
“悠悠，我還要！”紅海豚很快鑽出水面，游到陸悠面前，眼巴巴地望着她，“悠悠，我還想玩！”
“你看看日頭，現在應該是下午，我得趕緊回去了。”她回去還有事呢！
“唉！”紅海豚人性化地嘆了口氣，“好吧，那就回吧！”
解決了一件大事，紅海豚特別興奮，可它也能感覺到，陸悠好像急着回去。
人類對家的執着很強烈，這個特性，讓四海爲家的紅海豚無法認同，但卻能夠理解。
其實，跟陸悠比起來，它只是把整個海洋都當成了自己的家。
陸悠想要回家，而它，壓根就沒出門！
用堪比閃電的速度，將陸悠送回駐地。
看着不遠處那座熟悉的島嶼，陸悠趕緊從紅海豚的身上跳下來。
“幸好我既不暈車也不暈船，要是換個人搭你的便豚……絕對要出人命！”陸悠漂浮在海面上，發表了乘豚感言。
紅海豚對陸悠的反應很不滿意，它圍繞陸悠轉了好幾圈，一邊遊動一邊發出控訴的聲波：“我的速度這麼快，你難道不應該誇我嗎？在海洋世界，還能找到比我速度更快的生物嗎？沒有！就連你們人類的海洋交通工具，也沒法跟我相提並論！”
“速度快和舒適性高並不成正比，我們又不是在逃命，跑那麼快做什麼？”陸悠按住紅海豚，阻止它繼續狂躁，“好了，言歸正傳！”
“你的寶貝，打算怎麼花？”陸悠之所以這麼問，只是因爲她對這個世界的制度還不算真正的瞭解。
就算坐擁金山銀山又怎樣？如果她沒有辦法將這些寶貝合法化，那她連讓它們重見天日的機會都沒有，更不可能將它們花掉。
陸悠沒想到這個問題，紅海豚就更想不到了。
聽陸悠這麼問，紅海豚老氣橫生地來了一句：“我自有打算。”
陸悠：……
“那我就先回去了，你就在這附近溜達吧，別跑遠了啊！”陸悠記掛着心裡的事，見紅海豚暫時沒有將計劃告訴她，她也不再追問。
“去吧去吧，我明天再來找你。”紅海豚用吻部蹭了蹭陸悠的手心，跟她告別。
一人一豚分別後，陸悠並沒有回到岸上，她潛入了海底。
淺藍色的海水中，斑斕多彩的海洋生物不停地在海草叢裡穿梭。陸悠落地時，正好踩到一叢紫紅色的海草，頓時將魚兒們驚得四處亂竄。
陸悠條件反射地割下海草，扔進了自己的空間裡。
等她反應過來時，她才意識到自己剛纔在做什麼。
最近天天出海，每天不是在捕撈海鮮，就是在捕撈海鮮的路上，都形成條件反射了！
儘管海草不值錢，可海草的味道鮮美啊！用來涼拌下飯，她能一口氣吃掉五斤白米飯！
想起自己最近的飯量，陸悠忍不住想笑。
等了好久終於等到了今天！她的飯量，在異能升到三級以後，就逐漸減少。
她計算了一下，按照現在這個速度和規律，等過完年以後，她的飯量應該就能恢復正常。
當然，正常飯量的參照物不是以前的陸悠，而是普通壯勞力的飯量。
遠的不說，至少現在的陸悠，每頓只需要吃五斤左右的食物就能飽腹。
這跟剛穿越過來時，差點把秦家吃垮的飯量相比，已經有了很大的進步。
不對，是很大的退步！
想必，等張鳳霞知道她的飯量變小之後，應該會喜極而泣吧？
陸悠至今還記得，當婆婆看到她一次性將家裡用來待客的米飯和肉吃光光後，那張生無可戀的臉。
那時候的婆婆，壓力應該挺大的吧？
陸悠一邊割着海草，一邊回想着之前在清泉大隊時的日子，手上的動作變得輕快起來。
鄉下的環境單純而又安寧，儘管也有不少煩心事，但總的來說，那段時光是陸悠最輕鬆愜意的日子。
陸悠將割下來的海草扔進空間，她有點想家了。
“咦，紅海豚同志的速度那麼快，不知能不能……”能不能帶她回去一趟？
也許是之前在觸碰腐屍山的時候，腦子裡突然閃過的一幕幕回憶，讓她格外念家。
一想到那個熟悉而又陌生的聲音，聽她叫着她的名字：“悠悠……悠悠……媽媽的小寶貝……”
陸悠的心底驟然涌起一股酸澀的味道，充斥着整個胸腔，傳遍了四肢八骸，讓她有種想要流淚的衝動。
那個聲音很陌生，卻又帶給她異樣的熟悉感。
自從那段憑空出現的記憶在腦子裡紮根之後，陸悠的心就變得特別柔軟，她想家了，想念家裡的每一個人。
“呦呦鹿鳴，食野之苹。小寶貝，姐姐叫陸悠，你就叫……陸鳴！”
呦呦鹿鳴，食野之苹……
“陸悠，陸鳴，這不是我和我哥的名字嗎？”陸悠揉了揉眉心，壓下心中的疑惑。
她站在山腳下，擡頭仰望山頂，那是駐地所在的位置。
而她現在所站的位置，則是當初遇到礁石的地方。後來，她和秦建國同樣在這裡發現憑空出現的洞口。
跟豚族的尋寶之地不同的是，尋寶之地由來已久，而駐地的異常，卻是不久前纔出現。
可惜的是，她無法確定駐地出現異常的具體時間。否則，她對自己的猜測也能有幾分把握。
“算了，先辦正事。”陸悠收回思緒，散開精神力。
一條條細絲狀透明線條，無聲地侵入了山體。
透過精神力，陸悠能夠直觀地感受到山體裡面的情況，可惜，她並非精神力異能者，無法穿透整個山體。
剛剛接觸山體表層，精神力就像遇到了某種阻隔，再也無法前進。
陸悠從空間裡拿出一顆剔牙珠，補充了消耗掉的能量之後，她準備再次嘗試。
就在這時，一道輕微的響動引起了她的警覺。
儘管這聲音極小，可陸悠仍舊聽出了其中的差別。
有人來了！
她掀起一道波浪，將自己捲入了海草叢中。
“嘩啦嘩啦……”一道黑影落入海底，在陸悠剛纔所在的位置站定。
對方穿着潛水服，全副武裝，看不清面容，但陸悠還是認出了這個人的身份。
“建國！”她站起身，衝黑影打了聲招呼。
黑影倏地轉過頭，當他對上陸悠的雙眼時，突然愣住。
“媳婦兒？你在這裡……”做什麼？
秦建國取下頭套和護目鏡，扔在一旁。
“我……你還記得之前我們看到的那個洞嗎？我好像知道那是什麼了！”陸悠將今天發生的一切告訴秦建國，並着重提到那個憑空出現的洞口。
“我懷疑，之前出現的那個洞口，其實就是珠珠……是礁石一族進入尋寶之地的通道。”
“對了，你咋來了？”看到全副武裝的秦建國，陸悠就知道他今天肯定出海了。
這裡是淺海區域，秦建國在這附近訓練時，一般不會穿上潛水服。
“我們剛剛回來，就在這附近整隊休息。”秦建國如實回答。
陸悠：……這話說出去，誰信？都走到家門口了，還要整隊休息？
像是看懂了陸悠眼裡想要表達的意思，秦建國咧嘴一笑，露出白得發光的牙齒。
“呵呵，媳婦兒，你別不信，我確實在這附近整隊休息。不過，我的目的卻不是這個。”秦建國指了指山體，玩笑似地說，“咱倆不愧是夫妻，心有靈犀一點通。”
“我剛靠近駐地，還沒到碼頭呢，就被珠珠那小丫頭叫住了。”
陸悠：……珠珠那小丫頭是什麼鬼？就算異能核珠長了一張跟她有點相似的臉，以及圓潤的三頭身，可也不是真的人類啊！
她咋覺得，秦建國把異能核珠當成小女孩對待？
如果秦建國知道她心裡的想法，一定會斬釘截鐵地告訴她：“我不僅將她當成小女孩，我還將她當成小棉襖！”
面對那樣一張臉，秦建國覺得自己不需要原則。
反正秦建國篤定，他和陸悠要是真有了女兒，一定就長珠珠那樣！
每看一次，心都要化掉一次，他現在只要一有空，就用意識跟珠珠交流，提前體驗了奶爸的感覺。
怕陸悠覺得自己有病，秦建國並沒有把這件事告訴她。主要也是擔心，他的態度會給陸悠造成一定的心理壓力。
萬一他媳婦兒想茬了，以爲他想孩子想瘋了怎麼辦？
“珠珠那小……丫頭叫你幹嘛？”當意識到自己也被秦建國帶歪了話題之後，陸悠木着一張臉，問他，“難道她又發現了什麼？”
既然叫人家“小丫頭”，就不能再用“他”或者“它”稱呼異能核珠了，得用“她”！
一想到那個三頭身的胖娃娃，陸悠頓覺渾身無力。
這也是個奇葩一樣的存在啊！
秦建國不知陸悠心中腹誹，他點點頭，拉着陸悠的手往前走，“她跟我說，那邊在聯繫她。”
“那邊是哪邊？”
“哎呦，那邊就是那邊，是聖地啦！”一個奶聲奶氣的聲音突然在陸悠的腦海中響起，語氣還帶着點兒不滿。
“聖地，是尋寶之地嗎？”陸悠試探地問道。
“尋寶之地是什麼呀？人家不懂啦！人家只知道聖地，聖地是海洋生物的天堂！”珠珠的語氣變得歡快起來，她手舞足蹈地說，“建國，再往前走，就在前面，那裡就是聖地的入口！”
“海洋生物的天堂？”陸悠眸色一暗，其實按照這個說法，末世世界，纔是真正的，海洋生物的天堂。
難道，這個世界真的有前往末世世界的通道？
陸悠的心突然狂跳！
“建國，等等！”她叫住徑直往前走的秦建國，對上他詢問的目光後，她用力地嚥下一口水，然後才說，“你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的夢境嗎？關於……”
“記得！”秦建國爽快回答。
“如果，我是說如果，那個世界真的存在呢？”陸悠的雙眼亮如星辰，照進了秦建國的心裡。
“珠珠口中的‘聖地’，或許就是末世世界……”